见颜白回来，众人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点躲闪，倒也不是怕颜白的杀气，而是阿妤的情况不太好，大家都在等颜白来。
“情况不太好，翅膀是被硬生生拉扯出来的，伤到了脊椎，哪怕救回来了，往后甚至可能会……瘫痪，但你要知道，这个结果是最轻的。”
于娅率先开口，她知道瞒不住，于是将阿妤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颜白。
颜白看着于娅，没有说谎，她也没必要骗自己，颜白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来。”
语气中还带着未消退的狠意，这件事颜白气的不轻。
“没有，那是脊椎，除非换——”
于娅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颜白打断:“那就换，拿我的换给她!”
于娅也不敢确定这件事的可行性，这全都只是她的假设，她没有想过会有人能毫不犹豫的说出换脊椎的办法。
“老大？！三思啊！”
卡兹拉了拉洛尔卡，不用想都知道颜白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换了个劝法:“要是失败了呢？”
“那我就陪她一起死。”
众人听到颜白的话无一不震惊，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颜白，居然会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
在场的人都知道阿妤对颜白来说太重要了，但这话作为逆序希望的老大说出口，就显得不那么有责任心。
“你疯了?那是脊椎，不是什么拔了能重新长的野草，卡兹说的对，要是失败了你也会死。”
于娅根本想不到颜白会这么疯狂。
“我可以，我的异能让我的骨骼能重新生长，真到了这个地步，换脊椎也只有我能做到，于医生，如果这是唯一的机会，失败了也没关系。”
“万一没换好，你就不怕她以后痛苦?”于娅是真心提出疑问，“那还不如——”
显然颜白不在乎，现在的她只在意一件事，“我要她活着。”
颜白握住阿妤的手，看着于娅的眼睛，露出恳求的神情，“不管结果怎样。”
于娅愣住了，走到门口徘徊着，打算放弃准备出去时，她从门口探视窗的倒影上，看见了大家的倒影，经过短暂的内心纠结，最终她还是选择试一试:“其他人出去。”
“谢谢。”颜白说道。
“你的骨头会在什么情况下重新生长?”出于本能，于娅需要问清一切。
“伤到骨头的时候，异能会修复。”显然颜白回答了一句废话。
“开始吧，不用麻药。”颜白说道，她也知道异能的弊端。
“你能忍住？取脊椎况且不能打麻药，你说不定会被活活疼死。”
于娅虽然这么说着，手中却已经在准备要用的工具了，她知道颜白不会放弃。
“得感受到疼才会修复，放心医生，在她没事前，我不会死。”颜白躺在阿妤隔壁，伸出右手握住阿妤的手。
于娅在颜白脊椎上按压了几下，心中已经有了方案，说道:“你的骨骼比她的大，我会尽量从上面取适合她大小的脊骨。”
颜白说道:“不用，取相同位置的，第一块不要就行，等异能开始起作用，长到合适大小的时候你就取。”
于娅立即更换了方案，相同位置的固然很好，但这样颜白所承受的伤也就更多。
“你比顾茗还疯狂，我无法想象你这样的爱，她能承受得住吗？”于娅感叹一句。
颜白却说道:“她爱我自然是好的，她要是不爱我我也不会强求。”
“可你现在就在强求，不怕她之后活的很痛苦吗？”不出意外颜白没有回话，于娅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说道：“抱歉，我要开始了。”
“麻烦你了。”
确定好要取的位置，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皮肤。
没有麻药的缘故，颜白能清晰的感受到手术刀划开自己后背的触感，能感受到手术刀每一次的走向。
能感觉到脊椎被取出来，又重新生长，这过程很痛苦，很煎熬。
直到阿妤的脊椎被重新连接好，看着她的伤口缝合好，颜白一直悬着的心才稍微能放下一些。
“辛苦了，于医生。”说完颜白也昏了过去。
于娅看着颜白说不出话来，这和千刀万剐没有区别，这样的爱称得上病态，要是阿妤真的不爱她，颜白会做出什么恐怕连她自己也预料不到。
于娅将两人安排在同一间病房，颜白在凌晨醒来，她的骨头已经完全长好了，剩下一些外伤，只需要慢慢养。
拖着身子走到阿妤床前，缓缓坐在阿妤床边，伸手抚摸着阿妤毫无血色的脸，颜白更加后悔没能保护好她。
“阿妤……又是这样，我又没能保护好你。”
一连三天颜白没有出过这间病房的门，大家送过来的食物总会原封不动的端回去，谁劝都没用。
第五天的时候洛尔卡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颜白身边，轻声劝道:“老大，我替你守着，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颜白就好像没有听见，只是替阿妤掖了掖被子，握着她因为打点滴冰凉的手。
“万一她醒了没看见我会着急的。”
“你这样阿妤醒来看见更会心疼。”洛尔卡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搬出阿妤来劝她。
“阿妤。”颜白缓缓喊出躺在床上人的名字。
“没错，阿妤。”洛尔卡见颜白终于有了反应，连忙点头应和，“为了阿妤，你多少也要吃点，就算你不吃，阿妤醒来也要吃东西的吧？”
“你说的对，阿妤会担心的，我不能让阿妤担心，不能让她醒来饿着。”颜白点点头站起身，伸手去探洛尔卡带来的食物，早已经凉了。
不能让阿妤醒来吃到凉的东西，颜白走出门，“辛苦你替我守一下，我马上回来。”
洛尔卡看着颜白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看向昏迷不醒的阿妤，说道:“快些醒过来吧，老大这些天就跟丢了魂一样。”
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阿妤真的缓缓睁开了眼，洛尔卡凑过去激动的手足无措，“你！你醒了，阿妤你终于醒了，老大吃饭去了，要喝水吗？还是想吃东西吗？”
眼珠子环视一圈，摇摇头，没看见颜白又重新闭上了。
又睡着了，洛尔卡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好，颜白就离开这么一下，早不醒晚不醒，刚好就卡着颜白不在的时候醒了。
洛尔卡都准备提头去见颜白了，为什么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自己碰上了。
不多时，颜白带着保温杯回来了，里面是比较适合伤员吃的粥。
“老大，那个……”洛尔卡心一横干脆说了出来，“她刚才醒了一下，又睡着了。”
