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辻翠被鸟鸣声与稍显刺目的晨光唤醒。
赫尔德正站在窗边伸着懒腰,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勾勒出结实而性感的肌肉线条。
阿辻翠看见了他身上的狼人印记。
它就像黑色的荆棘藤般一圈圈缠绕在青年的左臂,又从小臂一直蔓延到了肩胛骨。
大概是察觉到了关注的视线,赫尔德侧过头绽放出了今晨的第一个笑容。
他并不知晓收敛,眼神中总透着桀骜的张扬。
左臂的藤纹似乎成了增加他野性与魅力的饰纹,而不是单纯代表狼人的觉醒象征。
身后的光芒映衬着他鼻梁与眉眼,这让他总透着痞气的笑看上去爽朗了些。
“哟,阿辻翠,昨晚睡得好吗?”
有些过于刺眼了。
阿辻翠将手放在眼前遮蔽阳光,“还行,我倒是习惯睡硬一点的地方。”
说着,她舒展了一下胳膊。
她并不嫌弃赫尔德家的地板,更何况他还在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鹿毛毯子。
作为一个随便找个洞穴就能睡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
至少她不需要在睡觉前像个恶霸一样赶走原先宿在洞里的灰头蝙,或者为此和熊搏斗。
没有在半夜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恶意,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晨的时间如同快进,赫尔德一边刷牙一边把面包塞进烤箱,反手往锅里打了个鸡蛋。阿辻翠被手腕上的镣铐拽来拽去,跟随着赫尔德的行动在屋子里不停打转,跟个陀螺似的。
她刚想去够桌上的面包,结果走了两步就被镣铐拉住拽回原地。
“赫尔德,你后退一步。”阿辻翠无奈地叫了声。
“什么?”赫尔德回过头,他正忙着在厨房翻找黄油,完全没注意她的动作。
看她被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忍不住笑道,“哦,没错,能分开的距离就这么长。”
所以接下来几天都要这么过吗?阿辻翠在心中叹气。
她试着调动魔力想让面包飘过来,毫无反应,白矿石果然完全抑制了她的能力。
经过一番兵荒马乱,早餐总算准备完毕。
赫尔德几口吞下自己的那份,飞快地拿起挂在门后的黑巡司制服,一条腿已经迈出了门框。
“快走,巡逻的时间要到了!”
阿辻翠还没来得及起身,人就被手腕上的镣铐拉扯起来。
她本能地想稳住身形,结果好巧不巧脚撞上桌角,以至于整个人直接撞到赫尔德背上,把他也撞了个了趔趄。
手里吃到一半的鸡蛋差点就糊到了制服上,阿辻翠眼疾手快地把它丢进嘴里。
虽说拯救了制服也拯救了鸡蛋,但混乱完全没有改善。
他们像两只打架的猫一样挤在门口,赫尔德好不容易站稳,手肘又撞到了阿辻翠。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这样再一次激活了手镣的看押功能。
但这次她学聪明了,着陆的地点不是后背,而是直接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你要走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阿辻翠抬起头,揉了揉额头。
“是你反应太慢!”赫尔德嘴硬,急忙松开扶着她的手,耳尖有些泛红。
又经过几次惨痛的磕磕绊绊,两人终于找到了某种默契的节奏。
赫尔德在前,阿辻翠在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这样不会互相妨碍,又能保持合适的距离。
■
清晨的福尔图那已经热闹了起来,商贩们推着一辆辆装满货物的小车前往集市。一队穿着整齐的骑士团士兵迈着有力的步伐在街道上巡逻。
“骑士大人,早上好!”路过的市民们热情地向他们招呼。
赫尔德的巡逻路线显然不会与骑士团重叠,他带着阿辻翠拐入一条小巷。
巷子里光线昏暗,几个灰扑扑的人影原本蜷缩在墙角,看到黑色制服后本能地往阴影中缩了缩。
“早上好,锈。”赫尔德冲其中一个打招呼。
那人抬起头,是个独眼老人,“赫尔德大人,今天这么早?”
赫尔德掏出几枚铜币丢进老人面前的碗里。
“庆典快到了,得多转转。对了,让你手下那些小崽子们多留个心眼,有什么异常记得告诉我。”
“一定一定。那些小耗子的鼻子可灵着呢。”锈露出缺了牙的笑容。
他们走出昏暗的巷子,又走进了另一条破败的巷子。
阿辻翠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打量她。
准确地说,是在打量她的钱袋。
几次她都能察觉到接近,但看到赫尔德后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而赫尔德正百无禁忌地穿梭其中,时不时地跟墙角的影子们打个招呼。
耗费了一个上午,两人终于从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中央广场正在为庆典布置鲜花与装饰。工匠们忙着悬挂铁艺装饰,妇女与孩子们编织着郁金香与铃兰花环。
一群身穿灰色文员制服的人正在调度这一切,他们手持文件板,行色匆匆,不时对工匠们进行指挥。
“灰昼司这些家伙,整天就知道发号施令。”赫尔德将手背在脑后,慢悠悠地贴着墙壁边缘走过。
灰昼司也是隶属于领主的三个特殊部门之一,主要负责文书资料的整理与各个部门的部署调配。
按阿辻翠的理解,就像是个加强版的行政秘书处。
正说着,一个灰制服跨越了层层人海急匆匆跑来。
“赫尔德大人,总算逮……总算见到你了。你上次的工作报告还没有提交,纳尔森大人说必须要在三天内提交!”
