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里人声鼎沸，烟熏火燎的炭火烤肉十分接地气，周围的人喝酒聊天，一群人像是短暂放开了自己，释放着平日里积攒的压力。
这家隐藏在巷子里的烤肉店，生意很是红火，几乎满员，习惯了安静的人，可能会不太适应这样的喧闹，但对于西装革履的男人来说，却是安全感满满，本是苍白的脸，都红润了几分。
苏珊怀疑是被炭火熏热的。
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摆满了十几碟腌制好的肉片，红彤彤的轻薄肉片，在头顶冷白光的照明下，看起来还算新鲜。
烤肉店自然是要自己烤的，相比之下，苏珊更喜欢烤好能直接吃的烧烤。
冒昧提出要边吃边说的男人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啤酒下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开始拿起夹子，烤起肉来。
“滋啦”的一声，摊开的肉片接触到热的铁网，被火逼出来的油脂，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苏珊喝了一口柠檬汽水，清新冰凉的感觉，驱散了炭炉隐隐飘来的热气。
前辈似乎很注重养生，他喝的是矿泉水，润了一下喉咙，他就开口询问道，“你说的迟早会出事，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高田家之前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按照看剧的经验，还有这人的反应，苏珊说道，“是那间屋子有问题吧。”
自称是租房中介的男人沉重地点头，他给烤肉翻了个面，“那是一间凶宅。”
他打了个寒颤，仿佛炭火的热气，都无法驱逐那样的寒意。
“已经连续好几个住户出了意外。”
闻着烤肉，苏珊也有点饿了，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关于房产中介迷信的话，她还是不太信的，“只是出了意外，但没死在房子里，这样也能算是凶宅作怪吗？”
“高田先生是爬山时，意外失足坠崖的。”
这件事，在附近都传开了，苏珊和前辈找上门去的时候，有点找不到地方，询问了路过的人，一听到是高田家，好心人就知道是爬筑波山意外身亡的那家，并给祂们指了路，因此，苏珊也没有顾忌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然在饭桌上说这种事情，好像有些不吉利，但饱受困扰的大叔，却是觉得这样正好，他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烤肉，感觉自己才算是活了过来。
“你们不懂，他是被恶鬼缠上了！”
后来，又说了几个前任住户的事情。
有一任租户，是即将进行共通考试的女高中生，为了方便上补习班还有日常上课，独自租住在那房间里，然而，她似乎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有些精神失常了，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求神拜佛。
“因为垃圾分类还有半夜制造噪音的事情，她被附近的租户投诉了好几次，公寓管理员是我的堂哥，有次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起这件事，关于那房子有不好的东西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那时候就说，可能又要出事了。”
果然，真就出事了。
苏珊像听故事似的，一边听，一边烤，倒也不是很累，她将烤好的牛肉放在盘子里，往前辈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对方可以夹来吃。
前辈没有拒绝，只是意思意思地夹起了几片，又把盘子推了回来，似乎是在说，剩下的她自己吃就好。
这让苏珊对前辈的饭量有了深刻的认识，不，可能是霓虹人骨子里的边界感吧，但又很注重前后辈关系。虽然没有新罗那么夸张，但这种潜规则在职场上还是有的，会故意让后辈跑腿什么的，真是难得遇到一个不压榨后辈的前辈。
不过，也有可能是不喜欢吃呢？前辈看起来口味就很清淡的样子。
这样想着，苏珊忍不住看了一下另一边的对照组，微胖的中介大叔，虽然满脸愁容，但也还是大口吃肉，豪迈得一点不像霓虹人的样子，不过，不同地方的霓虹人性格好像也是不同。
据说关西人会更加热情一些？
胡思乱想了一通，苏珊也有点饿了，她夹起了新鲜出炉的烤肉，蘸了一下七味粉，七味粉是霓虹的一种调味料，口味辛辣，听说不同的地方配比略有不同。
