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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0岁的褚邢

烈日高悬,像一只灼烧的眼睛凝视着大地,空气凝固了,翻滚着肉眼可见的热浪,扭曲了远方的景物。蝉鸣声嘶力竭,彷佛在为这无尽的酷暑唱着一首单调的挽歌,橡胶跑道被太阳晒出异味,踩上去能透过鞋底感到一股滚烫。旁边室内篮球馆内,江城大学一年一度的迎新篮球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观众们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势必要将篮球馆屋顶掀翻。

“嘀嘀嘀······”

电子大屏的计时器发出明亮响声,经法学院对信息工程学院的篮球比赛进入半场休息,褚邢微喘着气,撩起球衣下摆擦汗,从球场慢慢走向右边的经法学院后勤队,林友然是今天比赛的志愿者,她忙递上一瓶矿泉水给褚邢。

“褚学长,给你水。”

“谢谢。”褚邢接过水,拧开灌下半瓶下去。

每年江城的夏天是粘腻的、烦躁的,体力消耗的格外快,褚邢只能尽量调节身体状态达到最佳,待会还有半场要打,信息工程学院的这群疯狗可不是吃素的。

观众席上无数的人头攒动,像跑道上波涛汹涌的热浪,在球场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热闹的痕迹。里面一部分是两个学院的人来支持各自的学院,当然也不乏其他慕名而来的同学,不过她们来不是因为要观看篮球赛,而是要看霸榜江城各大高校校草榜单一年之久的褚邢,以及信息工程学院刚入学就登上最新榜单之首的祝闵,两个帅哥争锋对决,多的是八卦的人蜂拥而至。

褚邢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后,裁判提醒马上开始比赛,褚邢站起身用手抖了一下微湿的白色球服,随后快步走向球场。

球场上,裁判将球传给褚邢,轮到他发球,褚邢在地上运了下球找球感,接着宽大的手稳稳扣住篮球,屏住呼吸向空中一投,进球!

信息工程学院的程浩是他们队的前锋,快两米的大高个,身形很壮。程浩冲止篮下,一跃而起将刚入筐落下的篮球接住,但是他身后已经被经法学院的人包围,只能往外传球。

“祝闵!”

场上一位白得显眼的少年快步上前,猛然一跃接住程浩传过来的球,经法学院的人由过来拦截他,但少年身姿矫健灵活,快如猎豹,带着球越过重重包围往另一边篮筐跑,盖帽灌篮进网一气呵成,飒爽英姿如太阳般明亮耀眼,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瞬间场上叫好喝彩声此起彼伏。

褚邢忙冲过去抢球,上半场结束经法学院的比分就低信息工程学院几分,这半场他必须倾尽全力,不能让祝闵赢!

随着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队员的每一次对抗都充满了力量与激-情,篮球在空中被快速传递,像熊熊的火焰,点燃了每个人的斗志。

汗水顺着褚邢薄而有力的肌肉块垒滑下,嘴巴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开,浓黑如檀的头发带着淡淡湿意。褚邢躲过祝闵的防守,拼命将球运到另一边,快速思考着怎么甩掉祝闵这块狗皮膏药,他眼球转了转,做足了要将球传给队友唐焦的假象,祝闵去阻拦,他却突然落下,一转身朝防守空当背身跳起。人背对着篮筐,手托篮球往后头一砸,篮球应声入筐,疯狂的尖叫声再次出现。

褚邢与队友们配合越来越默契,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默契的信任与希望,他们奔跑在篮球场上,沉重的呼吸和汗水的倾泻都无法阻挡对胜利的渴望和激-情的释放,最后一次投球命中,观众场上欢声雷动,胜利的欢呼如同奔腾的海浪。

篮球场上两个光芒万丈的少年终有一方是输家,褚邢微笑着漫步到祝闵面前,本想通过惯性俯视别人一样俯视祝闵,却发现祝闵比他高出半个头,褚邢暗自僵了下嘴角,随后又恢复那副赢家的神态。

“输了没关系,好好练球,下次学长让让你。”褚邢看似大方鼓励道。

“不必!”祝闵唇微张,藏着明晃晃的不屑,同时又阴着脸,挂着冷冰冰的神情,看着很瘆人。

褚邢不管祝闵的反应,转身回到球场边拿起手机往外走,他现在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环境允许的话褚邢可能会笑出声。自从褚邢大二开学以来知道祝闵,认识祝闵后就和这个人触发了对抗路机制,只要是遇上和祝闵同样的比赛,他两就必定是对家,他也必定会输,反正就没有顺过一件事!今天!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搓一搓祝闵那嚣张的锐气挺好,感觉不错。

经法学院的院体育部部长陆仲安排志愿者把篮球还到器材室,但林有然有点怵祝闵那冻死人的气场,听了陆仲的话也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去捡球的意愿。

“干嘛站着不动,赶紧去捡球啊?”即使室内篮球馆开着风扇,但无数的人头攒动准备离开,导致风扇的风力形同虚设,这么热的天,陆仲难免火气有些大。

林友然是没胆冲陆仲吼叫,只能小声怯懦,“陆学长,那你让祝闵赶紧走啊,我怕在他旁边捡球他能砰砰给我两下。”

陆仲这才放下手握电风扇转头看向球场,祝闵还站在刚和褚邢说话的位置上,一动不带动的。陆仲想这祝家小少爷不会被褚邢气坏了吧,想想祝闵都连顺赢了褚邢两个多月了,现在好不容易输一次,打击不得比天大。

