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风卷着黑雾，将幽亡嘶哑的狂笑撕得支离破碎。焕归晏抱着昀昭渐渐冰冷的身体，指尖轻轻拂过对方滑落的针织帽，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浅眠，可那双深邃的幽蓝色眼眸里，却已没有半分温度，只剩冰封的死寂。
他能清晰感知到怀中躯体的生机在飞速流逝，就像指间握不住的沙。方才还萦绕在他感知里的、那股温和得能化开诅咒的情绪，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冰冷，连最后一丝不舍都在消散。这种彻底失去的空洞，比家族诅咒带来的痛苦更甚千万倍，瞬间将他吞噬。
“聒噪。”
焕归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黑雾的寒意。他小心翼翼地将昀昭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岩石上，替对方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又把针织帽重新戴回那稀疏的浅褐色头发上，动作慢得像是在完成一场郑重的仪式。
幽亡显然没把这短暂的平静放在眼里，它晃了晃枯瘦的躯体，黑色气刃再次凝聚：“没了那小子牵制，你以为还能赢我？不过是个被诅咒啃噬的废物... ”
话音未落，焕归晏猛地抬头。
这一次，他没有压制诅咒之力。深蓝色的灵力从他周身爆发开来，却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凝聚成了带着刺骨怨意的利刃。他眼尾上挑的弧度染了几分妖异，白皙的皮肤在黑雾中近乎透明，唯有眼底翻涌的幽蓝，像要将整个断魂崖都拖进深海。
“你说...谁是废物？”
焕归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幽亡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灵力刃已划破它的黑雾躯体，疼得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它想反击，可焕归晏的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对幽亡情绪的精准捕捉，那些恐惧、愤怒的波动，在他失控的感知里无所遁形，反而成了攻击的靶点。
“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幽亡嘶吼着，凝聚出更多的黑色气刃，“我是幽元珠所化，只要珠在，我就不死！”
焕归晏没说话，只是眼底的幽蓝更深了。他能感觉到，幽亡体内确实藏着一颗温热的珠子，那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幽元珠——可现在，这颗能救昀昭的珠子，却成了他最恨的东西。
他猛地冲向幽亡，双手抓住对方的黑雾躯体，灵力疯狂涌入，像是要将这具躯体彻底撕碎。幽亡挣扎着，黑色气刃不断落在焕归晏身上，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死死攥着幽亡，眼中只有毁灭的执念。
“是你... 是你杀了他。”焕归晏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要你... 为他陪葬。”
随着一声巨响，幽亡的躯体在狂暴的灵力中崩裂，一颗泛着幽光的珠子从黑雾中滚落。焕归晏踉跄着上前，弯腰捡起幽元珠——珠子触手冰凉，明明是能逆转生死的至宝，此刻却只让他觉得讽刺。
他拿着珠子，跌跌撞撞地回到昀昭身边，再次将对方抱进怀里。幽元珠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光，可无论他怎么催动灵力，都无法让怀中的人重新睁开眼睛，那温润的琥珀色眼眸，永远地定格在了失去光彩的那一刻。
黑雾渐渐散去，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焕归晏抱着昀昭，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一动不动。他周身的灵力慢慢平息，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伤。他能感知到的，只有自己心底那无尽的空洞，和昀昭留下的、再也无法回应的温柔。
幽亡已灭，幽元珠在手，可他想要的，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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