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或许我不该说出那句话。
或许只要我不说出那句话,我们就不会被命运反复戏弄、玩弄于股掌之间。
或许、……或许、……
或许正是因为我的人生有太多个或许。
上天才要派他来惩治我这般不知足的人。
可苍天。
我真正得到过的东西又有什么呢?
你让我在反复无常的命运中蹉跎岁月,你施与我不计其数的苦难。
难道我当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吗?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这番来这般折磨、这般惩治我。
可我明明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我只是想和妫夬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但你却连我唯一的愿望都要剥夺。
……
我恨你。
【他写下这句话后,便不再动笔。被墨色浸黑的半缕发丝在微风吹动下,于空中翩跹飞舞。那双盛满哀伤的双眸便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淌下血泪,将苍白的纸页浸出一地红梅来的。】
【他说他最恨苍天,但或许他最恨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倘若当初未曾许下这个心愿。】
【结局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妫夬和元宵不会死,他不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会永远幸福地活在一起哪怕是死亡。】
【——哪怕是死亡、直至死亡。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要许下这个可笑的愿望,为什么他就是这般天真愚蠢、轻易地相信了无能的自己能改变一切。】
【是他害死了所有人。】
“是我害死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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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首绵长的摇篮曲,我坐在床上晃着腿,随着风声轻哼。沙哑破碎的声音在哼着不知名曲调时是显得如此愚蠢可笑,可妫夬竟也平静地容忍了下来,并未开口制止我。
我猜想他那时兴许是在可怜我。
可怜他自己。
真相究竟为何我已无从而知,我只记得那时我的心情异常欢喜。欢喜到光只是和他待在一起,便好像将毕生的雀跃都历尽了。
手中的枯叶终于在春季的到来换成了新生的绿叶,我摩挲着绿叶的纹路,许久后将其拿起,放在唇边轻吹。这次吹出的曲调是……
想什么呢。
不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大抵是真的被难听到了,妫夬嘴角抽了抽,忍了半晌终于没忍住,猛地把笔一放,转身气势汹汹将我拎起,另一只手夺过我手中的树叶,面色不善,“别吹了。”
“怎么了?”我表情无辜,反问道:“不好听吗?”
“你自己觉得呢?”他冷笑。
我喜滋滋评价,想去掏叶子,“天籁之音。”
“不堪入耳。”他咬牙切齿,收叶子。
“鼠目寸光。”我不高兴回怼,扑进他怀里。
“装聋作哑。”他毫不示弱,伸出单手接住我。
四目相对许久,我毫无预兆开始撒起泼,在他怀里扑腾,声音好委屈:“你不许这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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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嗯。
没打成。
我缩在桌前撮撮撮甜汤,故作不经意地望了妫夬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心满意足撮撮撮。
直到……
“你刚才是在冲我撒娇?”他挑眉。
我瞬间红温,连甜汤都顾不得喝了,猛地将碗一摔破口大骂:“你看错了!”
“咕咚——”
汤碗下坠,打湿了我腰下的衣衫。同妫夬面面相觑许久,我气死了,像条猹一样窜到他身前,扯住他的衣领乱晃,“你还我新衣服还我新衣服!!”
“噢,”他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嘲讽,“关我什么事?”
旋即又淡淡开口:“还有,兴许我是瞎了吧,但我还没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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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一晚上没理妫夬。
一早上起来被子都被我扯烂一截,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被子全给扯烂了,顺便从衣柜里翻出妫夬的衣服,气呼呼叉着腰往上踩了十几脚,才算勉强消气。松散的长发随着喘息的动作不断滑过脸颊,带来阵阵痒意,实在太麻烦。我单手叉腰给自己扇着风消气,刚想转身去拿发带,却在余光中瞥到了更好的替代品。
我脚步一顿,眼眸一转,低头一望。
妫夬的腰饰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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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间配饰叮当作响,我心情甚好地扎了个侧边低马尾,随手将发带绑好后,便将配饰往身后一抛,抱着风筝噔噔噔跑出了殿外。身上的白衫在镶着白玉的银饰的衬托下显得漂亮又精致,我满意地绞着风筝线,刚想往后退一步——
没退动。
“?”
脚下传来异物感,我又退了一步,见还是没退动,眨眨眼,半晌后,终于肯狐疑地转身望去。
如听仙乐耳暂明、呕哑嘲哳难为听——白居易《琵琶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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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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