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江一战好不盛大,如今再放眼望去,再看不见留兰县的影子,偌大一座城池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的在世间隐去,看见的是兰江旁的红土犹如埋葬着无数尸骨,他们的血液自地下流出;看见的是大江汹涌东去,在江水几日的冲击下,被叶瑞撞出来的大坑总算也是成了一大片湖水,名唤什么、宽几深几皆不得而知,只是传闻里面卧着一条即将化龙的蛟妖。
“叶先生,应兄他留在兰江当真无碍吗?”赵昱坐在马车中艰难开口。他的伤势太重,就算有叶瑞与虹忱真君接连医治,若无医药修养,也不会好彻底。只是他活着的消息已被溪晴知晓,溪晴身为大邹太师自然没有帮他欺瞒的义务,也就瞒不过别人。他与其找个地方草草治疗,不如迅速回皆暄,以他出使大邹之功、率军讨伐留兰县之功,再兼具他平阳君的身份,赵砾如何也会派顶好的医官为他治疗,再不济也有裴遵父子可以助他,总比在乡野间找个蹩脚郎中的好。
叶瑞在前驾车,他出世如此之久,也是第一次驾车,他道:“你醒啦。应琮伤的太重,没法与我们再一道同行。不过你且安心,祸兮福所依,他有次一劫也许反而是好事。兰江比他从前所住丹江好上不少,里面也没什么大的水患。待他归来,也许修为也能再进一层,化作真龙犹未可知。”
公孙鞅在车内安抚赵昱,他道:“他们都是有神仙法术在身上的,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多多操心你自己的身子。那一场的厉害我远远看着都心悸不已,你身处其中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本该叫你再修养修养再上路才好。”
赵昱靠在车身上,马车行动间车帘被风偶偶吹起,他便从那些空里往外望去。此时的天边云霞如烈火过处,红日照射在赵昱的脸上,他道:“来日方长。”话音才落,公孙鞅还欲再劝他安心,便见赵昱闭上了双目,又睡了过去。待天色如墨,他们已行了一日,赵昱自车中醒来,他问道,“此处到何地了?”
叶瑞看过两边,具是崖壁陡峭不见烟火,他说:“你身受重伤我不敢太快,应当才过了边境。你们已颠簸一日合该休息一下,我在前面停下,待天亮再走吧。”延边停靠,赵昱才醒来也无睡意便下车坐在巨石上休息,听风声赏月色。公孙鞅在车中睡着,叶瑞便下车坐到赵昱边上,赵昱道:“与叶兄也是许久未见,算是阔别重逢,喜不自胜。”
两人都没有看向对方,只是坐在巨石上看着别处。叶瑞道:“我虽未见你,却常听应琮提起。有时我也会疑惑他明明一直与我在安义城,怎么对你的事又那么清楚。就好似你们才在一处一般。哈哈,我突然想起他特地为你寻了火狐做了件披风,你可还喜欢?他寻了许久的。”赵昱闻言,脑中忽地想起应琮归家那日一身红色披风站在雪中,也想起皆暄的平阳君府内还坐着一位娘子在等他回去。
那件披风应琮自那日收起来后就再未出现在赵昱面前,也是,应琮一身修为哪里会怕那一点点寒意。赵昱道:“我与应兄常有书信往来,几次问候叶兄,他都说你们过得很好。故而我也不敢贸然打扰。叶兄此次可愿与我回皆暄了?”
叶瑞双脚立在地上,站起身来,他道:“我。”他话未说出口,便见远处走来一人,蓝杉青袖,手中还拿着一支篪,不过三两步他便站至二人眼前。虹忱真君见叶瑞从远处开始便一直盯着自己手中这只篪,他便笑道:“我的扇子被你毁了,只好换个物件事儿。你莫非又要给我打咯?”
叶瑞收回眼神看向虹忱真君,他问道:“我之前在宁桓峰手上见过这玩意儿。你来此作甚?”赵昱的眼力比叶瑞差上许多,他到此时才看清了来人,急忙起身行礼。虹忱真君笑着将他扶起,道:“无需对我行这些个俗礼。我此来乃是代天庭向阳君赔罪,溪晴到底算是我们天庭之人,他行此恶事我们亦该有表示。”
溪晴不过是来日可直通天庭罢了,尚且算不得天庭之人,便是真天庭之人做了什么,也不可能让天庭屈尊降贵的来向赵昱一介普通凡人道歉。此举多半还是看在叶瑞的面子上,不然那无辜枉死的十万将士与留兰县一县百姓为何未曾受到什么赔罪表示?赵昱便看向叶瑞一眼,接着他转回视线对虹忱真君道:“小子不过凡人,不敢让天庭赔罪。”说着他还将身子弯下极低。
虹忱真君再次将他扶起,道:“你身子尚有重伤,我说过的不必在意这些俗礼。”他从袖中翻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道:“此丹名唤玉血丹,乃是取蛟妖之血配山参、元胡、厚朴等几十种百年药材所炼,我炼了一日才炼成这枚玉血丹,你且收下,服用后对你的伤势有好处,可快些恢复如初,更有无穷的好处。”
赵昱看向叶瑞一眼,见他依旧无甚表示,便接着要弯腰推辞,却见虹忱真君一手拦住他,接着道:“我是与你的,又不是与他。你总看他作甚?世间对天庭尚有无数冤解,实则天庭行天下事,管苍生苦。从来公正无私,这是给你的赔礼,你合该收下才是。”
叶瑞道:“什么叫取蛟妖之血。你取的是哪个蛟妖?”虹忱真君转身道:“还能是哪个?哈哈,我看他流了那么多血,不用白不用嘛,全便宜了那块地。”叶瑞瞪了他一眼,又道:“收下吧,对你有好处。”赵昱这才收下玉血丹,只待过会儿便服用了养身。
虹忱真君看着赵昱道:“只可惜你无缘仙道,不然哪怕你修为差些我也可将你接入天庭。你须知进了天庭便可受天下苍生供奉,永享长生啊。”他这话赵昱从前听了或许会有所羡慕,可如今他对此道并无心思,只得谢过虹忱真君的好意。
叶瑞却道:“天庭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你手上这个东西。这是什么?看着不错。”虹忱真君道:“此物名唤‘篪’,乃是一种乐器。你听那个宁桓峰吹的如何?”叶瑞回答:“挺厉害的,我到现在没搞懂他是怎么把法力融合进去的。”虹忱真君笑道:“厉害管什么用,这是乐器,当然要吹的好听才行。我给你吹一段吧。”
说罢,虹忱真君将篪横起放到嘴前,吹起一首悠扬婉转之曲,吹了几句便罢,虹忱真君道:“这曲子叫《越人歌》,好听吗?”叶瑞点头道:“好听。你居然还会吹曲?”虹忱真君笑道:“我有什么不会的,我还有一首《梅花落》,不过还没作完,下次吹给你听。”
叶瑞道:“你这篪能不能送我?”虹忱真君道:“当然可以,但我有个要求……”“那不要了。”叶瑞当机立断。
“且慢,我尚未说我的要求,你怎么就不要了。”虹忱真君赶紧追问,叶瑞道:“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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