苏珊将蘸了粉的烤肉塞进嘴里，焦香咸辣的味道，刺激着寡淡已久的味蕾，油脂的香味，顿时让她食欲大增，至于七味粉的区别，她不怎么能尝出来，反正就是好吃。
“那女高中生，在洗漱间里摔倒，磕到头，死了，听说死状很惨烈，脑袋像西瓜一样裂开，嘶。”说到这，中介大叔倒吸了一口凉气，左顾右盼，看到周围都是人，他擦了擦汗，才敢继续说道。
“而且姿势很奇怪，不是后脑勺着地，是跪拜的姿势。”说着，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之后，就有住户经常在半夜听到咚咚咚磕头的声音，厕所也莫名冒出很多长头发，堵住了下水道，还有奇怪的冲水声，吓得楼下的住户都搬走了，现在楼下的房间还是空着的。”
跪拜？摔倒？
这样人会下意识扶住身边的东西，不至于会磕到头摔死吧，稍微挣扎一下，有点缓冲的话……还有什么长发、冲水声，这让她想起了某个凶杀案，苏珊有点吃不下了，“警察的说法呢？”
中介大叔有些无奈，“当然是算作意外了，说是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药物残留，也没有外人来过的样子。”
说完，男人又开始新一轮的烤肉，似乎想要借助这样的烟火气，平复一下回忆过去受到的惊吓。
“又是意外。这样也不算是凶宅吧，不是说，只有发生过可怕命案才算是吗？”苏珊想了想，发现了一个盲点，“这种情况，需要告知租户吗？”
“高田夫妇都知道吗？”
中年大叔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但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让他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任何不利影响，我们都是需要提前告知租户的，之所以会说这是凶宅，自然是这里确实发生过命案，那是在刚刚建成的时候了。”
又是情感纠纷，男友杀了女友然后自殺，就在那间402房。
在霓虹，4也是禁忌数字，因此一些公共场合，像是医院、酒店、某些住宅电梯都会避开这数字。
苏珊回忆了一下，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
公寓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上去。
一开始祂们没留意，还走到了五楼，看到层数标识，才发现走过了，又下来了。高田家那一层确实没有层数标识。大部分门牌是空的，在这边，有在家门外挂上姓氏门牌的习惯。这证明那层没什么人居住。
嗯，倒是可以理解，避讳嘛。
数字2倒是没有忌讳，但42，发音和“死亡”相似，虽然中间加了个0……细思极恐，“可是，为什么会是402？那不是走廊最后的房间吗？”
从中间楼梯上去，左右分开是走廊，紧挨着一间间的公寓。高田家的住处，在左边最尽头，这样算来，那也应该是401才是。
“因为左边是双数房，右边是单数房，听说公寓房主找神官算过，这样能避免冲……什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个房间真的发生过很多灵异的事情。”
前辈摩挲着玻璃杯，若有所思，把扯远了的话题拉回来，“高田家也发生过怪事？”
酒足饭饱的中介大叔像是终于放下了重担，分别的时候，他还叮嘱两人，不要再去那地方了。
看着男人醉醺醺的背影离开，前辈问道，“苏我桑有什么想法？”
这次似乎是本土化的名字，苏珊叫苏我珊子。
苏我是霓虹贵族的姓氏，什么子又很有年代感的样子，合起来就更加微妙了。
头一次被这么喊的苏珊尬了一下，但她还是想了想，老实地说道，“大叔为什么不提醒住在那里的高田夫人，反而叮嘱我们不要再上门？”
论危险，还是高田夫人更危险吧，而且，在走廊遇到的时候，他不是还准备去高田家登门拜访吗？说出了那样奇怪的话，又主动交代了那么多情报。
这很不霓虹人。
但考虑到这里是影视作品的世界，会有一些比较刻意的安排，也是能够理解，就是这走向，多少有点灵异了。
前辈赞许地点头，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了，可能赶不上最后的电车了。”
苏珊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前辈，你的表是坏了吗？怎么可能赶不上。”
前辈看着苏珊，苏珊沉默回望过去，虽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但是……
“哒咩，我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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