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仙侠玄幻 > 归笙 > 第43章 井下童(二)

第43章 井下童(二)

归笙和音澄面面相觑:“……”

音澄望着归笙的额头,欲言又止:“你的血符……怎么就剩一半的颜色了?”

归笙愁眉苦脸:“你不要这么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我不是跳下井摔死的……我哪知道这井底下藏着个两眼被挖的小孩尸体,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呢,就‘哐’地一下重来了,还掉了将近一半的血。”

归笙兀自为自己岌岌可危的血符伤感,没注意听到“两眼被挖”时,音澄一瞬微怔的神情。

归笙扒拉扒拉血符,惆怅地道:“见一面就掉一半血,井里那家伙不好惹啊,下次得绕着那口井……”

音澄忽然道:“我知道了。”

归笙停止扒拉,目光灼灼地看她:“知道什么了?”

音澄笃定地道:“井下童。”

“镇守第一千阶的魔使,是井下童。”

“传闻井下童为至亲所虐杀,尸骸被丢弃于家中井下,怨魂百年不散,流落至北原,在魔鼎的掳掠炼化下修成妖魔,成为守鼎的九幽魔使之一。”

音澄介绍完,又补了一句:“没想到。”

归笙听得一愣一愣的:“嗯?没想到什么?”

音澄压低声音说:“这位魔使的综合实力算最弱的那一类,没想到还活着,看来它运气不错。”

归笙:“……”

担忧地观察了会儿音澄的血符,确定这位魔使似乎没有听到这句坏话并给音澄减血后,归笙默默松了口气。

沉吟少许,归笙道:“莫非井下的那具尸体,就是井下童魔使本使?它觉得我们冒犯了它,所以让我掉血?”

音澄:“可能。”

归笙:“井下童的至亲将它虐杀投井,或许正是受到这位雍大夫的指使?所以它才想让我们除掉雍大夫?”

音澄:“也许。”

归笙一拍手:“那继续吧,这回我不下井,咱们直接把雍大夫砸下去?井下童那么恨雍大夫,直接让他死在它面前,或许正合它意?”

音澄:“我来吧,我血多。”

于是这一回,归笙和音澄一起藏在草垛后蹲守,并终于顺利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雍大夫。

……可是怎么没长脸?

草垛外的白衣大夫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过,周围的府邸管事满面陪笑讨好,唯独他一人面容模糊,活似一团没有揉开的面糊。

归笙和音澄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

这是心魔对憎恨之人该有的态度吗?

按照常识,在心魔中将仇人塑造得青面獠牙、丑如夜叉才是常态,结果这位魔使淡忘雍大夫的面孔是怎么回事?

记性太差吗?

不过她们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研究魔使的记性差不差。

音澄身手极快,掠出草垛,干脆利落地一记飞踢,雍大夫便在众人的四散惊逃中高高飞起,又直挺挺坠入了井口。

一息后,井下迸出“咚”的一声巨响。

音澄判断道:“头着地,脖子折了,活不了了。”

归笙:“……这都能听出来?”

惊叹完毕,她屏住呼吸,等待场景重来,或是魔鼎开启。

却等来音澄抬起手腕,冷静地道:“掉了一半的血。”

可是这一回,没有重来。

“咔嚓咔嚓……”

蓦地,井下响起一阵细细的咀嚼声。

听出这动静意味着什么,归笙霎时头皮发麻,音澄也身形一顿。

井下童……把雍大夫吃了。

生吃啊。

看来这魔使是真的很恨雍大夫了。

归笙:“它是觉得我们在投喂它吗?”

音澄:“不管如何,雍大夫应该已经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既然已经除掉了雍大夫,最初的指令已经完成,井下童为何不放她们出鼎?

莫非这道指令完成后,还有新的指令?

二人各自看了眼自己不过十之四五的血符,忧心忡忡地回到府中。

等等看有没有新的指令吧。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整天,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符箓上也并未出现新的字样。

而且更可怕的是——

归笙和音澄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被人簇拥进府的身影。

那人面容模糊,提着药箱,不是雍大夫又是谁?

