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天高云阔。
风沙掠过众人脸庞。
王玄清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角微微湿润,揉了揉鼻子。
“谁在说我坏话啊?”
谢令辰背靠马鞍调侃。
“不会是你欠的哪个道姑记挂着你吧?还是……公主?”
王玄清眯着眼,懒懒地回了一句。
“大概是九公主又在骂我了。”
远处,押送的队伍已然修整完毕。
谢家军的亲兵粗暴地将萧熠从囚车上拽下来,又毫不怜惜地将他压上了马车。
“去叫你们管事的来。”
萧熠低头咳嗽了一声,脸色微沉,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对待。
“这阵仗,倒像是送个大功臣似的。”
谢令辰远远瞥了一眼。
那边,萧熠仍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被随意塞进马车。
军士们无奈之下,只得去请管事的来做主。
谢、王二人只得过去。
萧熠虽然落败,微微仰起头,神色带着几分冷然与审视。
“你们两个,谁是王珣的儿子?”
王玄清淡淡回道:“殿下找我何事?”
萧熠的目光定在王玄清身上,嘴角挂上一丝讥讽的笑。
“你就是那个王家三公子啊……可真是和你们王家人不太一样呢。其实,小九应当感谢我才是,你俩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殿下此言何意?”
王玄清表情都没换一个,完全不为所动。
“你那个姑母……才像是你们王家的人。”
“其实,我和她不熟。”
王玄清面色不改,眼底却掠过一抹复杂。
但他也明白太子所指的——典型的王家人。
嘴上光风霁月,背地里争权夺利。
“殿下究竟为何要杀姑母?”
萧熠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那日我是骗你们的。”
“什么?”
王玄清眉头微蹙。
萧熠语调中夹杂着一丝厌倦。
“其实,我的确是设计要杀她,但是我还没动手,她就死了。”
“哦?”
王玄清目光微动,似乎有某些关键的细节自他眼前掠过。
但他一时间难有头绪。
萧熠轻抬起一手,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了一下。
“王皇后当初暗害我的母妃,这你是知道的。”
王玄清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后来,那一个个消失的宠妃,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全都是皇后的手笔。”
风沙拂过,几缕黄尘盘旋而起,像是将这些晦暗的往事埋得更深。
王玄清眼底多了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
半晌,他缓缓开口。
“此间恩怨,我不了解。若真如殿下所言,那的确是姑母的错。我代她向您和死去之人道歉。”
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走吧。”
马车又缓缓向前进发。
后来,那一个个消失的宠妃,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全都是皇后的手笔。”
风沙扑面而来,卷起几缕黄尘,在半空中盘旋良久,最后缓缓落下。
像是将这些血腥晦暗的往事重新掩埋。
王玄清的指尖微微蜷紧,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得像被压在风沙之下。
“此间恩怨,我不了解。若真如殿下所言,那的确是姑母的错。”
王玄清低了低头,像是将一份沉重的歉意压在心口。
“我代她,向您和那些死去之人……道歉。”
萧熠缓缓收回目光。
那双一贯清冷无波的眼,像被风沙吹得蒙上了一层灰,沉沉地,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什么都没说,只将斗篷往身上一裹。
随侍的太监急忙上前,战战兢兢扶住他,替他理好衣摆,低声提醒。
“殿下,小心台阶。”
直到上了马车,萧熠才微微停顿。
他掀起帘子,回望那片黄沙漫漫的荒原。
风沙扑面而来。
车轮碾过沙砾,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将一切过往都留在了身后。
只是,才刚到北地,王玄清和谢令辰便接到了一道圣旨。
宣告王家人无罪释放。
谢令辰听完传旨太监的宣读后,忍不住啧了一声,一张俊脸上都是不满。
“耍人呢这不是?还要回京?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
“京城肯定是要回的啊。”
王玄清难掩心中喜悦,虽然脸上神情没有变得太多,但语气已是柔和下来。
“谢兄,这下可以好好歇息歇息了。”
谢令辰瞥他一眼。
“瞧你乐的,估计恨不得插翅膀立马飞回去吧。”
王玄清笑而不语,抬头看向荒凉的戈壁,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爹娘不需要在这种苦寒之地再熬下去了。
这事他得多谢九公主,就算被她多骂几句,也是甘愿的。
“瞧瞧……”
谢令辰对这片苦寒的土地没半点留恋,扬手指了指四周,满脸嫌弃。
“这地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名副其实的苦寒之地,风沙都带着寒气,连人都冻透了!”
王玄清听着他的抱怨,嘴角带笑。
“看来谢兄才是恨不得立刻回去的那个吧?”
