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在血水之中,无法视物,粘腻甜腥的液体浸透了她的衣衫,加速着她的下坠,只听得肺中仅存的空气在水压下被挤出气管,化作向上涌的气泡,好像是切断了最后的生机。
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跳下来,虽说父亲教过她简单的凫水,可是这血水一定不是能发挥出她那三脚猫水平的好地方。
只是看见青年被数道红绳捆入水下时,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判断。
第一眼她看见杏寿郎,第二眼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呼吸变得很痛,或是干脆无法呼吸,如果肺泡破裂有声音,那耳边可能已经炸起一场烟花了。
可是下坠的速度却忽然被截停了,有什么拽住了她的衣袖,然后一股力量将她拉住,阻力好大,吸满血水的布料在水里,简直像是与人打太极,以柔克刚的力量,不要这样与他对抗吧。
不过还是力大者为王,最终落入一个怀抱。
他的手掌扣在她的后颈,已经垂下的脑袋于是有了支点,她这时忽然想起来礼貌,想说声谢谢,现在舒服多了,但无奈真是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掌控,只能继续随着水压下降。
可是嘴唇忽然被撬开,他带着点急切的力气,压得她生疼,氧气顺着那人的吻被渡了进来。
气息顺着喉咙,流走到气管,充足到肺里,刚才感觉几乎被压扁的肺泡好像又都复活了,再次参与到她的生命中,已经陷入休眠的神经好像又复苏了,重新开始传导属于她的感情。
这时她听到自己已经变慢的心跳重新活跃起来,耳边慢慢听到了除了爆破声以外更多的声音,依然是一场烟花,但绽放的更盛大,噼里啪啦,把思绪搅的一团糟。
其实已经有点恢复意识了,但现在还是很想装死。
不过这样会让他担心吧。
于是她用这点氧气带来的对身体的支配权,让自己的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
我已经没事啦,不用担心。
*
“和泉!和泉!”耳边总算传来了炸烟花以外的声音,是他急切的呼唤。
眼皮如有千斤沉,更糟的是,肺也像被挤压了一般,很痛,全身上下简直有如被碾过一遍,气管里好像还残存着未蒸发的血水,跟她上演一场氧气争夺战。
她很想睁开眼睛,可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做不到。
那人的呼声越来越急,最后她感觉他已经有点无助到绝望。
“啊!”太痛了,他劲儿真大,把她胸口狠狠一压,那点残存的血水总算被她咳出,
“咳!咳咳咳!”
可能是身体觉得如果再不让她睁眼就会让她断掉肋骨,也可能是现在空气进入身体总算畅通无阻,总而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身体让她拿回了自己的掌控权。
“杏寿郎…咳…咳咳…”
睁开眼,那金红色的青年已经一脸焦急,见她终于醒来,紧皱在一起的眉毛瞬间展开,紧绷的面孔总算松快下来,他大喜过望,一把捞起她怼在自己怀里。
衣料相撞,一时简直血水飞溅,不过这并非恐怖电影,反倒甜蜜温馨。
“和泉,你醒了,你痛不痛?”往日爽朗的声音此时却带上紧张的颤抖,他在害怕。
炎柱大人,也会害怕,她默默想。
要是同行的小队员看见了,这个消息恐怕会像长了腿一样,瞬间传遍整个鬼杀队,然后以惊讶到目瞪口呆的表情体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吧。
她听说,队内的水柱富冈义勇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可她却在此刻顽劣地起了莫名的好奇心,以后,去给他展示一下。
抬起胳膊,此时还是会痛,吸饱了血水的衣袖,也让所有动作都变得滞涩沉重,但她还是举起胳臂,像在当时的幻境里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嗯,我没事了,杏寿郎,你救了我,真厉害!”她感受到手放上去的一刹那,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但很快又随着她的话柔软下来。
他现在把一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也不管她支不支撑得住,双臂则紧紧的箍住她,像是想把她藏进身体里。
从来没有过这么近,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什么旖旎,只想感慨活着真好,有眼前人,真好。
“这是哪儿啊?”环顾了一圈,这里当然不是血池了,但也不是室外,反倒有点像神社的内部,木制的横梁在上方层层搭建,有些建筑几何的美感。
“感觉是十年前的神社…”那人还不肯松开她,但默默回答着她的问题。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把炎柱大人变成一只大猫头鹰,这倒是有趣极了。
等一等…神社她可以理解,毕竟一直都在这里,但十年前是…什么情况?
