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媒介？什么意思啊？”
钟鸣喝了口茶水，看着手上的茶杯，又拿起旁边的杯盖，给南梦示意：“这媒介就像这茶杯似的，平时都是用杯盖盖上的，到了某个特定时刻，杯盖就会打开，而那些灵魂就像茶壶里的茶水，能通过茶壶进入西姆小姐所在的杯子里，而普通人的杯盖是无法打开的，所以也无法作为媒介和茶壶里的茶水相连。”
南梦听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亡灵通过茶壶进入了西姆所在的茶杯里，那个特定时刻就是月圆的时候，那这些亡灵的目的是什么呢？”
钟鸣摇摇头：“不知道啊，但那些接近过干尸的人不都陷入幻觉又哭又笑的嘛！可能这些亡灵就是想让人陷入疯癫状态做出和西姆小姐一样不理智的行为呗，这就和杀人犯一样，你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
南梦若有所思：“那你刚才说做法的时候有两个灵魂在西姆的身体里，这么说来，那个通过特定时刻进入西姆茶杯里的茶水一直都在？没有再回到茶壶里？”
钟鸣倒吸口气：“诶？南小姐，你这个想法有意思诶！确实如果只有特定时刻能打开通道的话，那为什么那个灵魂没有回去呢？”
南梦想到了些什么，但开口前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和钟鸣只是点头之交，没必要把一切都告诉他。
不过这么一想，西姆和其他海女的死因或许与这没回到“茶壶”里的灵魂有关。
她又想起西姆在出现幻觉的后期经常会提到的那句“ta们回来了。”
这个ta，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
钟鸣回到水屋的时候，方东正在收拾行李。
爷爷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家，算算时间，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方东把常用的一些衣物整理出来，放进行李箱，看着钟鸣喜滋滋的进屋，嘴里哼着小曲，一副中了奖的兴奋样。
方东颇为冷淡的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钟鸣没发现他态度不对劲，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就要进屋，随口答道：“嗯，回来了，对了，我晚饭就不吃了啊，你自己吃点吧！”
身后的行李箱突然发出不轻不重的“砰”一声，钟鸣诧异地往后看，才发现方东在收拾行李，于是问道：“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啊？”
方东语气淡淡的：“嗯，三天后才能回来。”
钟鸣“哦”了声，转身往屋里走，冷不丁又听见方东开口：“跟南小姐聊了这么久，聊得还愉快吗？”
刚才度假村的管家发消息问他晚餐要吃什么，他本想等钟鸣回来再做决定，却意外从管家口中得知人家正在vip餐厅的包厢里和一位美丽女士共进下午茶呢！
他不用猜也知道那位美丽女士是南梦，虽然方东心里清楚钟鸣只是去进行学术研究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也去学术研究了啊！还被毒蛇咬了一口呢！为什么不叫他一起去探讨共进下午茶啊！
“挺愉快的啊，诶，你怎么知道我俩聊天去了？”钟鸣随口答道，随后突然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连忙解释：“嗐，我俩就是探讨了一下学术方面的事情，本来想叫你的，但你身边不是围着的人太多了，我怕南小姐介意，就没和你说...”
“要不我给她发个消息，晚上一块吃点夜宵呗，你明天不就走了吗？咱们还是用大大方方招数，这回我保证不掉链子！”
方东挑眉：“你还有她联系方式了？”
他都没有呢！
“昂！这不方便学术研究交流吗？万一我或者她有了什么新的研究方向，可以及时交流并探讨啊！”
“方老弟，你放心啊！我绝对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我们是很纯洁的同学关系！”
方东低着头给行李上锁，锁扣发出“咔哒”一声：“我就随便一问，你解释那么多干吗...”
钟鸣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句：“不解释你又不高兴...”
方东没听见，背着身拿袖子擦了擦行李箱，末了说了句：“行吧，那咱们晚上一块吃夜宵吧。”
......
