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回忱被通知赶到松屿涧时,梁晋西已经被警方带走。
整个建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只有工作人员忙碌的脚步声和设备的低鸣声,直播已经停止,“八点叫醒服务”作为悬念留了下来。
祝语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夜色如墨,吞噬远处的灯火,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温热的水汽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层薄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祀璧站在他身后,指尖的烟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没有点燃,只是静静地夹在指间,仿佛是他与某种情绪之间的唯一联系。
“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祝语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寻,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等待已久。
祀璧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走到祝语身旁,背靠在窗边,目光同样投在屋内。
“很久了。”他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自嘲,“大概是……从解散前那段时间开始的。”
祝语的指尖微微一顿,杯中的水泛起一圈涟漪,他没有转头,依旧注视着窗外,仿佛屋中藏着什么他无法回避的东西。
“我以为你讨厌烟味。”祝语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是讨厌。”祀璧笑了笑,手中的烟在指尖轻轻转动,像他当初拿着签字笔在祝语面前炫技那般,“但有些东西,讨厌也没用,戒不掉。”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拂过,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祝语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得纸杯起了皱痕。
“戒不掉的东西……”祝语低声重复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祀璧,“是因为不想戒,还是因为……不能戒?”
是否戒掉,会比死亡更难接受。
祀璧侧过头,目光落在祝语的侧脸上,“你呢?”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有些东西,你戒掉了吗?”
祝语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他低下头,看着杯中那圈渐渐平复的涟漪,仿佛在那片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依旧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挣扎。
他在找退路,却好像每条路,都有几个人的身影,还有一个纤细的少年,在问他:
你后悔吗?
他很熟悉那个少年。
那是他的整个少年。
“我……”祝语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不知道。”
祀璧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仿佛在等待他说出更多,但祝语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杯子渐渐失去了温度。
良久,祀璧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烟放回烟盒,随手塞进口袋。
他转过身,背靠在窗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温柔。
“有些东西,戒不掉就算了。”他轻声说道,“反正……我也没打算戒。”
祝语终于转过头,目光与祀璧的视线交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动,像是久违的默契,又像是未曾说出口的遗憾。
“祀璧……”祝语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的风声淹没。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
年少时,他被哄着叫他哥哥;出道后,他是他的队长;解散前,他被称为“叛逃者”;再后来,易时春叫他两清哥。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祀璧……”他再次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嗯?”祀璧微微挑眉,轻轻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柔和,“怎么了?”
祝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他低声说道,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侧,“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祀璧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祝语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不禁去想:
他瘦了好多,一个人,太累了。
他下意识去摸烟盒,却又停下手来,是玉戒,蹭到了手心。
他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戒不掉的。
就像他一样。
“小祝老师,祀老师,盛老师到了。”还没走场务小跑着过来,拦下两人,低声提醒。
祝语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营业状态的笑容。
他看向门口,盛回忱正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脸上的妆已经卸了,显然是刚从酒店赶过来。
“哎呦,出事了我不在现场急死我了。”盛回忱放下行李箱,赶紧凑过来问,“不是剧本啊?”
“不是。”祝语摇摇头,指指楼上,“恭喜,从天而降单人间。”
“wc,你俩真nb,热搜都炸了,全是他,你说他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盛回忱抱臂斜站,本就不高的身高更是矮了几分。
他目光在祝语和祀璧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压低声音问后者:“你们俩没事吧?直播的时候我看了几眼,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祀璧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就是上了一晚上班,有点累了。”
“辛苦了,明天还有拍摄,你们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便要提着行李箱往上走,正撞上从餐厅而来的宁作我和边苏豫。
宁作我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神色有些凝重,边苏豫则是一脸疲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俩怎么也这么累?”盛回忱把行李箱拉到自己身边问。
“心累。”宁作我感觉出事后自己呼吸都沉重了。
“明天早上的叫醒服务怎么办?”边苏豫想着就愁,“明天的直播怎么办?”
“要不我来吧?”宁作我提议道,“我起得还蛮早的。”
边苏豫打个哈欠摇摇头:“不行,你找到的不少,观众对你的期待值很高,如果你突然出现在叫醒服务里,可能会显得突兀。”
盛回忱赞同:“边边姐说得对,小宁你不合适。”
祀璧关上手机,提议道:“不如让盛回忱来?”
盛回忱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自己,一摊手:“我?但我没参与过,观众对我完全没印象诶。”
“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观众还不知道你搬进来了呢。”祝语揉揉眼睛,他妆还没卸,虽然不浓,但是糊在脸上很难受。
“那就我来?”盛回忱在四人肯定的目光中接下重任,“那就我来!都没有起床气吧?”
“我有。”祝语举手。
“我也。”边苏豫举手。
宁作我举起的手又在盛回忱的注视下缓缓放下:“我……一点点。”
盛回忱:我明天早上任重而道远
“晚上回去记得遮摄像头,免得突然袭击。”边苏豫临走前嘱托道。
祝语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盛回忱叫住:“祝语,等等。”
祝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盛回忱:“怎么了?”
盛回忱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低声说道:“我看网上说,梁晋西的事……可能会牵扯到一些旧事,你们小心点,别被媒体盯上。”
“我知道,谢谢提醒。”祝语对他一笑,拍拍他的肩,回首去找祀璧,“走吧。”
盛回忱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耸耸肩,提上行李箱上另一条楼梯去了。
走廊灯光已经被临走的工作人员调成暖光,从头顶垂下,照得两人脚下影子圆圆,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还是泾渭分明。
“怎么知道梁晋西的事情的?”祝语目视前方,想要假装不在意,却紧紧攥起了手心。
祀璧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七年前知道的。他退圈是我的手笔,但我没想到他会复出。”
他在老宅待了两年,伸不出手去管梁晋西那边,就有人擅自揣度他放过他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敢放他出来。
索性,便连根拔起了。
祝语脚步不停,继续向前,不问他的权势,只问现在:“他哥,是你干的吗?”
祀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
“谢谢。”祝语开门,给祀璧让道,“七年前谢谢你,今天也是。”
祀璧站在门口,看着祝语让开的门缝,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不用谢。”他的声音有些哑,“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祝语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指尖微微发抖,他不明白,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他总是在后退。
祝语关上门,将门外昏黄的光挡在屋外,屋内冷光灯如同白昼,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胸口的那股压抑感却挥之不去。
“这澡,你先还是我先?”祝语打破了沉默。
“你先,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祀璧拿出电脑放到书桌上,开机后的蓝光映在他脸上,照得棱角分明。
祝语见状,只是点点头,从衣柜中找出睡衣,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隔音做得很好,就连水声都不曾传出,房间里寂静无声,祀璧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在屏幕上。
屏幕上周绥满汇报梁晋西后续处理的部分只占了一小块,更多的是家族里处理不清的事务,还有小部分三食记传来的合同。
今天,没见到祝语戴那串南红,应当是很衬他的。
祀璧慌张地叹口气,捏捏眉心,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忽然温沅澈发消息给他:
温水煮青蛙:五哥,沈书言明天到
温水煮青蛙:我过两天也去看一眼
温水煮青蛙:记得列队欢迎我
Oswin:让你员工给你裱个花圈,彰显老板风范
温水煮青蛙:哥,你这句话跟无象说的一样
温水煮青蛙:太毒了
温沅澈还在发,祀璧却合上了电脑,估计着时间,祝语快要出来了。
没人看(撇嘴)
没人看我也写
都来看我写的文(四处乱挥).表情包
谁也不说,祀哥你为什么知道人家洗澡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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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戒不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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