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恐惧又不敢逃的样子，手中筷子在指尖翻飞，灵活地转出残影。
鬼界，真是比人界适合她的多。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人类一些，常日里的平静已经让她厌烦。
像这样多好？肆意妄为。
想着，手中银筷被掷出，刺破稀薄的空气，精准穿进树形鬼的喉咙。
紧接着，那双恶心突出的白色眼球彻底突了出来，它们脱离与本体的连接，圆滚滚地落在地面被枯枝吞噬。
哟，还有点弹性。
“怎么不躲啊？真是的。”
少女皱眉，唉声叹气地摇头。
“既然如此，对自己的生命一点也不在乎的家伙，死了没关系嘛。”
她的语调轻轻的，带着不问世事的太真烂漫。
只不过这份烂漫结合话语内容，倒是更让人毛骨悚然。
沉默。
没有人接话。
雅云有些不满。
“呐，你们觉得呢？”
雅云耐着性子追问，带着黑色线条的眼睛弯起，诡异极了。
黑洞洞的，似乎下一刻她就要化作厉鬼扑上去吞噬这群喽啰。
鬼怪们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摔在地面，声音里带着颤抖：“是、是，您说的对……”
为了小命，这不对也得对啊！
在鬼界，拳头大就是真理，而鬼神这个层次，就是拳头最大的。
但是，为什么要不容易看见个可以捕捉的猎物就要变成**oss啊！
鬼怪们欲哭无泪，却仍是把自己埋进土里，任由血腥味将整个鼻腔灌满。
“啧。”不满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逐渐靠近，鬼怪们身体僵住，牙齿打颤的声音让它们尽数吞入腹中，生怕惊扰了鬼神。
雅云无趣地瞧着他们的模样。
一个个的，全都耷拉着脑袋，身上肌肉崩得那么紧，一点意思都没有。
浑身上下都是认命的感觉呢，就像曾经的那些人类一样。
被轻轻吓唬吓唬，还什么都没做，就直接扑通跪在地上求饶。
她无所谓地回想。
鬼界的这些鬼还有点优势，已经死掉的它们不会做出尿裤子这样令人厌恶的行为啊。
干干净净。
脏脏臭臭的人类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明明都是贵族不是吗？怎么会如此失礼！
雅云愤恨，顿了一下，嘴角又忽的勾起微笑。
这群鬼怪还有一个优点！
她脚步不停，抬手随意地在空中画了个圈。
无形的力量在战战兢兢的鬼怪们脑袋下方划过，恐惧暂停，就像萝卜头一样，齐齐落在地面。
切断面粘上红色的土壤，倒像是带着血液了。
没有尖叫与求饶。
周边完全静下来了。
少女轻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一蹦一跳远离凶案现场，黑色的眼睛柔软地弯起。
这无辜单纯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鬼神。
还有一个优点啊～那就是，这群家伙可以杀掉了呢。
杀掉的话，不会给小芸芸带来麻烦，也不会被那些条条框框约束了。
弱肉强食？！
黑色线条愈加狂热，她手指捏紧，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拥有这种规则——
多么适合她们的世界啊！
你也在狂欢吗？你也这样认为吧？快出来！快出来！
眼眸闭合，嘴角弧度扩大，直接裂到耳根，整个人的姿态狂热又沉迷。
却又带着深深的爱意。
你看。
我又保护了你哦！
一滴水忽的滴落在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水波不断扩散，直到触碰在边缘蜷缩起来的金色发丝。
动静细微，雅芸迷茫地动了动手指。
缓了几秒，她才从腿间抬起脑袋，眼前的场景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云？”
她嘴唇蠕动，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
身体迅速做出反应，蓝色眸子震颤，她紧咬下唇，湿漉漉的触觉从脸庞划过。
雅芸撑着地面起身，脚步踉跄，浑身的骨头都在重新组合，她无法操控这具新的身体。
就像幼儿蹒跚学步一样，她艰难地迈出步伐，一点一点地靠近离自己不过半米远的人影。
人影微笑着，敞开怀抱，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
雅芸满面泪水，在最后关头猛地倒向身前的人。
她扑了个满怀。
属于和自己同源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她感受到的，是难得的拥抱。
但是倒下的身体没有停止，她仍旧在向下，随着重力继续坠落。
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平静的水面，眼泪停止了。
她安静地放任自己整个被水流包裹。
缓慢的，温柔的，一点又一点地将她全部围绕起来。
身体下落。
水的浮力很小，她几乎感受不到。
这样又像按了减速按钮在空气里自由落体。
雅芸瞳孔虚无，没有聚焦，水底的黑暗越来越近，她却没有挣扎。
水，灌满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孔洞。
这种没有意识的东西，却在此刻近乎贪婪地夺取所有可以触碰的空间。
乃至吞噬她的生命。
窒息——
雅芸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胸腔间被压迫过度的感觉格外清晰，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却仍是冷漠。
和肉/体的剧烈反应不同，她的心，就像刚刚的水面一样，平静无波。
只不过，在看清周围变化的环境时，泪水再次悄无声息滑落。
脸庞上的绷带被浸湿，她手忙脚乱地擦拭，却无济于事。
……没有绷带可以换了。
她唾弃自己。
又停下动作，紧紧环抱，用力，再用力。
她自己抱住了自己。
破碎的心被一块一块拼起来。
没有绷带也没关系，去找就好了，鬼界肯定也有绷带可以用的。
但是，她感受到了。
那不是错觉。
还在。
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崩坏掉的自己。
她还在。
失去控制的身体在这样的念头下变得平稳，雅芸缓慢地呼吸，拥抱的动作让她再次汲取到动力。
恢复过来就好了。
要找找，要找到些对现在有用的东西。
她们还在一起，那么，她还要继续活下去。
雅芸抬起头，恍然间脚步向前迈去。
鼻尖的思维清新许多。
血液色彩的泥土不再，她醒来的地方，是一座和平的村庄。
抱住自己，就是在和爱人拥抱呢。
力度和角度，完全由自己来掌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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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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