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金丝炉此刻燃着梅雪香,淡紫色的烟雾随门外吹进来的冷风飘动,此刻正缠绕着坐于妆台前、长发漆黑的那位婉约女子。
檀丝的窗台,落了几朵沾雪的梅花。
岁月静好。
那女子抬手,握住桌上铜镜。
那是一张并不多么惊为天人的脸,只是那双圆圆的眼,格外有神。
青丝如瀑,玉腕微拂过。
正是静心宁神之刻。
然而这美人一瞧见镜中自己的脸,却一时间失声大叫了起来!
“天呐!!————”
苏泽晓高嚎出声,受不了一点啊!
这怎么穿越了以后,还是她自己的脸啊!?
苏泽晓此刻早已心神不宁。
事实上,她甚至刚醒来没多久。
而且用了很久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这件事!
她只记着。
穿越之前,留在眼前最后的一刹那,是刺眼的白光。
除了公路上重型卡车慌乱的沉重的鸣笛声,苏泽晓就只能听见身边好友的高声大喊。
随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识了。
苏泽晓似飞入奇幻梦境,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那场幻镜里,苏泽晓亲眼见着了自己的墓碑和葬礼。
那种诡异悲伤的场面让苏泽晓备受惊吓,却任凭如何,也无法从境中醒来。
苏泽晓拼尽全力,憋着自己口中的气,如溺水般拼命挣扎。
下一刻,苏泽晓这才成功从梦中惊醒,接下来,睁开眼,便到了这里。
到了,不认识的这儿。
苏泽晓醒来时,她正仰卧于金丝榻上,手无意识拽绸丝被。
她本是为了逃那场同黑月光初恋男友的商业联姻,才开着闺蜜的车,上公路逃走的。
她今年才22岁,不曾想,孤儿院院长竟要做大媒,要将她联络给如今最杰出的商业巨鳄商业联姻!
天了,这是哪门子联姻,要一次娶两个吗?
她认识那人的,那人本刊登了报纸,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
就是当初年轻时致使他们分道扬镳的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那么如今,还有她什么一席之地呢?
何谈联姻?
奈何院长逼迫,她又不堪“侍权贵”。
不想受黑月光前男友的“侮辱”,一气之下,便开车上了路。
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的来。
这一去,居然就直接逃到古代来了。
斗转星移,谁能预料?
当时,苏泽晓方才醒来,激动无比,便一个用力,当场就把手里的绸丝被扯破了,整个人一翻,也随即掉到地上,摔了个大墩子。
苏泽晓捂着脑袋,在床榻下头坐了好长时间,才敢起身去妆台前,看一看自己的样子。
没想到一看见自己的容貌,更是吓了一跳。
她既是穿越了,可没夺舍别人吗?
人家穿越,好像都不是这样的呢。
怎么她穿越,还是用自己的脸呢?
苏泽晓此刻手中握着铜镜,已经彻底没了法子。
这下子逃婚逃的,都穿越朝代了。
这可怎么好啊?
苏泽晓刚想趴在木桌上哭一会儿,屋外就一个小丫头冲进来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
“您就别哭了,木已成舟,哭也无用了啊。”
那小宫女跪在她身边,叹气地安慰着她。
一听小宫女这话头,苏泽晓还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份,不太好?
事实证明,是不大好。
小宫女站在她身边,连连叹气。
“你怎么了?”
苏泽晓这个现代人的言语,似乎让小宫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主子开口怎的一点都不婉约了?
还直呼“你”“我”?
“唉,主子,奴婢也知道您伤心难过.....”
小宫女以为她是被近日接连发生的事打击的心神恍惚了呢。
“自从大人被贬,府里被封,您去皇上那哭诉又被盛宠的皇后发现勒令降位禁足在宫里后,您就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呀,昨天夜里都晕倒了,奴婢无能,也没能请来太医.....”
听了小宫女的话,苏泽晓尝试着消化了一下。
什么。
她家里人被贬了?
自己还被禁足?
“我不得宠吗?”
苏泽晓对自己非常八卦。
她本以为,她可能以前得过宠,现在失宠了而已,没想到小宫女轻轻一摇头,告诉她。
“主子,您进宫的时候就不得宠,后来又屡次不守规矩,被贬为贵人了,皇上从来就没来瞧过您。”
听了小宫女的话,苏泽晓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怎么还被贬了?
怎么能这样呢?
“前两日您为着大人的事,去皇上跟前闹,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着,恐怕若皇上接续大怒,您还要继续被贬为常在呢......”
雪上加霜,两肋补刀啊。
苏泽晓看了看这小宫女,这姐妹可真会说话啊!
生怕气不死主子。
苏泽晓缓缓叹了口气。
那她大概了解现在的情况了。
反正,她就是穿越成了个及其不得宠的妃嫔,对吧?
苏泽晓揉了揉眉心。
她可没有宫斗的这个本事。
也没能耐接手原主的这个身份。
既然现在被禁足.....
苏泽晓的思路开始跳跃。
不如她趁这个时间,赶快逃走?
反正她也不怎么受人注意。
她得想法子回现代呀,在宫里束手束脚的,怎么想法子?
苏泽晓于是下定决心推开门冲出去。
结果到院子里打眼一看,还来了个大熟人!
苏泽晓看见那位和自己闺蜜几乎长着同一张脸的宫苑掌事姑姑时,张大嘴巴,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泽晓看见,那掌事姑姑也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不会吧.....