可他们昨日分明把这家伙一脚踹井里了啊?

而且他还被井下童生吃了啊?

归笙摸摸下巴:“难道我们找错人了?”

音澄眉目凛冽:“那就再杀一次。”

但是她们都没有一半的血可以掉了,不能再把雍大夫送到井下去了,二人遂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原始的伏杀方式——设置陷阱。

出诊结束的雍大夫走出府邸,方才拐入一条幽暗小径,就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块砸成了一摊肉饼。

潜伏在两侧的二人放下吊着石块的麻绳,走上前去察看那摊肉饼。

音澄单手抬起石块,朝下瞥了一眼,评价道:“死透了。”

归笙震撼地看着音澄隆起薄肌的胳膊:“你什么时候练的胳膊?”

音澄言简意赅:“扫地的时候,顺便练了下。”

归笙:“……”

归笙安慰自己一个耍核桃的不和他们这些舞刀弄剑的比体魄。

二人等啊等,等到石块底下渗出的血流积成了一滩血泊,魔鼎却还是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归笙缓缓地道:“我总觉得……”

音澄心领神会:“明日再看。”

翌日一大早,雍大夫再次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府中,活蹦乱跳地进屋诊治。

归笙:“……”

音澄:“……”

眼下的这个情况,有些神秘,也有些扑朔迷离。

她们确实按照指令除掉了雍大夫,而且不止一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音澄深呼吸:“再试试。”

归笙没有异议:“也只能这样了。”

之后十天半个月里,一连给雍大夫开发了十几种死法,却仍是每次都能在第二日准时看到他生龙活虎地出诊后,归笙绝望地认清了一个现实:“我想,我们搞错了一件事情。”

音澄擦掉颊边刚把雍大夫大卸八块而溅上的血:“什么?”

归笙丢掉挖坑埋尸用的铁锹:“指令写得清清楚楚:除掉雍大夫,名字身份也都对得上,也没重来,至少咱们的事情肯定是办对了。”

音澄蹙眉:“那为何……”

归笙深沉地道:“但是,这位魔使并未承诺,只要除掉雍大夫,就放我们过鼎啊。”

她暴躁地一锤地面,却忘了自己如今是个凡人壳子,当即痛得龇牙咧嘴,捂住手“嘶嘶”抽气,道:“认为完成指令出鼎,一直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啊。”

音澄神色微凝,拿过归笙的手,撕下袖子给她包扎,道:“所以,雍大夫反反复复活,就是故意要我们反反复复杀?”

归笙点点头:“说不定,我们得在这里杀到他满意为止。”

又惆怅地道:“可是根据这鼎中的情形,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段时日,她们不是光顾着杀雍大夫,也注意到了府中的异样。

不知是何缘故,府内人烟越来越稀少,用度越来越紧张,一派即将没落的前兆。

到了昨日,庖厨内竟已无人生火做饭,还是她二人自己动的手。

归笙在栖雪峰时,一向是云临渡下厨,所以她只负责帮音澄寻找食材。

音澄很会做饭,就那么点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菜沫子给她拿过去,端出来的便是一碗鲜美可口的汤。

归笙一边喝汤一边暗自羞愧:看人家不会拿个扫帚就笃定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实属不该,说不定人家的清洁术用得好,根本不需要扫帚呢。

但再好喝,汤中的食材也实在太少了些,满足不了这具凡人的身体。

思绪转回当下,归笙苦着脸道:“成日吃不饱饭,还得想方设法、大动干戈地杀雍大夫,有时候做得露馅了还要挨管事的罚,血符一直在一点点地掉血,迟早有天会把我们耗死的。”

如今她二人的血符,只剩下了十之二三。

归笙可不觉得,血符耗尽、游戏失败后,魔使会温柔地放她们出鼎下山。

她终于觉得,烛烬不愿贸然进来,是很有远见的。

九幽魔使的心思果然刁钻难搞。

这倒霉井下童,是想凑齐一本《雍大夫的一百种死法》吗?

音澄沉吟道:“那大概,就剩下一个办法了。”

归笙眼巴巴地望她:“我还以为没办法了,太好了音澄,是什么办法?”

