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
00:00:00。
没有预想中的通关提示,没有离开的通道。
只有车厢内规则被彻底改写的不祥预感。
零猛地睁开眼。
在她独特的【规则视界】中,车厢内原本相对平稳流动的底层规则代码正在剧烈扭曲、重组。
墙壁和地面上那些杂乱污秽的痕迹仿佛活了过来,被无形的力量擦拭、腐蚀,然后凝聚成全新的、扭曲的血色字迹,如同用锈蚀和鲜血书写而成:
【规则四:勿视。】
【规则五:勿听。】
【规则六:勿言。】
三条规则,散发着冰冷而绝对的禁令气息,深深烙印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同时,那盏被她之前砸破的应急灯,残余的灯丝发出最后一阵剧烈的滋滋声,随即彻底熄灭。
整个车厢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只有远处另一盏灯投来极其微弱的、摇曳的昏黄光晕。
就在那昏黄光晕的边缘,墙壁上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
它们不再遵循物理光线的投射规律,而是自主地凝聚、勾勒,最终形成一个模糊的、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面目,没有细节,仅仅是一个二维的、深不见底的剪影,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亘古存在。
零的心沉了下去。
B4的生死时速结束了,但B5的规则,更加诡异和莫测。
“都别动,也别出声。”
零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清晰可辨,“新的东西来了。”
李伟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顺着零的目光看向那个阴影轮廓,脸上的悲痛瞬间被新的恐惧覆盖。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张倩似乎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要开口询问,就被李伟一把捂住了嘴,用眼神示意她看那个方向。
当张倩看到那个诡异的影子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身体僵硬,恐惧让她彻底失声,只剩下剧烈的颤抖。
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直接“注视”那个阴影人形。
【勿视】。
她不知道违反这条规则的具体后果,但绝不可能是好事。
她将【规则视界】的感知范围缩小,不再聚焦于具体形态,而是感知着周围规则之线的流动。
她发现,以那个阴影人形为中心,散发着一圈圈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规则涟漪。
任何投向它的“注意力”——无论是目光、听觉还是试图交谈的意图——似乎都会扰动这些涟漪。
【勿听】。
【勿言】。
这简直是一个沉默的囚笼。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动视线,观察车厢其他地方。
除了那三条血字规则和那个诡异的影子,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异常能量源。
B5车厢似乎比B4更长,另一端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看不清楚。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零尝试调动体内残余的力量,试图解析那三条新规则的具体“代码”含义,但大脑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刚才过度使用能力的反噬还在,她暂时无法进行深度的【信息解析】。
她只能依靠最基本的观察和推理。
【勿视】…
是否意味着不能看它?还是不能看某些特定的东西?
【勿听】…
是不能听它发出的声音?还是不能听任何声音?
【勿言】…
是最明确的,不能说话。
但“它”会发出声音吗?
零凝神细听,除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和李伟、张倩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车厢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
嗒。
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声音来源…似乎是那个影子的方向。
李伟和张倩的身体同时一颤。
嗒。
又一声。
更清晰了。
零没有抬头,但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嗒…嗒…
声音开始变得有规律,缓慢而持续。
紧接着,一种低低的、仿佛隔着厚重棉絮的哼唱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调子古怪而扭曲,不成旋律,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直往耳朵里钻。
【勿听】!
零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考验。
这声音在诱惑他们去“听”!
张倩的眼神开始涣散,被捂住嘴的她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挣扎。
李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拼命抵抗那声音的干扰。
零猛地伸出手,分别抓住李伟和张倩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
疼痛让两人短暂地清醒了一点。
零用极其缓慢的动作,从旁边散落的垃圾里捡起两个不知谁丢弃的、脏兮兮的耳塞(也许是之前乘客用来隔音的),塞给了李伟,又指了指张倩的耳朵。
然后她自己撕下衣角布料,团了团塞进自己耳中。
物理隔音效果有限,但至少能削弱那诡异的哼唱声。
然而,那“嗒…嗒…”的水滴声却似乎能穿透简单的阻隔,依旧清晰地敲打在他们的神经上。
更糟糕的是,零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墙上的阴影人形,似乎…动了一下。
它的“头部”轮廓,极其缓慢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瞬间笼罩了三人。
【勿视】的规则,正在被触发。
零的呼吸几乎停止。
她死死地低着头,目光只能看到自己前方一小片肮脏的地板。
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的后背。
不能看!
不能听!
不能说!
但他们被堵在这里了。
通往B4的门彻底锁死报废,前进的路隐没在黑暗里,还有一个无法直视、无法听闻、无法交谈的恐怖存在苏醒了。
必须找到出路,或者…理解这规则的漏洞。
零忍受着脑部的抽痛,再次强行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
她不能直接解析规则,但她可以尝试感知周围环境中,哪些地方的规则之线相对“平静”,哪些地方因为那影子的活动而产生了“波动”。
她像是一个盲人在触摸世界,小心翼翼地扩展着感知。
哼唱声和水滴声还在继续,那充满恶意的“注视”也未曾移开。
在极度的压抑和恐惧中,零的感知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在车厢另一端,那盏唯一还亮着的、光线摇曳的昏黄应急灯下方,规则的波动似乎最为剧烈,仿佛…那里是某个“节点”。
但同时,那里也是光线最强、阴影最可能产生变化的地方。
是陷阱?
还是…生路的一部分?
零无法确定。
但她知道,僵持下去,他们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触犯某一条规则。
必须行动。
她慢慢地、用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碰了碰李伟的手,然后极其缓慢地,用手指指向车厢另一端那盏昏黄的灯。
李伟顺着她指的方向,用余光瞥去,脸上血色尽失。
去那里?要穿过大半个车厢,还要从那个恐怖的影子附近经过?
零的眼神冰冷而坚定,没有任何犹豫。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盏灯,然后用手指做了一个缓慢移动的手势。
她要去。
李伟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规则六【勿言】如同枷锁。
零不再看他。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强行压下,身体伏低,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猫,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然后,她开始以毫米为单位,向着那盏昏黄的灯光,向着那规则剧烈波动的未知节点,无声地挪动。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深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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