祝闵白里透青的手捡起被褚邢随意扔在地上的篮球,手扣住篮球往下用力一拍,在地面上反弹起一定的高度,落下时正好砸到林友然的脚边,随后也转身离去。

褚邢向宿舍楼走去,球服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褚邢感觉更难受了。顶着这么大的太阳,祝闵和他打了这么久的篮球,是怎么做到一滴汗也不流的?呵,真是被他把装货的绝□□用得炉火纯青。

边走褚邢边想,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这么奇怪,关于祝闵身上的一切,褚邢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譬如,为什么祝闵身上白得吓人,有时候甚至是一种透着灰青色的白,但多数情况看又很正常,褚邢都怀疑祝闵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学校,瞒着同学的大病。再譬如,褚邢和信息工程学院的很多人都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约饭,但祝闵从不赴约,也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即使是出校门也不见他去小吃街。

最重要的是,江城夏天一贯热得恼人,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了,褚邢觉得现在夏天最凉快的地方莫过于祝闵的身边,祝闵就像一个人形造冰机,走哪里哪里凉快,其实也不能说是凉快,凉快伴随着舒爽,但在祝闵身边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在褚邢意识到祝闵生气的时候最明显,有时候他也靠这判断祝闵的心情好坏。

等褚邢回到宿舍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祝闵也回到了宿舍,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看样子像睡着了。

本来褚邢是一个人住的双人间,他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就动用了一点权力顺利申请到自己一个人住的宿舍,但是等他假期结束从国外匆匆返回学校时,自己对面的床铺上已经摆上了其他人的床单被褥。

更奇怪的是,祝闵看到他进宿舍的一瞬间,表情莫名显得很亢愤,彷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领起褚邢的衣领给他一拳,自己这个被抢宿舍的人都没说话,祝闵这是在气愤什么?和他有仇?无意中有过冲突?但褚邢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面容极其显眼的人还毫无印象吧?

褚邢也不畏惧,直直将行李箱推进来后问祝闵为什么住在这间宿舍,褚邢觉得辅导员还没有那个大的本事违抗学校的安排吧。

祝闵刚开始没回话,黢黑眼眶阴森森的盯着褚邢,嘴角下压,幅度有些吓人,都快把褚邢盯得心里发毛了。在他受不住转身要走时,祝闵才对他说是学校安排,但褚邢听出来祝闵是咬着后槽牙回复他的。

看这样子是真的有仇了,褚邢有些戒备又疑惑的悄悄瞄了一眼还盯着他看的祝闵,褚邢装作要上厕所走进洗手间,还不忘将门上锁,感觉掏出手机拨通辅导员电话问他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原住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有人要搬进来和他一起住?

辅导员好声解释说一是因为学校扩招,二是因为出去实习的学长们还没有搬完宿舍,所以新生入学住宿就很紧张,开学的时候祝闵同学忘记在网上选宿舍了,只能暂时将他安排住在这里,等到学长们搬走了又重新安排,不会住太久。这件事褚书记和黎总都知道,就没有通知褚邢。

褚邢挂了电话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反正学校外面也有一套别墅,大不了去那里住。

褚邢不管祝闵睡不睡的,继续擦着头发走到椅子前坐下,桌上的手机刚好响起,褚邢接起来。

身后的祝闵悄然睁开眼坐起身,眼底丝毫没有睡后困意,瞳孔墨一般黑。

褚邢一直觉得祝闵的眼睛黑得离谱,像乌鸦的眼睛,看着怎么怪异怎么来。

“干嘛?”褚邢对着手机说话,丝毫不知道身后有人默默注视着自己,或者他感觉到了,习惯了,毫不在意。

“褚邢,你周末回不回老宅?”电话另一边,褚邢的堂弟褚哲正开车往褚宅的方向开去。

“看情况,怎么?”褚邢这周末有事,虽然也是去北城,但是并不想回褚宅,回去干嘛?挨训吗?

“周末不是家庭聚会嘛,你快一年没回北城了吧?弟弟我想你了啊。”褚哲打趣他。

“没正事就挂了。”褚邢看出褚哲就是闲出蛋来了才想起问他的行程。

“别啊,你回来咱俩也一块儿去玩玩呗。”褚哲确实挺闲的,褚家的重任是交在褚邢身上的,而他的任务很简单了,好好做个顽固子弟就行。

褚邢直接利落挂了电话,褚哲真当自己和他一样闲?那褚家也快完了。

褚邢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继续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头发。擦着擦着最后实在无法忽略背后那股令人心理不适的视线,褚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过身果然看见祝闵看着自己,神情有些阴翳,瞳孔还是那样黑,只是快看不到眼白了。

“干嘛?”褚邢没好气。

祝闵从床上起身走向褚邢,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褚邢怀疑他是不是要和自己打一架以报篮球比赛赢了他之仇。褚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忙做出攻击姿态,安慰自己的跆拳道不是白学的。

祝闵丝毫不在意褚邢的进攻姿态,继续前进,褚邢忙从椅子上站起身,继续双手摆拳想威慑祝闵,祝闵反而近得更快了,褚邢没辙,连连后退被逼到床边,慌忙间脚踝磕到床脚,一个不稳摔在了床上。祝闵站直的腿用了点力将自己腿挤进褚邢垂在床边的腿间。

褚邢瞬间气恼,耳尖微微发红,在阳光下一览无余,褚邢忙用双手撑住上身,瞪着祝闵,“你到底要干嘛?和我打架?”

祝闵还是不说话,微微弯腰靠近褚邢的脸,褚邢的不适感更强烈了。

祝闵就这样默默看了褚邢几秒钟,期间褚邢还悄悄吞了下口水,随后祝闵就直起身毫不留恋转身离开了宿舍,褚邢愣住了,此刻只觉得祝闵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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