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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缥缈峰(二)

*

琴音幽幽,竹影婆娑。

谢清徵心想:“若不是自己一手拎着扫帚,一手搂着满是血污的狐狸崽子,这幅画面应当会更美好。”

也曾想过,再次相见,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谁料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她狼狈不堪,对方出尘若仙。

一曲毕,谢清徵的内息恢复如常,丹田处不再难受,胳膊也止住了血。

她低头看怀里的狐狸崽子,狐狸崽子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那些琴声带有疗愈的效果。

小狐狸从她怀里探出脑袋,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莫绛雪的身影。

竹林斜阳中,莫绛雪站起身,收了琴,负于身后。

她帷帽外沿的轻纱掀起,并未掩面,眉如远山,目若秋水,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越发显得湛然若仙。

谢清徵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怦怦乱跳,脑袋也微微有些眩晕……不知是不是刚才疾跑的缘故……

莫绛雪不动声色地打量谢清徵。

谢清徵回过神来,抱着狐狸,朝莫绛雪深深一揖:“谢谢莫长老。”

入了璇玑门,她很自觉地改了个称谓,不再称呼对方为“仙人姐姐”。

莫绛雪瞧向她怀里的狐狸,只说了一个字:

“脏。”

小狐狸闻言,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埋起脑袋,重新缩回谢清徵怀里,默默梳理舔舐自己的毛发,不敢再看莫绛雪。

那人的衣衫皓如白雪,相比之下,这只小狐狸毛发杂乱不堪,浑身血渍斑斑,瞧上去确实不怎么干净。

谢清徵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小狐狸身上的血痕,讪讪道:“别这么说嘛,它能听懂人话,会伤心的……”

莫绛雪转身往碧水寒潭的方向走去:“很脏,带它去洗一洗。”

“别听别听。”谢清徵捂住小狐狸的耳朵,抬头望向莫绛雪的背影,跟上莫绛雪的步伐,“长老,我听说您在闭关疗伤,是最近出关的吗?”

“嗯。”

“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

一路上,没等莫绛雪问,谢清徵主动交代了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

莫绛雪不动声色,自顾自走在前面,好似完全不在意她经历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叮嘱她道:“以后用了万象步,先调匀气息再坐下。”

谢清徵:“诶什么是万象步?”

莫绛雪道:“方才你奔走的步法。”

“可我刚刚只是觉得打不过她,本能地溜之大吉……好像没有使什么步法啊……”

“你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六十四卦的方位上,这个功夫就是万象步。你母亲是天枢宗的,或许是她教过你。”

听莫绛雪提起母亲,谢清徵有些伤心:“这样吗,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自己母亲的模样都忘了,哪里还会记得母亲教给她的东西呢?

莫绛雪道:“你的身体还记得。”

谢清徵回忆刚才的步法,试着跑了几步,身形踉跄,左脚踩到了右脚的大拇指,险些跌倒。

她狼狈地停下脚步,扶着一棵竹子,小声地道:“长老,我的身体好像又不记得了……”

莫绛雪转过身来,淡道:“你忘了心法口诀,刻意为之,反而使不出来。”

“哦……那您知晓口诀吗?您能教我吗?”

要是能收自己为徒,那就更好了。

莫绛雪继续往前走去:“不清楚,万象步是天枢宗不外传的功夫。”

谢清徵道:“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学过和没学过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我娘除了教我逃跑,还教过我什么……”说着说着,到了碧水潭边,她环顾四周,“原来这里就是缥缈峰。”

适才走过的那片竹林,正是那晚她看到过的竹丛,眼前这个碧绿色的水潭,正是那晚险些淹了她的寒潭。

她还记得这里的潭水十分冰凉。

她正犹豫要不要用这水洗狐狸,怀中的小狐狸却主动蹿了出去,扑通一声,主动跳入水潭中。

“哎?小心淹了!”谢清徵生怕它被淹死,蹲下,伸手要捞它。

莫绛雪站在一旁,提醒道:“它是灵兽,识得这寒潭有疗伤祛毒的功效。”

有些动物天生灵性十足,和人一样,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修炼成灵兽。

修士能够与灵兽缔结契约,将灵兽饲养在身边,作为灵宠,一同修炼。

“灵兽……听上去很珍贵啊。”谢清徵缩回手,“我抱走了它,那个同门,会不会来找我算账?”

莫绛雪淡淡地道:“你说呢?”

谢清徵看着游来游去的小狐狸,犹豫片刻,道:“应、应该会吧……”

莫绛雪道:“这狐狸是青松峰峰主从岭南带回来的珍品。”

谢清徵吓了一跳,看向莫绛雪:“啊?”

她得罪的不只是同门,还是一峰峰主?

她慌张道:“那那那个人,是青松峰峰主的什么人啊?”

莫绛雪云淡风轻地道:“胞妹。你得罪了一峰之主的妹妹,小心她找你算账。”

谢清徵闻言,瞪大双眼,脸上闪过更多的慌张与无措。

她入门还不到一个月,连人都还认不全,要是早知道那人是一峰之主的胞妹,那她……她还是看不惯那人欺负弱小啊……

谢清徵开口道:“算账就算账……就算她是这狐狸的主人又怎么样……就算是峰主又怎么样?我不怕!闵鹤师姐说过,门派规定,不得残害弱小无辜。她残害弱小,就是她不对……”

温温软软窝窝囊囊的语气,偏偏说出了几分理直气壮感。

莫绛雪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边勾起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转开视线,定睛探查灵狐的灵元,转开话题道:“这只灵狐还没认主。”

灵性越高的灵兽,越难认主,也越难驯服。

若是外力强逼结契,性情刚烈的灵兽会自爆灵元,与修士同归于尽;倘若不能同归于尽,也会自毁肉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比如,眼前的这只灵狐。

谢清徵在西山时接触过不少小动物,熟悉这些小动物的脾性,说道:“也许是它不想认主呢。”

刚才那个少女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你可以试试与它结契。”莫绛雪再度望向谢清徵,“狐狸属阴,你招鬼的喜欢,也招狐狸的喜欢,说不定它会认你为主。”

谢清徵沉溺在那道清洌的目光中,怔了一怔,才呆呆地道:“因为我身上阴气重吗?可我要狐狸的喜欢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想和它学怎么捉小鸡、捉兔子吃。”

顿了片刻,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她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我要是能得到你的喜欢,能拜你为师就好了。”

捉不完的虫[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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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冤家聚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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