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就好像从来没有消失过,所有事情浮现在脑海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顾茗知道一直有人在等她。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祁连会如此大费周章来做这几个月的事情,简单回想一下,这几个月来自己似乎总在让去祁连生气,失望。
她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自己,到底想要自己怎样对待她?
顾茗抬起沉重的脚步,换了套衣服,此刻,她全都想起来了,一切。
服从命令,不需要思考。
她只是希望能在玛特的命令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去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好在她找到了。
她内心有些忐忑,打开门发现祁连就站在门口,看见门开了,朝顾茗露出一个微笑。
“感觉还好吗?”依旧是记忆中的声音,清冷,温柔。
“我……没事。”
如今看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顾茗满是惆怅,自己爱祁连吗?
是爱的吧?只是没人对自己说过爱人是一个怎样的状态,当时除了只会清理感染者的自己,生出爱祁连的想法是什么时候?
她那句「我会在意你」依旧在脑海中回响,或许就在这时内心已经有了要陪伴祁连的想法。
还是更早,在那寂静无声的三天。
“对不起。”顾茗说着,将头低了下去,宛若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原谅,“我好像让你生气了。”
“你又在道歉。”祁连拉起顾茗的手,顾茗的手十分冰凉,顾茗抬头看着祁连,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不会生你的气,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祁连看着顾茗,声音平静的,又小心翼翼地,害怕被拒绝的说着:“只要你愿意。”
“我只是不想你骗我。”祁连说,“那么,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你吗?”
顾茗摇摇头,一把抱住祁连,将头埋在她肩颈处,“不需要了,我需要的从来不是答案。”
祁连轻轻的笑声传来,搂着顾茗,然后用另一只手摸摸顾茗的头,自己偏偏头蹭了蹭顾茗的脑袋,像是在安抚顾茗,“进步很大,我很喜欢你主动抱我。”
“你为什么总能原谅我?”
“因为,我爱你。”祁连回答道。
顾茗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不过顾茗……”
不等祁连说完,顾茗开口打断了她,语气似乎带着祈求,“别说,我不要听。”
顾茗觉得,只要祁连不说出口,她就不会消失,她就能待在自己身边。
“你感觉到了,对不对?顾茗,有些事不是你不去听就不会发生的。”祁连双手捧着顾茗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再看看我。”
“我的能力用起来很麻烦的,我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出现了。”
祁连在很久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她离开了半个月,这次会有多久?
顾茗神情很复杂,眼眸闪动,感觉快要哭出来了,但下一秒顾茗只感觉脑袋一空,什么情绪都没了。
“顾茗……”祁连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就是一句道别,“那么……下次见。”
顾茗还没来得及说话,祁连传来的一切触感全都消失了,面前只有四散的蓝色光点,很快光点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顾茗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祁连在她眼前消失了太多次,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祁连,你……又让我一个人了。”顾茗楞在原地,“没关系,是我不好……是我的问题,是……我知道错了。”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再等等我,祁连。”
在顾茗愣神的时候,从门外远远的传来一声嘶吼,顾茗回过神来,走到门口,看着湖中心沉思良久,朝湖中心走去。
冰面很厚,即使是联盟的装甲车开在上面也不见得会裂开。
顾茗在湖中心停下,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被乌云覆盖,只有灰白。
「找到它,解决它」自己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是在雾秋幻境中自己对自己的叮嘱。
冰面下传来一阵轻颤,这下面似乎有着一个庞然大物,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狩猎路过的人。
谁会是猎物呢?
