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完会走出场馆,宁惟翻看着组长给她分配的负责人员名单,缓缓迈着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定格在了一位选手的名字上:羽毛球男单——萧尘桉。
这时的她想都不敢想,在不久后,她们会闪婚领证。
“萧尘桉。”她轻轻念着,这个她极为熟悉的名字,思绪拉回了小时候。
他们两个在读幼儿园时就认识了,父母也像他们一样成为了朋友,之后就常常“形影不离”了。小到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活动,一起逛街买东西,大到一起出远门,去旅行,还有回老家。
幼儿园最好的朋友,到小学还是同班同学,初中是隔壁班同学,一起上学放学,从要父母陪着,手要牵着,到后面他们两个互相照应,却越走,距离离得越远了。
到了高中,萧尘桉因为在青年羽毛球赛中取得优异成绩,更是离开了家,一个人去到北京上学学习和参与系统性训练。
一开始宁惟也有跟着干妈一起去看他的,只不过后来,学业越来越忙,生活也越来越没有交集,也就渐渐地淡了联系。
“喂,宁宁。”
“干妈。”宁惟接到萧尘桉妈妈的电话。
“我和你妈妈在喝茶,她说你去全运会当志愿者了。”
“嗯,是啊干妈,所以我这几天都不能来你家吃饭了。”
“没事没事,干妈做好饭送到你那儿放着,等你晚上回家了再吃。”
“好,谢谢干妈。”
“干妈想跟你说,尘桉也参加全运会了。他说给我们带了礼物,你可以去找他拿吗?”
“我……还不知道,我还没有见到他呢。”
“哦,没事宁宁,你如果见到他就问问,见不到就算了。”
她没有告诉干妈,她负责引导运动员,甚至之后还会在运动员附近站着,也就是会待在萧尘桉附近。
没想到重逢见面来得比她想象中要早。宁惟刚走到饭堂,就看到萧尘桉和队友一起离开。他下楼一窜一窜地,还低头甩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
他比记忆中的样子又长开了些,更帅气了些,看上去完全就是她喜欢的,清纯男大的样子。
她愣在了原地,攥紧了手中的名单纸张,深吸一口气,心怦怦直跳。青春期的悸动在心底蛰伏了好几年,再一次因为他的出现,像被春雨浸透的种子,猛地顶开记忆的冻土。
慌慌张张地转身,改道,本就害羞红了的脸,变得更红了。
她不知道,萧尘桉也看到了她,就像从前一样,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只能通过看朋友圈才能知道她近况的女孩,终于又见面了。
重逢的第二面,萧尘桉站在赛场上,白色运动服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他微微弓着背,球拍在手中轻转,目光紧盯着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宁惟站在选手席,咬着嘴皮,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志愿者工作证的挂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比他都紧张。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跃起,挥拍,扣杀!羽毛球如一道白色闪电劈向对方场地。
每一次球拍击球的脆响都被顶棚的吸音结构放大,又在下一秒被骤然爆发的欢呼声淹没。可就在落地瞬间,他的膝盖突然一颤,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宁惟的心猛地揪紧。
局间休息时,她看见他坐在场边,毛巾搭在脖子上,下拉护膝,手指正悄悄揉着右膝——那是他高二时半月板损伤的老地方。干妈曾偷偷告诉她,这伤每逢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决胜局的关键分,萧尘桉再次跃起扣杀。
"砰!"
