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飘着有些浓烈的酒味，庄旻正背对着进门的方向孤芳自饮。和上次不同，今天的他是男装打扮。
“欸，姚远，终于舍得回了？过来陪我喝！”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那举止非常豪爽，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扮演美女为职业的人。
“你去好久，怎么样？说好了么？你和他……”
姚远战术性咳嗽了一声，打着赤脚拽着刚换好拖鞋的崔宇绕道了自顾自饮酒的人身前，打断了话语。
庄旻扶着镜框抬起头，揉揉眼睛。“啊，原来你也来了？”
说完，他把自己的小酒杯斟满酒，又一副豪爽的模样，一口饮尽。
—
老伙计电火锅被挪到了白色仿大理石纹岩板餐桌的一角，锅子的电线搭在它的盖子上，不知怎的，显得有些可怜。
桌子正中被一个点燃着的香薰蜡烛代替，棕色的玻璃瓶上贴着牛皮纸标签，上面的英文字像是用老式打字机打出来的，十分复古。
瓶子里有烛火在摇曳，散发一种异样的气氛。
崔宇这时才觉得闻到了点不明所以的香气，说不清是好闻，还是根本就是平淡。
—
“来都来了？陪我喝点？”庄旻用手背支着下巴，抬起脸，勾勾手对崔宇发出了邀请。
崔宇吃了一小惊，看了眼姚远，对方面露无奈地耸了耸肩。“噢。”他答应着，在庄旻的对面坐下。
“我给你调酒喝啊。姚远，你去拿个杯子来，还有冰块，还有气泡水。噢对，还有搅拌勺。”镜片后面的大眼睛湿漉漉地忘了过来，目光似要穿透他一般。
崔宇想说别那么麻烦，他只是来拿点东西，还着急走呢。可看着那目光炯炯，便生生把话语咽了回去。
“啊，好……”崔宇点点头，那双写满悲伤的眼睛好像充满魔力，被凝视的人很难不给与回应。
—
“我调酒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字——适量！”
庄旻往装满冰块的玻璃杯里倒入了白朗姆酒，又“扑哧”拉开易拉罐装柠檬味气泡水的拉环，加了进去，动作熟极而流。
接着，杯子“唰”地朝着崔宇滑了过来，撞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臂，冰了他一下，才停了下来。
崔宇举起杯子，庄旻的小酒杯里不知何时已斟满了酒液，两人隔空干了个杯，便开始对饮。
“你直播的时候，就没有观众为你一掷千金吗？”
庄旻开始发问，这大抵与他和女朋友的吵架有关。
“有是有，但是量一定没给你打赏的大吧。”崔宇老实地回答，他想求助场外观众，可姚远好像躲在房间里收拾着什么，叮里咣当的。
“哎。”庄旻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这一段不是团播很流行嘛，有朋友公司邀请我去……我去了，然后有个大哥盯着我跳舞、盯着我打赏，还打了公会赛，前前后后花了150万吧。”
崔宇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害怕。
“他们这种团播，下播后都是要维护大哥大姐的嘛。我就和这个打赏我的榜一偶尔聊天，那人说想买车送我，想线下认识，想和我在一起。都说了我有女朋友了，他还一直这样打赏啊，约我啊，我能怎么办嘛！”
庄旻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气。崔宇根本不敢喝酒，只是玩着杯子。
“这种打赏都是自愿的，我又没有骗他引导他，那边就是为了我那时提供的情绪价值买单啊！可魏汐偏说我这样不好不对，让我赶紧退钱，还威胁我要分手。哎……”
庄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肩膀更垮了。他想往自己的酒杯里斟酒，但瓶子已经空了，他惋惜地看了看瓶口，又摇了摇酒瓶。
“而且又是公司的，退钱很麻烦的，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哎……”
他边说着话，边迟缓地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他在橱柜里找着，结果空手回到座位上，似乎终于放弃了喝酒。
“就是这样咯。那人还来公司找我，吓得我赶紧从后门溜了。这事儿又给魏汐知道了，我都说不是我让那个人来找我的！是他自己来的！我怎么和她解释，她都不听，一定要分手！我很喜欢她的呀！我不要嘛！”
崔宇看着对面的人趴在桌上嘤嘤嘤了一阵，接着一动不动，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庄旻带着一脸孩子似的神情醉倒了。
姚远从房间走出来了。“他都没和我说这么多。你们是会有一样的烦恼么？是么？……”
最后的话崔宇没听清楚。他很困惑，回头看着那表情难解的娃娃脸。
姚远不再说了，只是示意崔宇搭把手，两人合力将酩酊大醉的庄旻搬到了卧室。
—
“你有什么要拿的吗？”姚远环顾着这间崔宇之前暂时住过的房间问。
“充电线……吧。”崔宇走去床头把手机和手表的充电器揣进了口袋，他也环顾着房间，“其他嘛……欸？你帮我把衣服收起来了么？”原本堆在床尾的脏衣服现在不知所踪。
“嗯，洗掉了，全在那抽屉里。”姚远抬手一指放在床头柜上的塑料抽屉，回答得意外冷淡：“要不你干脆把抽屉整个拿走。”
“嗯……”
—
姚远替满载而归的崔宇抱着大抽屉，把人送到家门口，安静如鸡地看着人穿鞋。
“这一段真的非常谢谢你收留我！”崔宇十分诚恳，恨不得再鞠上一躬。
“和好了么？”姚远以更冷淡的态度回答后，盯着手上的白色塑料箱，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说什么？”伸手去接塑料抽屉的崔宇没有听清，他盯着面前人的脸等待着回答。
那瞬间，姚远的心仿佛被看透。
思虑似乎显现在了脸上。
“我说……随时欢迎你，庄旻也老让我邀请你。”
“那拜拜！”
似乎真的全然没有听到姚远刚才的话语，崔宇列出一口大白牙，摆手道。
姚远打从心底厌烦起来，他叹着气关上了房门。
这时，身后传来了和他说话的声音：
“你还不打算说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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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说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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