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楚齐两眼放光,立马跑过来,“你叫什么?”
“白昶。”
“白长?”楚齐没搞明白是哪个昶,但白字他知道,笑道,“你也姓白啊?真巧,看来你和我家大白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就叫你大白吧,顺口。”
白昶:“……”
一家是什么鬼,为什么我要和狗叫一个称呼?
“你还想起别的没?”楚齐一脸殷切。可惜白昶摇了摇头,他只能想起零散的片段,还不够让他拼凑出完整的记忆。
楚齐有些失望,不过能想起名字就很不错了,说不定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他家在哪,也许他家人也在到处找他呢。
大祥村三面环山,附近有三个村子,离镇上有五里路,发现他的地方离北面的平安村比较近,有时间了可以上那里打听打听。
“我去做早饭,你先洗把脸。”楚齐走进厨房把饼子和粥热了热,还难得奢侈一会,用过年时剩下的一点的猪油煎了个香喷喷的鸡蛋。
他把蛋留给白昶,啃着菜饼子告诉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善积德定有福报,只要他好了自己就能拿到好处,硬是把菜饼子吃出了鸡蛋的美味。
药煎好了,他把药倒进碗里凉着,等人来了就给他喝。
白昶打水洗了脸,睡了一晚的头发很乱,他一只手没法梳理,就这么出去了。楚齐让他吃了东西再喝药,见他头发乱糟糟的,又拿了梳子帮他梳头发。
手中发丝柔软,让他想起小时候爹为娘梳头发的场景,窗边有晨光透入,将画面染成微黄色,好像是一幅画,又像是久远到上辈子的记忆。
想到这些楚齐就会很难过,轻轻叹了口气。
伴随着这声叹息,白昶头皮一痛,怕是头发都被扯下了几根。
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已经结痂不再流血,楚齐梳头时会避开伤口,但其他地方就显得有些粗犷,加上头发打结,扯得头皮生疼,白昶忍着疼没说什么,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让他很陌生。
“对了,你伤的很重,是叶大夫给你治的伤,诊金还没给呢。”楚齐试探着道,“等你想起来了就问你家里人要。”
“嗯。”白昶点头,“要多少?”
“十来两银子吧,具体得问叶大夫。”
见白昶听了没什么反应,楚齐心想果然是有钱人,十多两银子都不当回事,不怕他会赖账了。
他不知道,家人这两个字对白昶来说更陌生,在他零散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有关家人的片段。
那十多两的诊金,到底还是会落到他头上。
想起了什么,楚齐找出了那只面具递给白昶:“喏,这是你的,看着怪吓人的,你戴着它做什么?”
白昶接过面具,这东西让他感到熟悉,但一时半会还是没法想起更多。
“一会我得去挑水,你在家待着,别出去让人看到。”楚齐叮嘱,自己一个哥儿,家里多了个男人,传出去会怎么样他脚趾头都想得到,虽然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但能省些事就省一些好,谁喜欢给自己添堵呢。
白昶点头,看他挑着两只木桶出门,小小的身板也不知挑不挑得动。听到一声狗叫,白昶转头,看到大白对着自己吐舌头,一脸傻样,和他主人还真有点像。
他好好打量了这个地方,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农户,屋子简陋但结实,院墙都是用石头砌的,比起用茅草搭的屋子要好一些,屋里院子都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见主人是个爱干净有条理的。
“大白,转圈。”
看着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狗,白昶心血来潮,冲它说了一句,大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料之中的没搭理他。
白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在门槛上坐下,努力回想,可惜只能想起来一些零散片段,大多都是在打架的场景。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那种少了什么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究竟少了什么呢?
