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柏舟醒来时,身旁的人早已消失,床单平整,若不是周身的环境没有换,靳柏舟甚至以为昨天的一切是梦境。
朦胧中,他能闻到很舒心的草木香,安神静心,压住了靳柏舟的躁动,但现在身边没了人,那味道俨然消失。
靳柏舟坐起身,身上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痛感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他揉了一把头发,准备站起身。
“你起来了?”
靳柏舟抬头看,于澹闲逆着光叉手倚靠在门边,慵懒地笑着,虽然昏暗,但靳柏舟依旧看清了于澹闲嘴角陷进的酒窝。
“嗯,我感觉我好多了,今天跟你去把稻田修整一下吧。”
于澹闲点点头,交代了洗漱用品就去了厨房。
他需要早起给爸妈做早饭,地里的农活已经够消耗体力了,一些烦琐的家务事于澹闲主动承担了。
靳柏舟还没醒时,他就已经煮好了面,用了昨晚的剩菜当了码子淋在面上。浓缩后的酱汁融在面汤里,散发出浓烈的肉香。于澹闲留了三碗面放在蒸锅里,一直温着,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起来时就能吃到热面。
他端着两碗面走到餐桌前,刚好碰上洗漱完的靳柏舟。
可能还没完全醒过来,靳柏舟的眼皮是耷拉着的,反应还有点慢,来了半天也不知道坐下,有点像隔壁姐姐家的大黄。
于澹闲把一碗面推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
脑袋还在宕机的靳柏舟被于澹闲这么一“强制开机”,总算反应过来看了看于澹闲,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早餐,才坐下来开始吃面。
于澹闲吃面时也在偷偷观察靳柏舟,他很好奇靳柏舟的一切,但如果对方不主动说,他也不会过问太多。就比如现在他观察吃面的靳柏舟,睫毛低垂着,瞳孔有点无神,应该是在发呆吧?
他吃面是没声的,用筷子一点一点拨进嘴里,细嚼慢咽着。于澹闲又没由来地好奇,靳柏舟分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还在观察着靳柏舟,看向他眼睛时,恰好跟一双看向他的黑瞳对视了。
怎么偷看我?
怎么偷看我?
两个人脑子里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发起者是于澹闲,被当面抓包还是比较丢脸的,所以他有点羞愧地转过头,闷声吃着自己的面,虽然也没有什么埋怨的想法,但是总觉得偷看别人这件事被看到第二次了,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于澹闲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有什么忌口吗,第一次给你做饭不知道你的喜好。”筷子有意无意地搅着碗里的面。
还在嚼着面的靳柏舟被他这么一问,想法瞬间从“他偷看我干啥”变成了“我的忌口有什么来着”。
想到了一些,但是又看着碗里的面,尬笑一声,看向于澹闲:“我都吃这么多了你才问啊”。
于澹闲的脑子已经在疯狂运转,在想怎么接他这句话,又听他说:
“不吃葱段,不吃小米辣。”
“其他都可以。”
于澹闲瞄了一眼他的碗,葱段确实被扒拉到了一边,小米辣也跟着堆放在一起。
靳柏舟吃完最后一口面,手撑着脑袋看着于澹闲,就当他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什么要看他的时候,他却说: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于澹闲随口应了声:“我吃完就出去。”
就这样,靳柏舟一直看着他吃完,再收拾碗筷到洗碗池里。
靳柏舟抢先拿起抹布,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洗吧,你去休息一会。”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洗碗。”于澹闲想夺回抹布。
“就当是我在你家住的报酬吧,你去坐着就行。”靳柏舟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拗不过,那就只能坐旁边看着他洗了。
他第一次见靳柏舟,看到他身上的装束就猜测到他的身价不菲,一看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少爷,没想到还培养了洗碗这种技能?
还在靳柏舟还在乐呵呵地觉得自己没有亏,刚刚被于澹闲看了那么久,自己也看了回来,相当于抵消了。边这样想着边清洗着手里的碗。
于澹闲看着靳柏舟摇头晃脑的样子,还以为他洗碗给他洗开心了,还在内心偷偷忏悔:我不应该以貌取人!
靳柏舟的小臂肌肉看着就很发达,优越的线条,微凸的青筋,即使身上穿着普通的T恤,却仍然像小众品牌的原创,也许是天生的模特感吧。
从于澹闲的视角看去,背影看上去简直人夫感拉满,内心还在不断感叹着:靳柏舟以后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
收拾好碗筷,于澹闲便领着靳柏舟去换了橡胶鞋,围上了围裙,提了一个橡胶桶,手上套了双橡胶手套,拾掇了两把锄头给靳柏舟就走上了他们回来的那条路。
早上在道路上的村民很少,这个时候都已经在田里除草施肥了,并且这里大家都一样,不会因为哪个人提了桶子穿着靴子就多看你两眼。
走之前还顺了两把草帽,盖了一顶在靳柏舟脑袋上,趁机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着说:
“可不能把咱大少爷给晒成非洲人了,不然回家的时候都怕家里人认不出来你。”
靳柏舟面上佯装生气,其实内心里还是有点黯然,他不想回到控制欲极强的父亲身边,不想穿梭在烟酒味的宴会上。
他扬了扬嘴角:“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晒!”刚伸手想把帽子摘下来,又被于澹闲摁住。
“你戴着好看。”于澹闲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这么不管我的死活吗?
明明太阳才刚出来,靳柏舟却觉得脸上燥热无比,微凉的晨风掠过他的脸颊,才略微撤下一点热度。
一前一后来到昨天的“案发地”,靳柏舟有点惭愧地挠挠头,首先发问了:
“我该怎么做?”
于澹闲回头朝他伸出手,扶他下了田,指挥他说:“你先把那些压成一层的稻苗上的叶子给割掉一部分。”
靳柏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被压倒的稻苗旁,慢慢割起叶子,心里也在暗暗地骂自己真不是东西。
于澹闲看着靳柏舟处理着叶片,他也开始了手上的工作。
他一边凿着临时引水的渠,一会看着靳柏舟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好及时制止。
凿出一条宽约小臂长度的临时渠后,就开始引水了。把水引走的目的就在于防止倒在水里的稻谷因此腐烂,从而招惹更多的害虫啃咬庄稼。
于澹闲看向靳柏舟的方向,他刚好处理完了叶片的问题,准备朝他这边走过来,于澹闲令声喝住了他:“看看水里有没有断掉的,把它们都拣出来放上面吧。”
本来还在疑惑的靳柏舟此时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走向别处去拣着零碎的稻苗。
每捡到一根,心里就疼一下。
这个是铁蛋,铁蛋我对不起你。
这个是春花,春花我对不起你,把你压倒了。
这个是……
靳柏舟脑子里给每一根濒临死亡的稻苗取了名,道了歉,最后还象征性地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以示自己的忏悔。
一旁的于澹闲看靳柏舟一套动作下来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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