音澄站起身,顺便把萎靡不振的归笙也拉起来:“揪出魔使的鼎中真身,杀了他。”

她冷静地道:“五方域境中的一般存在,形神分为肉身和元魂,而这被魔鼎控制的九幽魔使,形神则分为真身和心魔。”

“世人皆道魔使的真身为魔鼎所炼化,其实只是被藏在了魔鼎中,为的便是避免为人毁去真身,心魔无以为寄,从而形神俱灭。”

归笙大为震撼:“……受教了,可是我有点糊涂,井下童的真身不是在井下么?”

音澄若有所思:“在魔鼎的支撑下,魔使死后的形态与生前的真身可以同时存在于心魔之中。”

归笙仍有踌躇:“好吧,但音澄你是不是忘了,我俩现下可是寄居在凡人的壳子里啊,和魔使对打是不是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虽然她有元魂相连的九窍核桃,但法宝到底是修士的用物,运敛之间皆要吞吐灵髓,而凡人之身酥筋脆骨,一不留神就会被法宝爆发的灵髓震碎。

那也用不着血符送她一程了,她直接原地爆炸把元魂献祭给魔鼎了。

音澄却从后领掏出一把剑,指挥若定:“凡人之身,也大可一试。”

归笙惊恐瞻观这柄横空出世的凶器:“这是哪里来的?”

音澄轻描淡写:“扫地时搜罗来的废铁,这些天等雍大夫的时候锻的。”

归笙目瞪口呆。

确实,那柄剑的废铁铁质十分松弛,但精悍的锻造技术又充分弥补了这一点。

月华一照,剑身寒光凛凛,说是一柄上品灵剑也不为过。

归笙敢打赌,即便把这柄剑挂进天霄派的铸剑阁,以假乱真的同时,定会有不少剑修愿为这剑的外形付出重金,并忽略它的铁质。

归笙感慨道:“原来音澄你真的是剑修啊。”

音澄一顿:“……你看出来了?”

归笙连忙安慰她道:“不是不是,不是你露出了破绽,主要是我对剑修太熟了,毕竟我一家子除了我都是剑修,你们拿扫帚时下意识想挥舞几下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音澄:“……”

音澄轻咳一声,手腕一转,将剑柄握在手中。

归笙看得目不转睛。

音澄一拿剑,就跟云临渡更像了。

从握剑的姿势,到执剑时的气势,虽有细微的差异,但总体如出一辙。

皆是峭丽修洁,凌霜傲雪。

归笙不由遐想:这两个人若是交手,会不会就像照镜子一样?

音澄的话语及时拽回了归笙的思绪:“而且我有预感,接下来这一路登阶,我们有可能还会进入凡人的壳子里,提早适应以这种身份动手也好,有备无患。”

归笙被她说服:“说得也是。”

决定动手后,二人不再耽搁,立即动身寻找井下童。

归笙道:“你觉得府里还剩的这些人里,哪个像是井下童的化身?”

音澄道:“倘若雍大夫真的是庸医,有理由恨毒了他的人,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这四个都有可能,一个个找过去吧。”

说话间,二人一路分花拂柳,七拐八绕,已经来到入鼎第一夜的那座院落。

当夜归笙是一路跟随那名端药的仆从,因而虽然直觉很绕,但对路途的复杂其实并未有实感。

然而这次要自行前往,在每个拐角她都要愣一下,然后就被音澄带着走:“这边。”

归笙晕头转向,感慨道:“你好像对凡间这种弯弯绕绕的建筑门清。”

音澄不答,示意道:“你听。”

归笙凝神,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院中飘来:“老爷……”

二人对视一眼,归笙在自己和音澄的额上各贴了枚五爻的核桃片,双双潜息匿影来到窗前,四道视线朝里张望。

屋中烛火昏黄,苍白的夫人伏在榻边,低低抽泣。

榻上,老爷面如金纸,形容枯槁,俨然一副将死之相。

他乌唇颤颤,奄奄一息道:“我死了……要继续听大夫……一定要……”

夫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承诺:“一定会治好囡囡的腿的。”