顾茗伸出右脚猛然一踏,厚厚的冰面好像一片酥脆的薄饼,瞬间开裂,以顾茗为中心开始坍塌。
冰面下没有水,是空的,顾茗跟着无数碎裂的冰块下坠,大约十几秒后,顾茗调整姿势落到了地上,洞口的光照不到这里来,只能抬头看见,光却照不进来。
四周很黑,除了冰块掉落的回声,这里突然没了任何声音。
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
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顾茗才听见从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
是她被剥离的情感。
顾茗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朝她靠近,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顾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找到了,你想回到我身上。”
顾茗没带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她只能靠听来判断,她感觉到那东西已经离她不足五米,顾茗伸出手,做出进攻状态。
“但我不需要。”
既然看不清,顾茗索性闭上眼睛,将感官彻底交给听觉和感觉。
“这段时间我做的错误决定、怪异矛盾的话、以及可笑的行为都是我不需要的。”顾茗挥出一拳,手上传来结结实实的感觉,继续挥拳,继续说道,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这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如果拥有了情感我会是那副样子,那我宁可不要。”
出拳的动作没停,反倒越来越快,顾茗依旧在说话,也许是想时刻警醒自己。
“感染者也好,异能者也罢,只要我能变得更强,我可以是任何东西,我甚至可以死。”顾茗扼住那‘情感’的心脏,也许是心脏吧,就姑且称作心脏吧。
这东西体型很大,顾茗硬生生扯破了很多皮肉,才露出那手掌大小的心脏,它还在手中跳动着,“但我绝不能是那副窝囊的样子。”
顾茗毫不留情的将心脏捏碎,是的,如果那些没必要的东西拥有了后,会让自己变得弱小甚至平庸,那她会第一时间舍弃。
手上黏腻的感觉消失了,‘情感’在消散,化成了无数暖白的星光,却什么也照不亮,四周依旧很黑。
顾茗没有理会,这里黑不黑和她没有关系,不影响她前进,靠回声来判断哪里有障碍物这难不倒她。
让顾茗意外的是,身边一直有一个光点,是蓝色的,顾茗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你好好休息,我会去找你,我会找到你。”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光点时而在顾茗面前晃动,似乎在为她带路,有时又像是累了,停在顾茗肩上。
它成了顾茗眼中唯一的光源。
顾茗能感觉到四周变窄,似乎进入了一条很长的隧道,她伸手在墙面上摸到了一条划痕,痕迹很新,刻上来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
她记得袁楠他们来过这里,顾茗顺着痕迹走,视线逐渐变亮,离开隧道,她来到了雪山的另一边。
她没有离开,重新绕回了实验室。
远在南区的颜白,给洛尔卡发去通讯,表示自己后天就会到那边。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偌大的西区就只有这一个地方亮着灯。
阿妤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椅子可以转动,她坐在上面左转右转,全方位无死角的打量着颜白工作的环境。
还行,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堆积成山的文件时,她有些不开心,那么多纸,颜白得处理到什么时候?
平常又得在这里浪费多久的时间?
察觉到阿妤的异样,颜白收起通讯器走到阿妤旁边,伸手想摸一下阿妤的脑袋,又放下改变方向撑在了桌子上。
小心的查看阿妤的情况,担心是不是异变带来的影响?
“哪里不舒服吗?”颜白问道。
阿妤抱住颜白,脸埋在颜白身上,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颜白隔着衣服摸向阿妤的右腹,当时这里受的伤颜白还历历在目,三年的时间,尽管她身上的伤口早已经被修复好,颜白还是忍不住问道:“疼不疼?”
“哎呀,你这么一摸好疼啊~”阿妤佯装疼痛难忍,颜白急忙收回手,怕晚一秒都加重她的疼痛。
“抱歉,是我太唐突——”
见颜白一脸紧张她就想笑,于是决定不再捉弄她,突然站起来敲了敲颜白的额头,说道:“笨蛋,不疼,早就好啦!你摸摸?”
“蠢木头!怎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呀?”阿妤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蹭了蹭颜白。
而颜白一脸郑重其事,她伸出手,轻轻拉住阿妤作乱的手,目光坚定且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开口道:“阿妤,我实在不敢拿你的安危去冒险,哪怕是万分之一,我也不敢赌。”
说到这里,颜白微微皱起眉头,一想到可能会有任何危及到阿妤安全的情况发生,她恨不得提前将所有安全隐患解决。
她抬头看向颜白,明明自己的伤口更严重,却不管不顾,阿妤抬起手轻轻放在颜白胸口的伤口旁边,尽管已经处理好缠好了绷带,还是有担心这样会疼。
颤抖的手指悬空不敢落下,鼻子一酸,心疼的问道:“你呢?这得多疼啊。”
颜白轻轻地将阿妤搂入怀中,她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掌缓缓地拂过阿妤纤细的后背。
只觉得手下触感一片嶙峋,仿佛能够清晰地摸到每一根骨头。
阿妤实在是太瘦了,这单薄的身躯,如同搂着一张轻飘飘的纸张一般,没有丝毫重量可言。
颜白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只剩下心疼两字。
“不疼,这没什么的,况且早就习惯了。”颜白轻声说道,同时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将阿妤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阿妤说着,手指落在蹦带上,颜白的胸口处,距离很近,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她能感受到颜白呼吸乱了。
三年了,颜白身上的伤疤肉眼可见的更多了,带着埋怨,阿妤说道:“这么不要命,我要是——”
颜白制止了阿妤未说完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声音轻柔,解释道:“如果你恢复不了,我想我会和你同归于尽,不让你去危害其他地方。”
颜白微微低下头,额头碰了碰阿妤的额头,温柔地说着:“倒是你呀,现在太瘦了,我得好好给你补一补才行。”
“没事的,我现在感觉很好,不用太担心我……”阿妤说着打了个哈欠,睡意来的太突然,揉了揉打哈欠流的眼泪,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颜白身上,意识模糊,还不忘哄着颜白。
“太晚了,我们……先休息……”
“阿妤?”看着怀里熟睡的阿妤,颜白小声的叫了一声,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因为没恢复好,还是因为现在太晚了?
将阿妤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检查了阿妤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碍,给阿妤盖上了毯子,但颜白始终不放心。
她不想阿妤再出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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