颜白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将粥放在桌上又重新坐在阿妤床边。
洛尔卡见颜白还是老样子，叹了口气，关上门离开了。
颜白轻轻按压着阿妤的四肢，怕她醒来会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不舒服。
阿妤依旧没醒，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这期间颜白除了中途被洛尔卡劝出去一次外，再没有离开过，但好歹会吃一点东西了。
深夜，四周很寂静，北区的冬天，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病房内偶尔响一下的仪器。
颜白静静的坐在阿妤床边，不敢闭眼，也许……她待会就醒了呢?
唯有这一个念头盘旋在颜白脑海中。
门外想响起了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后一个声音低声询问道:“方便我进来吗？”
颜白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精神状态很差，在脑海中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顾茗的声音。
颜白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没锁。”
顾茗轻轻推开门，进来后又轻轻关上。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在她不在的时候，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这一个月在联盟。”顾茗站在原地没打算在动，她简单扫视了一下二人，对于她们的遭遇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也不管颜白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道:“抑制剂，有些棘手，我想，借地方处理一下。”
颜白听到顾茗的话才回头，顾茗身上应该是湿透了，又从外面回来，衣服结了冰，就连头上也全是沾染了蓝色的冰霜，这显得她两边耳后那两撮蓝色的头发都不那么显眼了。
屋外很冷，屋内暖气开的很足，但也不闷，顾茗因为在联盟淋湿了，赶来的路上身上的衣服都冻住了，进屋后冰霜开始融化，蓝色的雨水开始慢慢往下低落。
不多时，顾茗站着的地方就形成了一小片蓝色的水渍。
听着这说话方式，这人已经完全想起一切了，颜白现在心思全在阿妤身上，没多说什么。
“你随意。”说完又转身重新握着阿妤扎着针的手，“于医生在医疗室，你可以去看看。”
“好。”顾茗还记得于娅，小红花会的人，不，应该说是联盟的人，小红花会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骗局，但于娅这个人和他们不一样，是个不错的人。
“很抱歉，现在抑制剂有些麻烦，不然我可以让她直接恢复。”
“那些都不重要了……”颜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说话的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只想她能早点醒过来。”
“那你可以和我去联盟吗？祁连说你会答应的。”
颜白始终背对着顾茗没有说话，顾茗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妤，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说这些太早了，现在颜白除了阿妤身边，不会再去任何地方。
“抱歉，是我唐突了。”东家不计前嫌同意留宿自己就足够了，转身准备离开。
颜白却在这时开口说话了，“给我一点时间。”
“当然，现在我有足够多的时间。”说完退出房间关好了门。
抑制剂一旦沾上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异能者都不会好受，只能等时效过去，更何况这是高浓度抑制剂。
很快顾茗推开了另一扇门。
“你好，好久不见，于娅。”顾茗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突兀。
“顾茗？！”自从对顾茗的情况有了些了解，现在面对她内心总有些五味杂陈，“你现在是全都想起来了？”
顾茗点点头，说道:“颜白说你在这里，她让我可以来看看。”
面对这样的顾茗，于娅有些不习惯，她还是觉得之前那个没头脑的顾茗更亲切些，虽然总闯祸，但比现在这样可以称得上麻木好上太多了。
两人也算不上什么朋友，没聊两句顾茗就离开了，走到外面，走到了最边缘处，站在护栏边上。
这里视野很好，很开阔，可以看见下面的庇护所。
顾茗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
看着那遥远的天际线，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从她口中逸出，仿佛是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了出口。
然而这团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就如同她此刻复杂而又沉重的心情一般，难以捉摸。
她没有去清理身上的抑制剂，承受着这东西带来的灼痛，等着效果失效。
喃喃自语道:“抑制剂接触的感觉很难受，祁连，你每时每刻都这么煎熬着吗？”
这次祁连的分身没有出现，没有人能来回应顾茗，这只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顾茗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联盟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要百倍奉还，我会让联盟付出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在另一方的颜白也同样咬牙切齿地低语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顾茗/颜白:“绝对！”
两人虽然没有面对面，但眼神透露的杀意却如出一辙，透过彼此的眼神，那种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杀意清晰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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