又破涕为笑:“近来阿郎松了口,愿意去看囡囡了,囡囡那么喜欢哥哥,一定会好得更快些的。”

闻言,老爷亦欣然无比,连带那死气沉沉的面色都活络了几分。

他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提上来,手掉了下去。

夫人愣了一下,旋即痛哭出声。

她体力不济地歪倒在地上,却没有仆婢上前搀扶。

归笙这才注意到,这华美偌大的屋子里,眼下竟无一人值守。

地面积了一层灰,可见已有段时日无人打扫。

音澄在她耳边道:“应当是那些仆婢见老爷夫人一心为女儿治腿,已形同魔怔,连营生事务都不过问了,觉得继续待下去没指望,有银子的赎身走了,没银子的就直接逃了。”

归笙叹道:“看他二人的样子,恐怕也想不起来遣人去追了。”

那夫人哭了一阵,忽而念叨了一句:“到时辰了。”

遂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取来案上的一对物什。

一柄锋利的匕首,一只两掌大的瓷碗。

夫人红着眼睛,捋起袖子,手腕处是密密麻麻的割痕。

握住那比她的手腕还要粗的匕首,夫人眼也不眨,一刀割破手腕。

归笙骇然:“她这是干什么?”

音澄:“取药。”

归笙吸了口气:“我还以为……”

音澄:“以为是把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兄长当作药引了。”

归笙艰难点头,音澄理解地道:“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的。”

她眉头紧锁:“但后来才想起,有种民间的偏方,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父母的血喂养孩子,能活死血通死络,令坏死的肢体复苏。”

归笙惊愕:“果真?”

音澄冷然:“假的,在中州的一些地方,凡间有敢用这种偏方的庸医招摇撞骗,只要告诉镇守当地的宗门,那庸医就会被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屋中,女人不知自己被骗,兀自加深着腕上的刀口。

鲜红的血从她腕间淌出来,渐渐盛满了瓷白的碗,似一只煞白眼眶中的猩红瞳孔,冷酷凝视着执迷不悟的女人。

归笙悄声道:“我们走吧,他二人应该不是。”

老爷夫人对雍大夫深信不疑,那么可能恨毒了雍大夫的,就只剩下了少爷和小姐。

说来入鼎这么些天,归笙都未曾亲眼见过这两个孩子。

那名小姐倒是隔着罗帐,听她说过几句话。

而这位作为兄长的少爷则是完全查无此人,且似乎已很久没去探望自己生病的妹妹。

对于归笙的提议,音澄颔首道:“先去小姐那里看看。”

鉴于这一回小姐没有和这对夫妻待在一起,应当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二人便根据雍大夫来时看诊的路线,又是一番弯弯绕绕,步入了一间僻静清幽的院落。

二人刚走到主屋前,恰逢月华流转,将屋中的人影镀上绮窗。

那是一双小小的人影。

像两只软绵绵的小团子,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互相依偎着,正靠在榻上说话。

看他们的身形,都不过七八岁。

归笙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道:“她兄长来看她了。”

屋里的两个孩子说着说着,那女娃娃忽然开始低低地咳嗽。

那细弱的咳嗽迟迟止不住,又夹杂进隐隐的啜泣。

男娃娃安慰了一阵,无果,便探身取过案头的拨浪鼓,摇了起来。

“咕咚咕咚”,清脆又怪异的声响,像磕掉的牙齿蹦到地上。

女娃娃终于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听来令人心头软乎。

二童又絮絮地讲了些话,女童软糯的嗓音渐渐消歇。

取而代之的,是轻细安稳的呼吸。

风色静谧,男童将肩头的妹妹在榻上放平。

随后倾身到案头,放下拨浪鼓。

又伸手,向另一处摸去。

正当归笙以为他要剪掉灯芯时,却见男童拿起了一样东西。

归笙瞳孔骤缩。

每个故事不会太长,3-4章左右[猫头]

晚八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井下童(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我养的布丁鼠竟是敌国皇帝?

太过分了二师兄

万星

施主,贫僧不吃肉

我有一个无限杀戮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