不会吧!?
苏泽晓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很激动,径直朝着闺蜜郝持德扑过去了!
“持德!————”
苏泽晓坚信自己没认错。
这个堪比哈士奇的清澈眼神,一定是郝持德的!
她当时也在车上,所以,她肯定是和自己一起穿越了!
对吧?
事实证明,对。
苏泽晓没猜错,郝持德抱着她,也一下子哭了起来,两个人相见恨晚似的抱头痛哭。
旁边的小宫女站在那,都有些不明白了。
“泽晓,真的是你啊!?”
郝持德拽着苏泽晓激动极了,两个人连旁边人们惊讶的脸色看都没看,就拉着手进屋了。
小宫女都没反应过来提醒这不和规矩。
苏泽晓就反手把门砸上了。
力道不小。
两人进屋后,烧水壶一般的兴奋尖叫声还从宫室内传出,络绎不绝。
俗话说得好,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苏泽晓和郝持德现在算是相信了。
她们的窗就是彼此啊!
这都不是异国见老乡了,这是他朝遇故知啊!
“对不起啊....撞这么严重,把咱俩都撞穿越了,你的车可能也报废了吧....”
苏泽晓边哭边拽着郝持德。
“真是没想到,咱俩有朝一日也能穿越啊,但是我为什么是奴才啊?....”
郝持德边哭,边把自己逗笑了。
“你这哪是奴才,是大领导!”
苏泽晓鼓励地拍了拍郝持德的肩膀。
两个人泪眼盈盈,相对而哭。
又穿越,又遇熟人,这种打击,普通人一辈子恐怕也经历不了一回。
不过哭了几分钟后,两个人又一脸无奈地一个坐在凳上、一个坐在床榻下面,唉声叹气地纷纷捧着脸。
“可是....咱俩该怎么回去啊?”
郝持德摸起桌上的花生瓜子吃了一口,像坐在村口聊闲篇一样。
“咱俩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吧,我crush还没追到手呢。”
郝持德叹了口气。
“我也是啊,我毕业证书和offer才刚到手呢,别提了.....”
苏泽晓抿了抿唇。
“持德,我现在只是个被禁足的贵人,另一个小姐妹告诉我,我特别不得宠,我觉得咱俩在这儿没啥希望。”
“想回去,就得找法子。”
“我觉得,法子不是在民间,就是在宫里。”
“可在宫里找线索,这身份就得宫斗。”
“先不说侍寝不侍寝的问题。”
“但就咱俩这智商,我就觉得宫斗悬。”
苏泽晓也吃了颗花生。
“要不,咱俩就趁现在被禁足没人注意的时间,一不做二不休,翻墙出宫。”
“出去之后,天高海阔,想找法子可就容易得很了。”
“你想,要不然咱就得像现代似的上网搜,可古代哪有网呢?除非咱俩能做东方古代的WiFi之母,建个引擎出来。”
苏泽晓一锤定音。
郝持德在旁轻轻鼓了鼓掌。
“我觉得你是对的,穿越回去的法子,一般不都在什么街上的算命瞎子、或者什么神秘的枯井里面吗?”
“你想咱要出宫,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只能偷着出去了。”
郝持德很是赞同。
“那就这么着,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咱俩就逃跑。”
苏泽晓点了点头。
“你想翻墙?”
郝持德很惊讶。
“想什么呢,咱俩又不是练武术的,肯定得走柔和路线啊,你以为谁都能飞檐走壁翻墙啊?又不是女侠。”
苏泽晓抿了抿唇。
“咱们不如就....换上小宫女的衣服假装去拿东西,然后找一找,应该就能找到宫门。”
“到了宫门,就说是娘娘叫我们出宫的,就说是....是皇后吧!”
“皇后这个职位听着就厉害,皇后宫里的人,侍卫们应该也不太敢拦着吧。”
苏泽晓打定了主意,郝持德在一边叫好拍掌,她觉得她闺蜜真是太聪明了,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不过,我有个问题啊,跑个题。”
郝持德突然缓缓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我记得你那黑月光未婚夫.....好像开车在后面追咱们来着。”
“那他去哪了呢?”
郝持德这个问题,让苏泽晓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整个屋的气氛都安静下来了。
“是啊......”
苏泽晓开始思考。
“万一他也穿越过来了,还在宫里的话,那我们丢下他,岂不是很不好?....”
郝持德还是很有德的。
“呃.....不一定啊,万一人家没死呢,咱俩在前头撞上车了,他在后面肯定会刹车的吧。”
“他又不傻,难道来陪我殉情啊?”
苏泽晓这么一说,郝持德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两个人欢欢喜喜开始策划逃跑的事情,关于苏泽晓的未婚夫,谁也都没再提到过。
可是苏泽晓表面笑着,心里,却逐渐为了郝持德的话而放心不下。
怎么说,她也算和那人是老熟识了。
虽则分了手......也恨他....
可,万一真把他一个人留在了皇城里怎么办?
他若是成了个太监可怎么好哇?
虽然他多年后,同少年时候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又冷漠话又少,毒舌腹诽。
可,苏泽晓想着,万一只有她和郝持德回去了,那他一人在这里,岂不是永生没了指望.....
那这不相当于,是她把他给害了吗?
于是苏泽晓在心里想着,若能找到他,就也先带上他罢。
如若不能,便只能等她们出宫找到方法,再各个地方找他去了。
总之,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怎么也干不出抛下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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