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霍格沃茨礼堂里，烛光在镀金的餐具上跳跃，新生们的交谈声像一群兴奋的狐媚子。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第三次偷偷打了个哈欠，结果被麦格教授抓了个正着。
“看来我们的新教授已经提前体验了‘昏睡咒’的效果。”她说着，推来一杯冒着泡泡的提神药剂，“要我猜猜，你是在写教案还是在研究怎么把嗅嗅赶出办公室？”
“两者都有。”我老实承认，“纽特留下的那只护树罗锅昨晚啃了我的教案边角，现在上面全是爱心形状的牙印。”
麦格教授嘴角抽动了一下，那表情我见过，上次皮皮鬼把弗立维的胡子变成彩虹色时，她也是这么强忍笑意的。
我托腮看着下面一个个面孔，大多数人的眼神和他刚刚入学的时候一样，对霍格沃兹充满好奇，我想他们只是一群憧憬魔法的孩子而已。
邓布利多正试图往他的柠檬雪宝上撒某种会发光的粉末。
“那是什么？”我警惕地问。
“福灵剂改良版。”他愉快地说，“会让糖果跳踢踏舞——啊，看来成功了。”
一颗橡皮土豆突然从糖罐里蹦出来，在我的南瓜汁里优雅地转了个圈。
“为什么是我教黑魔法防御术？”我一边抢救我的晚餐一边问。
邓布利多看着我，蓝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斯拉格霍恩说他的魔药课太忙，弗立维坚称魔咒课更重要……”
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邓布利多又说：“更因为你在野外对付黑暗生物的经验，比如上个月你在罗马尼亚用嗅嗅引开狼人的那招，简直妙极了。”
“那应该让我教保护神奇生物课。”
“这门课要明年才开。”邓布利多眨眨眼，顺手把糖罐挪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
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我数了三遍人数确定没有缺席的情况下才开始讲课。
“早上好，我是加布里埃尔·加缪，是你们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我的声音比我预期的还要稳一些，“希望我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学期。”
最后一排，一个黑发的男孩抬起了头——汤姆·里德尔，在名单上被我用不同颜色的笔画了三个圈，并在旁边打了个问号的人。
“这门课的目标比较简单。”我轻点了一下魔杖，黑板便浮现出了字：“活着，并且让别人也活着。”
几个学生笑了起来。
“现在，谁能告诉我——”我翻开教案，突然卡住。第二页的边角不知什么时候被折了起来，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纽特，肯定是你干的。
我若无其事地翻过去：“——呃，谁能告诉我，遇到博格特时最不该做的事？”
赫奇帕奇一个圆脸女孩举手：“背对着它？”
“这也算。”我很感谢有人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最不该做的是——panic（惊慌）。”故意用了句麻瓜词，几个混血学生眼睛一亮。“恐慌会让你的魔杖像被施了软化咒。”
汤姆突然开口：“但书上说，博格特会变成你最恐惧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如果一个人害怕的是……失控呢？”
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显得格外认真。
我眨了眨眼：“那就更该记住恐惧只是情绪，而魔杖只服从理智。”魔杖一挥，讲台上跳出只橡皮鸭子，“比如现在，你们笑出来了，它就已经输了一半。”
原计划是狮子，但变形咒出了点小意外，好在学生们哄笑。汤姆也笑了——虽然那笑意没到眼睛。
皮皮鬼突然从吊灯倒吊下来：“新教授连变形术都唔——”
我条件反射甩了个无声无息咒，结果准头太差，打中了前排学生的墨水瓶。
紫罗兰色的墨水喷了那孩子一脸。
死寂。
然后全班爆笑，连斯莱特林都憋红了脸。
“呃……至少我们证明了恐慌的后果？”我弱弱地说。
下课铃响时，我没有留堂：“一点点作业，一份《博格特行为研究报告》，要求是观察并记录博格特的变化规律。”
汤姆留在最后。
“教授，您提到理智战胜情绪……”羊皮纸在他手里卷了又展，“如果有天两者冲突呢？”
我正把死活不肯变回去的鸭子塞回口袋，闻言抬头：“那就选让你半夜能睡得着觉的那个，里德尔先生。”
他微微颔首，离开时袍角带起一阵轻风。门关上后，我才发现讲台上多了张字条，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意：
期待您下节课的答案。——T.R.
傍晚，我瘫在办公椅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它长得像邓布利多歪歪扭扭的签名。那只不肯变回去的橡皮鸭子正蹲在墨水瓶里，时不时发出“嘎”的一声。
咚咚咚。
“请进！”我猛地坐直，迅速把鸭子塞进抽屉，它抗议地啄了我的手指。
门开了，是那个赫奇帕奇的圆脸女孩，鼻尖还沾着上午的紫墨水。
“教授。”她递上一沓羊皮纸，“这是我们的课后作业。”
最上面那页画着，我手忙脚乱给皮皮鬼施咒的漫画，配文：《论防御术教授的自我防御》。
“谢谢，这幅画是我任教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轻笑着翻看，“你叫什么名字？”
“佩奇·摩尔。”她突然压低声音说，“教授，您的鸭子比麦格教授好玩多了。”
啪！鸭子顶开抽屉跳了出来。
“啊谢谢，呃其实狮子才是原计划……”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很滚烫。
批改作业时，汤姆的论文里夹着一片压平的银莲花标本。翻到背面，一行小字在烛光下微微发亮：
“孤儿院的修女说，这种花能让人梦见遗忘的快乐时光。”
我碰了碰干枯的花瓣，突然想起自己十一岁时，也曾把最喜欢的糖纸夹在课本里送给最喜欢的教授。
窗外，夕阳把黑湖染成蜂蜜般的金色。那只不肯变回去的橡皮鸭子正蹲在我的墨水瓶上，严肃地思考人生。
“看来我们都找到新工作了，伙计。”我对它说。
鸭子赞同地“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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