“啧,知道了知道了。”赫尔德摆了摆手,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的表情。
传完话的灰制服叹了口气,又风风火火地奔了回去。
阿辻翠看出了些门道,“你没写?所以绕着走?”
“咳,在写了在写了。”赫尔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头儿!”就在这时艾萨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他和哈伦正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两人都穿着黑巡司的制服,风格却截然不同。
艾萨克的领口敞开,袖子卷到手肘,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样子。哈伦则规矩得多,只是腰间鼓鼓囊囊好像藏着什么重型武器。
艾萨克看到阿辻翠,眼睛瞬间亮了,“哦!恶龙也在!”
他兴奋地握了握拳头,眼里满是跃跃欲试,“要不要和我打一场?看你收拾那个史考特简直太过瘾了!”
“啪!”哈伦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是不是忘了她现在的状态?”
阿辻翠:“……”
赫尔德没理会这个打岔,“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艾萨克:“没发现异常,头儿。毕竟最大的异常正被你看押着呢。”
哈伦也难得调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用这种方式看管犯人,以前不都是直接丢地牢吗?”
“哦?你们很闲?”赫尔德的语气危险起来,“东区的下水道检测了吗?”
两人立刻站直,“这就去办!”
午餐是在集市解决的。
福尔图那特色的肉卷饼,酥脆谷物饼皮裹着多汁魔兽肉和新鲜蔬菜,再淋上两种秘制酱料,很有风味。
阿辻翠边走边吃,这倒不是她的选择,纯粹是某个工作狂非要边巡逻边吃。
突然,赫尔德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如狼一般,敏锐地锁定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那人假装挑选水果,手却悄悄伸向旁边妇人的钱袋。
赫尔德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就在小偷即将得手的瞬间,他稳稳抓住了小偷的手腕。
阿辻翠再次被迫加速,手里的卷饼差点起飞。
我的午饭!
她伸手去抓,结果一捞捞回来两个。
“我的钱包!”被偷的妇人反应过来。
“我的手!”小偷也一起大叫。
“哟,尼克,又忘了我说的话了?”赫尔德的声音很轻,扒手的脸却瞬间白了。
“赫、赫尔德!”男人颤抖着,“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赫尔德的手劲加大,扒手疼得龇牙咧嘴。
“我错了!我错了,赫尔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赫尔德松开手,“你知错就好。去白叶司那儿帮工吧,我会派人盯着你的。再让我逮到你偷东西,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再把你丢到地牢去!”
年轻男人如蒙大赦,连忙跑了。
妇人连忙道谢,赫尔德只是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不把人抓起来?”阿辻翠问,把捞到的第二个卷饼递还给他。
“抓起来关两天又放出来,有什么用?逼他去干点正经事,说不定能改。”赫尔德咬了一口饼,含糊地说。
阿辻翠跟着他继续巡逻。
处理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招牌,重新摆放了几个高得离谱的货箱,还疏通了被堵塞的烟囱。
赫尔德处理起这些总是干脆利落。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市民们看到黑色制服时会本能地后退,但需要帮助时又会第一个寻找他们。
赫尔德很快就被委派了新任务。
一位老妇人请求他解救自己的猫咪淑女,她爬上屋顶下不来了。
说真的,这对于总是身手矫健的猫来说实在有点丢猫了。
赫尔德看了看三层楼高的屋顶,又看了看镣铐,最后看了看缀在他身后的阿辻翠,嘴角勾起了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阿辻翠:“……”
她认命地叹气,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自从有了方便的重力操控,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徒手爬墙的乐趣了。
如果这也能被称为乐趣的话?
更糟糕的是,猫小姐似乎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危险气息。
一靠近它就弓起背开始炸毛,嘶嘶地叫着在屋顶上上蹿下跳。
阿辻翠从未想过,自己屠龙没问题,抓猫大问题。
活动范围的限制更是雪上加霜,每次她快要抓到猫时,镣铐就会把她拽回去,顺便还会痛击临时队友,把赫尔德拽得东倒西歪。
“能不能稳点?”她问。
“是你动作太大了!”赫尔德努力保持平衡。
为了不让简单的抓猫任务转化为维修屋顶,阿辻翠主动一手扛起赫尔德,空出的一只手去追逐猫咪。
最终成功捕获一款白色长条猫猫。
只是赫尔德从她手臂上下来后就不再和她说话了。
“你!”
他先是瞪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地别过头。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阿辻翠:“……”
都抓到猫了,倒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太阳西斜时,一天的巡逻终于结束。
回去的路上经过雀尾巷,玛莎婶婶又热情地招呼他们,还硬塞了一袋新鲜的苹果。
赫尔德当即决定回去烤苹果甜派,这让阿辻翠对饭后甜点产生了些许期待。
但不多。
她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气消,也不知道苹果派会不会有她的份儿。
哈哈,但愿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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