楚齐挑着木桶来到村尾的井边,昨天洗澡费了不少水,得多打些回去。他把木桶放下去,放了老深才打上来半桶。许久没下雨了,井里水不多,村里不少人都去山上接山泉水,他没法挑着两桶水走那么远,只好来这里打水。
好不容易打满两桶水,他正要回去,就见刘猎户拿着水桶走过来,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厌恶。
楚齐有些怂他,挑了水想赶紧离开,刘猎户却拦住了他,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楚齐,来打水啊,正好我也要打水,你就当是报答你小时候我收留你的恩,把水给我吧。”
他要是不提报恩的事楚齐把水给他也无所谓,但他提了楚齐就浑身不舒服,道:“刘叔,要说报恩,我爹对你也有恩,当年你山上遇险,要不是我爹把你背下来,你早死了。一恩还一恩,咱们已经两清了。”
刘猎户脸色一黑:“你这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那会没爹没娘,要不是我家收留你,给你吃给你住,你哪有今天?我们家刘全对你死心塌地,你倒嫌弃他傻瞧不上他,亏你爹还是个先生,就是这么教你忘恩负义的吗。”
“不就吃了你家几顿饭,我就该卖身给你们家么?我起早贪黑干了那么多活怎么不算呢?”听他扯出自己爹来,楚齐也是气急了,毫不客气怼了回去,“实话说了吧,就算刘全不傻我也瞧不上他,有你们这二位活阎王在,谁敢嫁他都是嫌自己活命长了。”
刘猎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两桶水洒了一地。
楚齐被推得差点摔倒,见有人正过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助得擦着脸上的水。来的几个村里的妇女,见刘猎户又在欺负人了,纷纷围过来数落。
“刘山根,你老大不小了,整天找人一个娃娃的麻烦,你害不害臊!”
“就是,阿七已经够可怜了,你也不想想当年阿七他爹在村里做了多少好事,还帮过你呢。不就是不想给你家刘全做夫郎吗,哪有你们这么强取豪夺的。”
“阿七,快起来,没事吧?受了伤咱们就去报官,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
楚齐摇头,做出一脸无辜样:“我没事,刘叔也没用力,是我自己没站稳……可惜水洒了,现在水本来就不多,还浪费了这么多。”
刘猎户快被气得两眼冒火星,又不能发作,只得气呼呼走了。几个村妇帮楚齐挑了水,还想帮他挑回去,楚齐回绝了,谢过他们后就挑着水回去了。
因为他爹的缘故,村里人都对他不错,当年爹娘都不在,他东家吃几顿西家住几天,靠着大家的接济才长这么大,好在像刘猎户这样挟恩图报的不多,不然他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回到家中,白昶还坐在台阶上苦思冥想,见他衣服都湿了,问他怎么了。楚齐说摔了一跤,把水倒进水缸,进屋换了衣裳,把湿衣服晾在竹竿上。
虽然表面装作无事,但他心里其实是难过的,欠了别人恩情的感觉并不好受。别说刘猎户,就是自己救人,不也是为了要人报答拿好处吗?
他也在台阶上坐下,叹了口气,大白凑过来蹭他,在他边上趴了下来,楚齐摸着它毛茸茸的头,心里感到了一丝宽慰。
白昶看出来他有心事,但他不擅长安慰人,也就不说话,两人默默坐着,各怀心事,看天上浮云慢悠悠飘过。
楚齐没坐多久就又去干活了,跑了几趟才把水缸加满了水,累得够呛,肩膀垫了垫布都磨得生疼,揉着酸疼的肩膀休息。
虽然乡亲们会照顾他一些,但他不想老欠别人的情,活儿都自己干,一天天忙得团团转,地里得开始播种,柴房里柴火也不多了,粮油米面都得合计着吃,新种的菜才刚出芽,还得去山上摘些野菜。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偶尔照顾着点原伯就行,现在多了一个人,得每天药材鸡蛋伺候着养伤,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还欠了叶大夫那么多钱,想想就觉得两眼发黑。
从窗户往外看,那人还坐在门槛上发愣,活像尊受人供奉的活菩萨,自己累死累活的。
不成,得让他也干点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