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噢，本来想请你去外面吃的。但是乐妍说那天下课遇到你，问过你了，你和她讲说过来家里吃也行。”
小任总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表情也如之前那样的温和，眼角堆起饱含笑意的鱼尾纹，比普通男人要小巧的嘴巴也笑意盈盈的。
只是这表情在崔宇的眼里变得不一样了，没有了危险与狡诈，恢复了原本的温和与柔软，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也许也因为小任总那天和他说的那个理由吧……
“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我可以考虑，考虑答应你的请求。”
“我告诉你，你就答应我？”
“如果理由让我满意。”
……
那理由，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
“乐妍极力推销，说你煮饭很好吃。而且在家里吃挺好的，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请教，这样说话会比较方便。”崔宇跟着房子的主人穿过玄关，“对了，乐妍还说要带我看看花花。”
“啊……这……这样啊……嗯……嗯……”
只见走在前方的小任总的背影突然变得狼狈，声音也有些不自在，崔宇十分不解地地歪了歪脑袋。
“大哥哥快过来看！花花在这儿！”小女孩儿指着沙发边几上的小鱼缸对着崔宇喊，“快看！爸爸说花花是寄居蟹，给它买了漂亮的水晶贝壳，还布置了这个鱼缸！”
崔宇来到边几面前，朝着小鱼缸里一瞧。
原来如此！
他知道小任总心虚的原因了！
所谓的“花花”正在椰壳土里无忧无虑地慢慢爬行，乐妍盯着看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这螃蟹给换了一只呀，还有这花里胡哨的贝壳，井井有条的小鱼缸。
是上网买的宠物寄居蟹套餐吧？
崔宇朝着小任总嘿嘿一笑，好像在揶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做饭的人在收拾厨房，崔宇陪着小女孩儿在看绘本。
小女孩有一整个小推车的绘本。
崔宇读了又读，那读过的书已经累积成了一座小山，任乐妍小朋友终于宣布她要睡觉了。
去哄女儿睡觉的小任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睡着了？”
“嗯。”
“喝点？”
崔宇从他的斜挎包里掏出三个大玻璃酒瓶摆在茶几上。
这是他按着那天好喝的苹果口味气泡配制酒的牌子搜出来的同店的其他销量高的酒。有青梅口味、白桃口味，还有一瓶一模一样的苹果口味。
很期待呢，他好像真的爱上了那种感觉，晕乎乎的脑子可以专注于眼前有且只有的一件事儿，而不会再天马行空地到处发散思维。
ADHD（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提升专注力的好伴侣是酒精？
实践出真知，崔宇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又想起来颜宁那个小傻包说他毛病多也挺好的那个时候，不由得又笑了出来。
挺想那个小傻包的。
可那边不发信息过来，自己也不能主动发过去。
为什么不能？
不知道！
就是不能！
—
小任总家的冰箱有一个抽屉可以专门制冰，看着颇好用。
“刷拉——刷拉——刷拉——”冰铲在那抽屉里翻搅着冰块。
接着是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当啷”声，再是拧开金属瓶盖的一声“咔——”，然后是液体分别倒入玻璃杯的“哗啦——”声音。
崔宇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小任总走过来放下两个酒杯，拉过一张儿童小沙发，在沙发对边坐下。
那儿童小沙发的坐幅好像挺小，不过卡进一个成人的屁股还是绰绰有余。
那天没说完全的理由就要继续了吗？
—
因为是没喝过的口味，所以被冰块稀释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崔宇一仰脖，一整杯的小甜酒就下了肚。挺好喝，看来这家的酒都挺好喝，可以再买。
酒精度才12%vol，可能还要再喝上几杯才会有感觉，崔宇给自己又斟上了一杯。
“你说吧，把那天没说完的说完。”
“好。”小任总抿了一口酒，“在我说之前，请你先和我说说，你从吕健波那听到了什么。”
崔宇把那天在酒店房间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又喝干了一杯酒。
小任总重新去冰箱前面打了一杯冰块，又在那小小的儿童沙发上坐下，用他那带有浓厚阴影的声音开口诉说倒：
“他说的没错。小敏应该是跳海自杀了，现场调查的警察也是这么说的。她跳海的那个岸上，有她摆放整齐的手机和证件，也有目击者看到了疑似她的身影，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只是，这四年来，依然没有打捞到她的遗体。”
“唔。”不知道如何回音，崔宇又喝了一口酒。
“不一定就是跳海。没有人真正目击到小敏跳海，可是，我也没有任何线索，更没有任何证据。”
“嗯。”酒精的感觉上头了，崔宇闭起眼靠在了沙发背上，“继续，我能听见。”
“嗯。那时候鬼迷心窍，为了公司的起死回生，我不是人，答应了吕健波，给小敏下了药，让吕健波……了小敏。我……现在说抱歉也太晚了。”
诉说的声音听在耳里，就很悲伤，崔宇抬起沉重的眼皮，小任总只是盯着手里的酒杯。
“乐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总之是在小敏和那个吕健波发生关系之后怀上的。小敏说要打掉，我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最后医生也不建议小敏把孩子打掉，于是，乐妍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
冰冷的沉默围绕着茶几边打着旋儿，两个人都呆呆地凝望着自己视线的前方。
“不打算去鉴定一下吗？”崔宇打破了沉默。
“如果不是怎么办？”小任总终于抛弃了那张儿童沙发，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如果是的话该有多好，不是的话，她也是小敏的孩子，你也要照顾好她。”崔宇也从沙发上滑下，靠着沙发腿儿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站着讲话不腰疼的意思，但他还是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找个时间，我陪你去鉴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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