球重重砸在边线,同时传来一声闷响。他的膝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塑胶场地上。裁判哨声与观众惊呼混作一团。
“我想上个厕所,夏夏你帮我跟一下可以吗?”她的语速是平时的两倍,听着很是着急。
夏夏看向她额头上蒙上的那层细汗,“当然,快去吧。”
宁惟拔腿就跑,工作证在心口胡乱拍打,志愿者马甲也在跑动中哗啦哗啦作响。忽然眉头皱了皱,脚扭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太在意,还是继续奔向目的地,摇摇晃晃的。
恍惚间耳边响起夏蝉尖锐的鸣叫——那年小□□动会她摔在跑道上,膝盖擦出血痕,萧尘桉好像也是这样跌跌撞撞穿过半个操场向她奔来。
此刻角色对调,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刹住脚步。
只见他躺在白床上,医生在帮他检查着。即使疼得紧闭着双眼,面部表情狰狞,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身体疯狂颤抖着,床单在腰侧皱成一团乱云,他却始终没有痛呼一声。
医生收起冰敷袋离开时,宁惟的帆布鞋已经无声地贴到了床边。
"……宁宁?"萧尘桉缓缓睁眼,瞳孔还蒙着层生理性水雾,似乎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她鼻尖一酸,“嗯,是我。”
他嘴角扯了扯,声音沙哑:“好久不见啊,你又变漂亮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他又这样假不正经,还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但不用细听都能听到,他声音是抖着的。
她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用手背去蹭他下巴的汗,看到他睫毛上还挂着汗珠,又用食指划过他的睫毛。
他睫毛轻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抬头细细打量着她,目光从上往下扫,蓦然笑了:"宁宁,你跑太急...鞋带都散了。" 右手无意识地向前探了探,是个想要够她鞋带的姿势。
手表表面擦过他的嘴唇,宁惟猛地蹲下身,这个突然的动作让两人视线齐平。消毒水的气味里,她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运动饮料的甜腻。
"别动!"她冰凉的手按住他的手腕,传来了温热。
他听话乖乖躺平,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我要回去了,我有任务,有事儿要干,现在是偷偷来看你的。”
“嗯,去吧,别被说了。”
“那我……”她躲开和萧尘桉的对视,手指卷着衣角,“走了,拜拜。”走到门口时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再见。”他知道很快就会再见的,可是眼里还是盈满了不舍,一直目送着,直到她淡出视线范围内好几秒,固执地要等到她完全消失才肯收回。
回到工作岗位的宁惟,心里还是会惦记着他,脑海中偶尔浮现出刚刚他那难受的样子。
一结束,她又去了趟医务室,得知运动员已经跟教练回酒店休息了。“好吧,那礼物的事就再说吧。”嘴上小声自言自语到,但其实她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件事。
全运会志愿者任务结束后的周末,她和妈妈还有干妈一起出去逛街,就像往常一样。
恰逢换季,就准备新的冬衣,妈妈看到好看的就拿起放在宁宁身前比划着看看合不合适,干妈看到好看的也是这样,后面选了几件都觉得好看的让宁宁去试。
给钱的时候就是妈妈选的就妈妈给钱,干妈选的就干妈给钱送给宁宁。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一起养女儿。
“干妈,其实我在做志愿者的时候看到桉……”她顿住,“看……看到萧尘桉了。”
“你看到他了?有没有问他拿礼物呀?”
“我忘了跟你说,他受伤了。”
“哦,这个我知道,他教练给我打电话说了。”
“你知道了?那干妈你有说要去探望他吗?”
“教练说……”看着宁宁急切想知道的样子,她先是安慰,“没事的,那小子昨天还笑着和我视频,说就是老毛病,变得严重了一点,没事的。”
昨天萧尘桉得知她们今天去逛街,还说晚餐一起吃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四位,谢谢。”进餐厅门口干妈对服务员道。
“四位?”宁惟一愣。
“对啊,桉桉也来。”
她们坐下还没有点完单,萧尘桉就拄着拐出现了。
“干妈,妈,宁宁。”他先打招呼,再坐下。“礼物我过几天再给你们,今天没带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视线无法移开,“很疼对吗?”她皱紧着眉头。
“还好,不疼的。”他伸手,原本想轻抚下她的眉心,但还是不敢,变成了落到她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点单吧,点单吧。宁宁,你看看吃什么。”萧妈妈把唯一一本菜单递给宁惟。
“不用了干妈,我扫码看就好。”她晃晃手机。
“你吃什么,一起看看吧。”萧妈妈拿着菜单靠到萧尘桉身边。
“妈,你帮我点吧,不辣,不油的就都可以。”
“你点喜欢吃的呀!”
“我没有喜欢吃的,你点你喜欢的,我都吃。”
一顿饭他都心不在焉的,因为今天来,一共有两件事要干,一是来见见宁宁,二是宣布个事情。
他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宁宁的蛋糕快吃完了,妈妈和干妈的焦糖布丁也见底了,他才开口:“有个事情想跟大家汇报一下。”
“说吧。”萧妈妈刮着碗底。
“什么事啊?桉桉。”宁妈妈停下手中的动作。
“emmm,不是什么大事,就一个我计划了挺久的事,就是……医生,教练和我一起商量,我应该要退役了。”
他转动着水杯,冰块碰撞声格外清晰,膝盖无意识地跳动,导致踢到了桌子,发出动静,突然得没有一丝预警。
“退役?”
“退役!”萧妈妈手中的银勺"当啷"掉在碗外,转头看向他,渐渐红了眼眶,打转的泪水忍不到两秒就溢出,流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年纪都大了嘛,说实话,我打不过那些弟弟妹妹了,所以是时候该把赛场留给她们了。”他的手轻轻拍着妈妈的背,安慰着她。
宁惟听完一句话没说,只是深呼吸着去调整着得知这个消息的情绪。
她趴在桌上,红着眼惋惜着,十多年前的男孩坚定地要打羽毛球的回忆,就如同老电影的画面,在沉默中被调了出来,一格一格地在脑海中放映着。
你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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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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