向来理智压倒一切的和泉,脑中也崩断了弦,她一时无法理解现在的所有情况。
“我刚刚简单调查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地形图和当年的神社地形图别无二致,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十年前的神社了”,大猫头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金红色的眸子也泛着困惑的光彩。
和泉突然从杏寿郎怀里挣出来,掏出袖内小刀,在木制的柱上划了一个十字,木屑跟着刀尖掉落,一个刻痕就这样出现在木柱上。
“杏寿郎,这个十字,你能看到吗?”她转过头问杏寿郎,杏寿郎这时也站了起来,凑近那木柱看了看。
“当然能,不过,为什么?”杏寿郎问到,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分析起眼前的情况。
“你能看到木痕,说明我们能对这里产生影响。”和泉笑起来,惊喜的情绪已经散逸在胸口,她指着木柱上的划痕,得意地看着杏寿郎。
“如果我们能对这里产生影响,我们就能把平松氏和红绪送走,让她们能够平安存活,由此灾难的源头就解除了。”
她拊掌看向杏寿郎,心中已经跃跃欲试,如果这样,红绪不会变成鬼,那么瑠火阿姨、父亲、母亲就都不会出事了,还有巫女们、更多的信徒们,也不会因红绪丧失生命了!
此刻,两人几乎听见命运之线交叉的摩擦声,希望带来的兴奋在两人心口涌上,最终化为一句。
“好。”他答到,他看向和泉,目中光芒闪烁,虽然不知为何,但如果有一个节点能够改变一切悲苦妄念,那么就是现在!
我手中刀,护不住时间和岁月过往,但只要在我眼前,在我能掌控的时刻,我就一定要保护弱小,如此方为强者本色。
“嘘!”远处似有脚步声走来,杏寿郎一把拉过和泉,把二人身影藏在木柱的背后。
来人上身穿着白小袖,下裙则是巫女的袴裙,白皙的肌肤能掐得出水来,乌黑发丝垂落如墨,发尾系着红色的缎带,移步若莲,款款而来。
她暗暗捏了下杏寿郎的手,对方则回握住她的手,这就是曾在幻境中见过的——小荷!
但来人除了小荷外,身后还跟着个矮小些的身影,小荷一只手牵过那女孩,女孩慢慢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白色的发丝,红如宝石的双瞳,正是十年前,十三岁的红绪。
她们慢慢走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红绪,待会儿你母亲应该就要来了,你做好准备跟她一起走了吗?”
“当然啦,我都收拾好啦!母亲居然说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以后一直跟她在一起了!”
女孩雀跃起来,甚至在原地跳了几步,转而又搂住小荷的腰。
“但是小荷,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呀?我肯定会想你的!”红绪抱着小荷撒娇,一点也看不出来十年后疯癫的样子,此时此刻的神社内,她只是一个天真的少女而已。
两人慢慢走远,和泉和杏寿郎的身影从木柱后走了出来。
两人想张口,却看见对方同时想说话,又同时闭上了要说话的嘴,看着彼此这般默契,
二人相视一笑。
“我们现在就去平松家,把那些府兵打晕怎么样?”和泉看向杏寿郎,率先提出这个建议。
“不,还有一件事,红绪的月蚀之体,需要被解开…”看过刚刚的红绪,杏寿郎眼神微颤,“用隐识的力量,把她的病治好吧,这样,以后她也能行走于日月之下了。”
他说着,从胸前掏出那个装着血的玻璃瓶,因为贴身存放,即便经过了战斗也没有丝毫裂缝,“别再伤自己了,有这个可以用…平松家的事,我去去就来,保证既不伤及他们性命,又让他们无法害人!”
他目光坦然注视着和泉,带着因强大带来的平静。
“好!那我们亥时三刻,在这里相见。”和泉闻言点点头。
红绪是不幸的,而她在觉醒隐识能力之后,有了去化解月蚀之体的能力,她也希望红绪的未来能像所有健康女孩一样,自由行走在世间大道上。
“那我们亥时三刻,在这里相见。”杏寿郎点点头。
和泉看着他要走出去,正默默腹诽这人的果决,却见他一个回身,把她捞入怀中。
她一惊,但也没躲开,任由他抱着,这已经不知道是两人的第几次拥抱,心跳声却依然在耳边扑通作响。
这份情动,永无休止。
“和泉,我喜欢你!”
他的告白如往常声音一样坦荡有力,她尽管猜到他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为此红了脸,埋在他怀中,只默默答道,
“我知道。我亦如此。”
她的回答其实也并不让杏寿郎感到吃惊,但他却依旧感到心好像燃烧了起来,喜悦和激动的情绪在全身悦动,像一只敲敲敲终于敲破鼓面的大鼓,心就如此跳动。
两情相悦,大抵如流星照亮一支桔梗,裹着霜雪,在星河中擦身过无数次错误的可能,最终才寻到一个正确的落点,自此有了归途。
而后来,我是被你照亮的桔梗,而你是因我才降落人间的流星。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她则向神社后方奔去,此时此地,我一定要扭转这悲剧的命运。
写在前面:
在想等时间变更结束,二人还要不要保有这份相爱的记忆呢?
是从零开始,还是好感度叠加比较好[垂耳兔头]
下一章就要完结啦,期待(?˙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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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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