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翻过了六七年。
凌宜早已不是那个会抱着江烬的腿哭着不肯上学的小丫头了。18岁的她,身高窜到了167,剪了一头利落的鲻鱼头,额前的碎发遮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婴儿肥,偏偏总穿着宽松的工装裤和oversize的卫衣,一身中性穿搭,走在校园里,酷得像颗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薄荷糖。
这几年,她真没闲着。武术课从最初的哭哭啼啼,到后来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教练常说她是块练散打的好料子,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野劲。四五年练下来,寻常男生三两个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学校自然是去了,只是没按江烬预想的路子走。她学东西快,老师常说她是块璞玉,稍微打磨就能发光,可她偏不。课本崭新得像没翻过,上课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偷偷看极限运动杂志,作业全靠抄同桌的。
逃课是家常便饭。翻墙出去,带着一群“兄弟”在滑板场泡一下午,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能盖过蝉鸣。她的滑板玩得极好,腾空、转体、落地,动作行云流水,总能引来一片叫好。后来又迷上了跑酷、攀岩,甚至偷偷去玩过蹦极和翼装飞行,这些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像磁石一样吸着她。
她背着江烬参加过不少地下比赛,滑板的、跑酷的,拿回来的奖杯和奖牌藏在衣柜最深处,上面落了层薄灰,她也没想过拿出来炫耀。对凌宜来说,赢不是目的,那种风掠过耳边、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快感,才是她真正追求的。
在学校里,凌宜是公认的“小霸王”。没人敢轻易惹她,不是因为知道她是江烬的妹妹——这事她从没提过,江烬出资建了这所高中的事,她更是嗤之以鼻,觉得那是姐姐的事,跟她没关系——而是真的怕。
有次隔壁班的男生堵着女生要保护费,被她撞见了。凌宜没说话,上去就把那几个男生揍得鼻青脸肿,撂下一句“再让我看见一次,打断你们的腿”,从此学校里没人敢再搞这些歪门邪道。她打架有原则,只揍那些找事的、犯贱的,从不欺负弱小,所以身边总跟着一群愿意跟她混的朋友,男生女生都有,喊她“宜姐”。
江烬自然知道她的这些“丰功伟绩”。
公司的事再忙,她也没放松过对凌宜的管教。从高一开始,凌宜的屁股就没少受罪。逃课被抓,打;跟人打架把对方打进医院,打得更狠;偷偷去玩危险的极限运动,被江烬知道后,戒尺几乎要打断。
每次揍她,凌宜都犟得像头驴。趴在床上,咬着牙不吭声,屁股被打得通红发紫也不肯求饶,顶多在江烬停手时,闷声闷气地说一句“我没错”。
江烬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气又心疼。气她不懂事,拿自己的安全不当回事;疼她小小年纪就一身戾气,好像浑身带刺,生怕被人欺负。
“你就不能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份安稳的工作?”有次揍完她,江烬坐在床边,看着她通红的屁股,声音里带着疲惫。
凌宜趴在床上,背对着她,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安稳。”
“那你喜欢什么?喜欢天天打架逃课?喜欢玩那些把命挂在裤腰带上的东西?”江烬的声音提高了些。
“至少我活得痛快。”
江烬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这几年,江烬也变了。26岁的她,早已从清北毕业,全身心的的管理公司,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了商界有名的年轻女强人。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优雅,行事沉稳,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和威严。只有在面对凌宜时,那层坚硬的外壳才会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严厉和藏不住的温柔。
她身高170,站在凌宜面前,依旧能轻易形成压迫感。只是每次看着凌宜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和倔强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就会莫名消下去一半。
这天下午,江烬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就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凌宜又逃课了,还把隔壁职高的几个男生给打了,对方家长闹到了学校。
江烬揉了揉眉心,让司机备车,直奔学校。
到了办公室,就看到凌宜站在墙角,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旁边站着几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还有他们怒气冲冲的家长。
“你就是凌宜的家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冲过来,指着江烬的鼻子,“看看你教的好孩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凌宜看不惯他对江烬不敬,撸起袖子往前走被江烬拽住了。
江烬没理他,只是看向凌宜:“怎么回事?”
“他们堵我朋友。”凌宜的声音很淡,“我让他们滚,他们不听。”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一个男生喊道。
“哦?”凌宜挑眉,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带着戾气,“要不要我把监控调出来,让你看看你们是怎么堵着一个女生要钱,还动手动脚的?”
那几个男生顿时蔫了,家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江烬心里大概有了数,她转向那几个家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我会处理。你们的医药费,我来出。但如果你们的孩子再敢在外面欺负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气场太强,那几个家长被镇住了,嗫嚅了几句,带着孩子走了。凌宜还不服气:“凭什么咱们出医药费?!”凌宜被江烬瞪了一眼不说话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俩和班主任。
“江小姐,凌宜这孩子……”班主任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给您添麻烦了。”江烬道了歉,然后看向凌宜,“跟我回家。”
凌宜没说话,跟着她往外走。
坐上车,一路无话。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到别墅,江烬把外套递给佣人,对凌宜说:“去我房间等着。”
凌宜知道躲不过,乖乖上了楼,在江烬的卧室里站着,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攥着衣角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江烬进来时,手里拿着戒尺。她把戒尺放在桌上,看着凌宜:“规矩不用我说吧。”
凌宜没动。
“怎么?要我动手?”江烬的声音冷了下来。
凌宜咬了咬唇,慢吞吞地照做了。她趴在江烬的床上,宽大的工装裤褪到膝盖,露出的屁股上还有上次被打的淡淡痕迹。
江烬拿起戒尺,没废话,“啪”的一声就落了下去。
“呜……”凌宜疼得闷哼一声,身子抖了一下。
“知道错了吗?”
“不知道。”凌宜的声音带着倔强。
“啪、啪、啪——”戒尺一下下落在她的屁股上,力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他们欺负人,我打他们没错!”凌宜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喊。
“逃课没错?动手之前不知道先告诉老师或者告诉我?非要自己扛着,把事情闹大?”江烬的火气也上来了,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你就这么喜欢打架?喜欢让我担心?”
凌宜不说话了,只是咬着牙,任由眼泪掉在床单上,把布料浸湿了一小块。
江烬打了几十下,直到她的屁股彻底红透了,才停手。她把戒尺扔在一边,坐在床边喘气。
房间里只剩下凌宜压抑的抽噎声。
过了好一会儿,江烬才开口,声音沙哑:“凌宜,我不是不让你打架,我是怕你受伤。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万一他们带了家伙,万一你打不过……”
她没再说下去,眼圈却红了。
凌宜趴在床上,听到她声音里的哽咽,心里猛地一揪。她转过身,看着江烬泛红的眼睛,第一次没有犟嘴,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江烬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红肿的屁股,心里一软,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知道你想保护别人,想证明自己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江烬拍着她的背,声音放柔了,“但你要知道,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姐姐怎么办?”
凌宜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说:“我以后……不打架了……”
“不是不打架,是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冲动。”江烬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有,快高考了,哪怕不想学习,也得去考场坐坐,别让自己后悔。”
凌宜没说话,只是往她怀里蹭了蹭。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26岁的江烬,18岁的凌宜,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桀骜不驯,却在这一刻,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两棵相互缠绕的树,根在地下紧紧相连。
江烬知道,凌宜的路,终究要她自己走。她能做的,就是在她摔跤时,扶她一把;在她受伤时,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至于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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