晚上九点，钟鸣划着小船到水屋后面的那扇窗户下面接方东。
虽然他再三保证不会掉链子，但方东还是不相信他，是以这次的大大方方招数没用上，改成了“长发公主”战略。
经过上次的观察，方东认为从窗户出来后直接向下爬的操作难度过大，毕竟水屋离海面有一定的距离，一旦没把握好，势必会落水，届时不仅容易受伤，还必然会被前面的保镖发现。
正巧他行李箱里有之前学攀岩时留下的攀岩绳，他把攀岩绳栓在窗框上，在绳子下面坠了个重物，先利用攀岩绳从窗户滑下来，再把绳子扔进窗户里，因为绳尾有重物，扔进去的时候窗户也会随力关上，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从窗户出来过，一举两得。
等回来的时候，钟鸣进去后再把绳子放下来，他还能利用绳子再爬上去。
但他攀岩只是初级入门的水平，因此从窗户滑下来的短短几米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方东从窗户探出身子，往下打量，笨拙地拉着攀岩绳扭曲着身体往下滑，直到钟鸣把他接进木船里时，他才发现南梦也在。
这破船，非要加个顶棚干嘛！他往下看的时候都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
方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偷觑南梦，见南梦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看见吧。
三人都安全上船后，钟鸣划着小木船往度假村外的方向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连灯都不敢开，摸黑划了一段距离后，眼见身后的水屋越来越小，巡逻的保镖也没什么动静，他才停船开口：“方老弟，南小姐，咱们去哪吃？”
方东转头看向南梦：“南小姐，这边我俩都不熟，你想去哪吃？都听你的。”
钟鸣本想反驳，他虽然对这边不熟，但他做了一下午的功课选出了几家榜上有名的餐厅！
本想让大家参考一下的，结果被方东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了回去。
不过看他家方老弟这个样子，恐怕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和女生吃饭吧，罢了，就让让他好了！
南梦说了一家在镇上的餐厅，三人把船停在码头，打了辆突突车直奔目的地。
因为来这边的游客主要是为了跳岛游多住在岛上，因此晚上的镇子没什么游人，只有零星几家店还开着。路边黑漆漆的，偶尔能看见几只觅食的野猫野狗，和度假村里彻夜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东把突突车的窗户降下来，咸湿的海风从夜色里扑面而来，路边没有精美的水屋和商店，空气里还有食物腐烂的臭味，虽然不美好，但真实且自由。
到了餐厅附近倒是还有不少人，街道也亮堂许多，这条街似乎是当地人的夜生活街，有几家仍在营业的酒吧、小ktv还有餐厅。
方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突突车下来后忍不住东看看西看看，路边的ktv亮着**十年代迪厅常见的那种七彩雪球灯，远远能听见里面放着劲爆的舞曲，有穿着暴露的女郎从里面醉醺醺地出来，看见他还抛了个媚眼。
方东赶紧侧过头，正好路边有个喝醉的壮汉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往他这边走，朝着他比了个中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方东赶紧把头一低，假装在看路。
南梦觉得好笑，故意吓他：“这边每年都有不少游客因为东张西望被当地人打进医院，你可小心点。”
方东缩缩脖子，一路上没再抬头，再好奇也只匆匆瞥了一眼。
虽然他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但听人劝，吃饱饭，在外面更应该如此。
不过他只是不喜欢惹事，可不是因为害怕！
三人走到小巷子里的餐厅，有人从餐厅里推门出来，门一开一合间带出里面嘈杂的说话声，餐厅门脸不大，白晃晃的灯光从竹帘子里透出来，门口的小招牌用马来语、英语和中文三种语言写着店名和招牌菜，字是用红漆刷的，在这大夜里被灯光一照，十分显眼夺目。
和他平时去的餐厅都不一样，但很有烟火气，方东觉得挺有意思。
进了餐厅，南梦熟门熟路地点菜，老板娘似乎认识她，热情地过来和她打招呼。
钟鸣用胳膊戳了戳方东，揶揄道：“方老弟，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他讪讪一笑，低下头用筷子戳餐具上的薄膜。
他不是没礼貌地盯着南梦看，只是觉得南梦挺厉害的，一个女生在巴瑶族那种半原始部族里生活了那么久，会潜水、捕鱼，还能帮人捞东西养活自己，就连点菜的样子都英姿飒爽手到擒来的，似乎不管在哪都能活得很好。
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把他扔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能不能和南梦过得一样好。
南梦点完菜回来就看见两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以为是好奇她点了什么菜，于是解释道：“这家店是吃娘惹菜的，会有点辣，你们能吃辣吗？”
方东点头如捣蒜：“吃得惯，吃得惯。”完全不顾旁边钟鸣的死活。
随后他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南小姐，你和老板娘认识吗？”
“嗯，之前会来送鱼，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家店挺干净的，也实惠，比旁边的几家店好。”
钟鸣大大咧咧的说：“南小姐，你怎么还送鱼呢？业务挺广泛啊！”
南梦笑起来：“一开始是和巴瑶人练捕鱼技能，后来熟练了，就会把多的鱼送到这边卖，所以这附近哪家店干净做得好吃，哪家店专坑游客，还有哪家店的老板背着老婆找小三，小三又在外面包养了个情人，我比谁都清楚。”
钟鸣一听见八卦顿时来劲了，立刻热火朝天和南梦聊了起来，方东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闷头吃菜，结果吃了一口被辣得直哈气，仰头灌了一大杯水后还是觉得不解辣，便起身去冰柜里拿饮料。
拿饮料的时候，柜门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男人，方东舌头被辣得肿了起来，连忙用英文道歉，那男人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方东松了口气，那男人脸上有道从额头延伸到眼角的疤，他觉得但凡那疤再往里一点，这人眼睛就瞎了。
这么一想，他又偷偷拿眼睛瞄了那男人几眼，男人不高，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上半身只穿了个紧身背心，露出的地方都是纹身，满身满背的，尤其后背脊椎的两侧，正好露出一尊三面佛头，正对着他的那尊佛头呈闭目微笑状，正是泰国有名的四面佛。
方东咋舌，敢把佛纹在后背上，看来是个不好惹的人啊！
突然又想起南梦的警告，于是赶紧敛起眸子，低头看地。
那男人点完菜转身往座位走，方东赶紧别过头，假装拿吸管，余光却忍不住又往男人的方向瞟，他那桌人足有七八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
男人拎着一箱啤酒放到桌上，其余人开始敲碗起哄，方东缩缩脖子往回走，余光看见男人手背上有一道一道黑，他装作看别处，眼神却往男人手背上瞟，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来那男人手背上也有纹身，纹的是一张大蜘蛛网，线条纵横交错的一直延伸到指尖。
随着他手的动作，那些黑色的线条弯曲起伏着，像是无数在他手背上蠕动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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