谢令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书童收拾行囊,嘴里仍不忘抱怨。
“早知如此,何必让我们多跑这一趟。”
这娇生惯养的样子像极了九公主。
王玄清看着谢令辰那抱怨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趟北地之行,终于有了一个值得庆幸的结局。
不过,也不知拓跋幸现在如何了?
若是能有机会再和她聊聊,也不错。
就在王道长于边疆思考人生的时候,萧桃也没闲着。
她现在名义上甚至还是北魏的王后。
但这位一日不作妖就难受的九公主一会儿是公主,一会儿是王后,一会儿又是圣女或是钦差。
这会儿又要把手伸向朝堂了。
最近几个月,她一直都在上蹿下跳。
其中,最大一件事就是张罗着要和北魏签订和平条约。
萧桃还顺便写信给拓跋幸,邀请她来京城。
其实九公主的司马昭之心她周围的一群人都有所觉。
萧桃实际就是想让她来京城找个驸马。
这是大梁议和的条件之一——以拓跋辰对拓跋幸的关心程度,只有她来,自己才能相信,并且对北魏真正形成掣肘。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双方的兵力——没有军队在边境作保障,一切都是空谈。
拓跋氏铁定也会长驱直入,占他们便宜的。
同时,九公主还指派明夷和楚明语一直在挑选京城贵女,为之后代替自己去北魏和亲做准备。
她也想过让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丫头去代替自己。
但是这样的人显然是没那么好找。
萧桃只能把目光放在太子过去的一桶丫鬟中——再找一个还算可以的,然后让明夷赶紧特训。
至于楚明语,自从萧熠被抓了之后,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就是皇帝派来的一个监视者。
萧桃也没说什么,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她反过来让明夷和楚明语一起去做事,自己则在朝堂里头混得风生水起。
这会儿皇帝因为身体原因,不再上朝,唯一的儿子也被发配边疆了,这咋办呢,就只能九公主亲自上了。
有那么几天,萧桃天天在朝廷上跟打了鸡血一样跟人干架,同一众大臣掐得不可开交。
然后回到长庆宫里头和沈卓吹嘘自己的杀伐决断。
“嘿,你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
萧桃咬了口沈卓喂到嘴边的点心。
“怼那个尚书令的!”
九公主满脸都是“快来夸我”的表情。
沈卓忍住笑意:“怎么怼的?”
萧桃故作深沉:“他说国库亏空,需要加征税赋,那我就问他——那是不是你老家那边的粮税少交了?”
沈卓轻笑:“然后呢?”
萧桃眉飞色舞:“他当场赌咒发誓说绝对没有,我就当场让他把这账拿出来看看,我要查他们家交没交齐!然后他脸都青了!”
沈卓忍不住失笑:“你可真敢说。”
“那当然!”
萧桃双眼冒光。
“有些事情不上秤,那可以说得上是轻若鸿毛,若是上了秤,运势到了,就连皇帝也救不了!风云变幻,大厦即倾,一夜之间的事情。”
其实,以前不上前朝,不管政事的时候,她还不觉得。
现在却经常觉得恐惧。
萧桃咂咂嘴。
“你都不知道,那群老家伙简直是一群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这帮早该换了!父皇也真是的,那还不如直接封我为皇太女呢哼!人家一定是最棒的!”
萧桃越说越飘,对着沈卓秀了秀自家没几两肉的小胳膊。
沈卓看着她一脸陶醉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没错,公主是皇室的骄傲啊。”
萧桃根本没听出人家是在开玩笑。
“那当然,若没有我,这朝堂还能有救?”
说着,她扑到沈卓身上,双手环住人结实的腰,满脸期待。
“我厉害不?快说吧!”
沈卓还没回应,萧桃就觉脸上刮起小风——原是明夷忽然拿着团扇在给她扇风。
“厉害,厉害,公主殿下最厉害。”
“干嘛?我不热啊?”
萧桃疑惑脸。
现在还是春天啊!
“公主当心吹过头,脑袋炸了。”
“去你的!”
萧桃丢出一个软枕,随后又倒回软榻上,翘着脚晃啊晃,自我陶醉得不行。
“唉,这朝堂要是少了本公主,那简直无趣得很。”
“公主,树大招风啊。”
明夷慢悠悠晃着手里的团扇,,语气里满是提醒与打趣。
“您就不怕鹬蚌相争,最后让别人得了便宜,渔翁得利?”
“这……”
萧桃先是愣了愣,语气还带着一丝理直气壮,正欲反驳,却又像是被什么点醒似的,声音慢慢降了下来。
“……对哦?”
她整个人僵了片刻,随后表情一寸寸冷下来,唇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下一瞬,萧桃猛地转头,咬牙切齿。
“可恶!父皇那只老狐狸——”
这反应……
明夷眨了眨眼,心里暗想。
八成是反应过来了……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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