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成志被逮捕，将接受法律的审判！]
[恶魔奶奶？以暴力的方式击溃了罪恶！]
[新进教教众游行示威，要求释放教主]
罗拉温睁着眼睛，看着老旧电视机里的新闻，一口口吃着面包，家里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自从她接了一个奇怪的电话之后，就经常有人打骚扰电话过来，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
她是个会专注于局部而忽略整体的人，因此，总是会被说性格奇怪，这种情况，在休学之后，就越来越明显。
罗拉温不喜欢改变，所以总能从不变之中找到细微的变化，她喜欢漂亮的学校，友善的同学，耀眼的学姐们……她要关注的东西太多太多，就像拍照一样，她是拿着照相机的摄影师，眼睛就像是摄像头，太过专注捕捉些什么，背景就会虚化，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她自己。
直到那场意外之后。
世界好像变成了红色，不是刺眼的红，是带着点暗沉的铁锈色，流动的液体，慢慢渗出，填满了地砖的凹槽。
世界好像变得不同。
从前，罗拉温总能看到善意的一面，如今却发现，善意包裹着恶意，就像裹着面糊的炸物。炸得酥脆的表皮，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沾上了酱料，舌头就会被欺骗，品尝不出食材本身的味道，直到拉肚子，甚至是更严重的后果，才会意识到是食材出了差错。
但更多数时候，坚强，或者说是麻木的肠胃，对这样的食物，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即便可以欺骗感官，习惯了长久的伤害，无法吸收的东西，终究会反馈到身上。
不好好吃饭，不吃些保健品，人就会营养不良，越来越瘦，直到死亡，所有人都在制造一场慢性的死亡，也允许死亡缓慢释放，但当死亡突然降临，好像就会触发一些奇怪的反应，惋惜、哭泣、悔恨、悲伤、愤怒，做出那样的反应之后，人就能理所当然地恢复平静了，像是在表演一样。活人面向活人的表演。
昏暗的房间里，固定电话一直在响，直到响得足够久被自动挂掉，没过几秒钟，电话又继续响起，显示着未知号码的显示屏，闪烁着红光，电视机屏幕透着蓝光，红与蓝的微光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变换的光影。
嘈杂的声音会让人心生烦躁，少女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平静地吃着面包，细嚼慢咽，直到最后一口。
响了三遍被挂断的固定电话，终于停了下来，新闻报道也变成了爱豆代言的广告，步步紧逼的世界放慢了脚步，人好像也能因此松一口气。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罗拉温扭头，看向发出声响的木门，敲门声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簌簌的灰尘落下，仿佛要被拆掉一样。她叠好了包装纸，扔进袋子里，跂着室内鞋走到门边。
透过门镜，罗拉温看到了前来拜访的陌生人。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大叔，皮肤偏黑，下巴带着青色的胡茬，眼神疲惫，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衬衫上已经湿了大半，看起来是一路跑过来的样子，首尔的街道总是很多爬坡，罗拉温走神了一瞬，敲门的人却像是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稍微直起了腰背，掏出了一个证件。
“打扰了，罗拉温小姐。”检察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昏暗狭窄的房屋，直接说明了来意，“有些事情，想要寻求你的帮助。”
“请用。”罗拉温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首尔的自来水有股奇怪的味道，尤其是老旧小区，因为管道老化的问题，会更加严重，大部分家庭会选择装上净水器，烧开水再饮用，矿泉水也是家庭必备。
对于警察上门这样的事情，罗拉温并没有惊慌失措。还没成年的她，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同样的，她也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座机响了。
罗拉温看了一眼时间，这是没经历过的事情。
机械的电话铃声在小小的客厅里响起，加上电视的背景音，显得有些喧闹，长相老成的男人身体前倾，目光探究。
“不接电话吗？”
*
“这是第几个了？”
首尔警厅，新人警察们看着门外乱哄哄的媒体记者，一群人像嗅到了血腥气的鲨鱼，将厅长围得严严实实，闪光灯不断闪烁，拿着话筒的记者，拼命往厅长的身边挤，临时被拉过去当保镖的警员们，努力得脸色涨红，额头青筋都要爆起来了，还是没能阻止疯狂的媒体记者们，衣着体面的厅长，顿时就被乌泱泱的人群吞没了。
“真是壮观啊。”面容青涩的警员张了张嘴巴，瞠目结舌，想到引来记者争相采访的源头，即便称得上是送上门来的功劳，警员也有点笑不出来，不仅是他，众人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被头号通缉犯送通缉犯什么的……
“耻辱，这是警厅的耻辱！”隐约能听到独立办公室里传来的打砸声，那是资深警员才能拥有的地方。
“第三个了吧。”好像就是那位资深警员负责的案子，追踪了好几年都没消息的通缉犯，结果就被另一个通缉犯轻而易举地抓到了，还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警厅。
阿西，这就是嘲笑吧。
奇怪的氛围在警察厅里蔓延，一群年轻人面面相觑，也无心工作了，相比于拥有**空间的资深警员，普通警员都是在一张张桌子拼成的公共区域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资料，还有个固定电话，脚下一个铁皮柜，这都是底层警员的办公标配了。
在如今还没完全信息化的时代，即便有配备电脑，也是共用的，还没奢侈到人手一台。
所以，在查案的时候，尤其是调取监控，都是件麻烦事，大部分警员还在用比较传统的办法，什么实地走访、上门问询、大胆联想、大记忆恢复术之类的，更加考验警员的个人能力。不过，这都是前辈们该伤脑筋的事情，新人警员都被安排做最苦最累的巡逻工作，还有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纠纷。
即便是这样，在繁华的首尔，新人们平时都挺忙的，被媒体记者接连几天堵门，他们出门巡逻都只能像做贼一样往后门离开，现在连后门也被堵住了，那只能是翻墙了吗？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从朴成志被捕之后，又有通缉犯自投罗网，声称是受到了“恶魔奶奶”的感化，也不知道记者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堵上门来了，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新闻媒体还算正面，小报纸就毫无禁忌了，嘲笑警厅无能，将“恶魔奶奶”称为“城市之光”，听说那金芮瑛还多了不少拥趸，甚至有人专门给她组建了什么后援团，真是疯了。
“阿西吧，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几个，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赶紧穿上防护服，跟我一起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队长。”
菜鸟警员们不敢耽误，亦步亦趋地跟着队长跑到了枪械室。
突然又被甩了那么一件麻烦事，被叫做队长的人也是满脸烦躁，早知道就不出那躺外勤了，惹上新进教那群疯子，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真是倒霉，寸头男人语气不佳，“新进教那群疯子，又要卧轨了！”
与此同时，论坛上出现了那么一个帖子，以极短的时间，冲上了热度首位。
[我记得，黑色水矅日那天，糖果公司出了一款蓝莓味汽水饮料，特别好喝，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产了，跟朋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朋友却说从来没见过，可我明明记得，那时候就是在车站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的……]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是恶作剧，或者单纯记错了，玩笑般留下自己的回复，到后来，众人隐约察觉到记忆的不同，尤其是某些重大事件的记忆。
“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
有高中生突然在课堂上大笑出声，在同学们的惊呼下，一脚踩上窗户，纵身跳下。
“我们都是被篡改了记忆的npc哈哈哈。”
站在大桥上欲要轻生的中年男人，从高架桥上跳下。
疯狂的教徒们走上街头，到处打砸。
乱了，都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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