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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寒沙拢月3

赛特躺在因为阳光而温暖的石板上,房门被打开,有脚步声传来。

食物的香味同时从门口飘入,让赛特感到厌烦。

“拿走,我不吃人类的食物。”赛特的声音嘶哑。

“半神的身体虽然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但一样会虚弱。”哈托尔的声音传来。

对于这个曾经的好友,赛特懒得搭理,继续闭上了眼睛养神。

“赛特,你应该要习惯人类的生活方式,那会让你的身体更健壮。”哈托尔劝说道。

“呵呵,这有意义吗?”赛特苍凉笑道。

哈托儿听到赛特的话之后沉默不语,像赛特说的那样,面对拉的逼迫,谁都毫无反抗的能力。

更何况囚禁赛特的牢笼是由阳光所凝聚,阳光之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躲过拉的感知。

他为了躲避奥西里斯的追捕而踏上了太阳之舟,却没想到来到了另外一个更可怕的牢狱之中。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执行审判就能够得拉的庇护,玛特的审判就是拉对他错误的最终清算。

即便已经被剥夺了沙漠的力量,没有了战争之神的权能,那些神依旧不放过他。

奥西里斯如此,荷鲁斯成神之后亦是继续纠缠他,但他却没有想到拉也同样要从他身上索取他不愿失去的东西。

哈托儿放下手中的托盘,奶糕熟悉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之中。

赛特闻着的香气,身体蜷缩着,柔软的洁白的奶糕似乎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让他不敢面对。

“什么要这么抗拒人类的食物?就算是神明也会品尝人类的食物,你又在计较什么?”拉的声音响起。

拉高大健壮的身影从阳光中走出,她跪坐在赛特的身边,手掌抚摸着扑散在地面的红色长发。

“你的身体现在孕育着新的生命,健康强大的母亲才能够生出同样健康的孩子。”拉教育道。

便是对于自己亲生的孩子,拉也从来没有对赛特这样的耐心。

赛特一直都是高傲任性的,最开始在太阳之舟上,拉只是因为需要他强大的力量抗衡阿波菲斯而容忍他糟糕的个性,在太阳之舟上数百年之后,这种容忍成了一种习惯,成了她从来不会对其他神明展露的宠爱。

赛特依旧沉默着,不想回答拉的问题。

虽然赛特现在没有了力量,但是在拉的面前,他的个性无疑比过去更加糟糕。作为阶下囚的他,没有任何服软的打算,反倒是时常刺激着拉,即便马上自己会得到更加残酷的对待。

赛特的沉默,让拉终于放弃了寻求答案。

高大的身体俯上赛特单薄的背脊,密色的皮肤和雪白的皮肤彼此紧贴摩挲。

黄沙不堪阳光的炽热,几乎融化成金红的液体。

赛特感觉自己即将在拉紧紧搂抱中失去自我的存在,被拉剥夺所有的思考的能力。

精疲力尽的他躺在拉的怀中,在炽热的拥抱中突然痴痴笑出声音:“我讨厌所有进入我身体的东西,内脏被搅动的感觉,让我觉得恶心。”

赛特的话,让拉的身体不自觉僵硬一瞬。

“这就是你讨厌进食的原因吗?”拉低声问道。

赛特避开她的视线,只是身体蜷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奥西里斯降临在图阿特的荒漠之上,他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在他的面前。

相比于阿努比斯的顺从,荷鲁斯缺失了一只眼睛虽然狼狈,反倒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没有一点谦逊的模样。

“伊西斯就是这么教你目无尊长的吗?”奥西里斯缓缓问道。

“哈哈,你算什么尊长?”荷鲁斯讽刺道。

“没有管教你,这是我的遗憾和错误。”奥西里斯说道。

“这些鬼话,就算是我的母亲,你觉得她还会被你蒙蔽吗?”荷鲁斯反问道。

“我从未有蒙蔽过她任何的事情,给予她妻子的身份和权利,我对她的爱从未改变过。”奥西里斯回答道。

对奥西里斯的话,荷鲁斯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因为奥西里斯觊觎赛特的话,又何至于会弄到如今这种地步?

“干扰审判,玷污你的叔父,你所做的一切都会为你和你的母亲招来灾祸。”奥西里斯回答道。

“哈哈,我的父亲啊,我只是败给了我母亲的诅咒而已。赛特渴望家庭,他渴望着和我组建的家庭。他怀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家庭还会继续延续。而父亲,你只能在这亡者的国度继续腐烂下去。”荷鲁斯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受众神祝福的王者,即便在这不属于他的国度,依旧有着小不容小觑的力量。

荷鲁斯张开翅膀飞向天空,天空之神努特撕开裂口让他重新回到了现世。

荷鲁斯能够进入图阿特,正是因为努特的帮助。

现在天空之神帮助荷鲁斯回到现世,奥西里斯虽然有能力阻拦,但是在母亲面前,他依旧选择了妥协。

作为天空之神的努特,苍穹之下,皆是她能干涉的领域。

荷鲁斯回到了埃及,现在的埃及是无星无月的黑暗。

他降落在尼罗河的西岸,荷鲁斯看到自己的母亲早已等候。

“母亲?”用翅膀遮盖住自己的身形,荷鲁斯想要隐藏被剜去的眼睛。

空气中有着微薄的血腥味道慢慢散开。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痛吗?”伊西斯拨开了荷鲁斯掩藏自己的羽翼,看到血肉模糊的空荡眼眶。

即便已经心中有准备,看到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荷鲁斯的身上,伊西斯依旧会有想要哭泣的冲动。

“母亲,现在已经不痛了。”荷鲁斯安慰道。

“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的叔父?”伊西斯的话中不是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愤怒,而是一种深切的悲伤。

“遇到了就爱了,没有理由,心甘情愿。”荷鲁斯声音微弱但态度坚决。

少年时候遇到他的神明,便再也无法忘记,他一直都是追逐着赛特前行。

他是他的神启,是他年少的梦,是他无上的理想。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战胜赛特,而是赛特本身。

伊西斯看着那满是阳光的眼中炽热的深情,捂嘴痛哭。

因为嫉妒赛特夺走了奥西里斯的爱,她诅咒着自己的弟弟,现在这诅咒却报复在了他孩子的身上。

最初的错愕与愤怒过去之后,她向自己的母亲天空之神努特求助想要找回荷鲁斯。

然而,这一次,努特却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不知道母亲到底了解多少的真相,但是努特隐晦地告诉她:“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降下诅咒,她必将会为自己的诅咒而痛苦。”

或许是因为实在经不住她的哀求,努特最终让她在尼罗河的西岸等候。

她在这里从日出等到日落,再从天黑等到天明。

她看着尼罗河的水奔流而过,日升月沉不曾停歇。

荷鲁斯和赛特纠缠在一起,这件事原本让她感到愤怒和恐惧,但是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后,却在心底生出更多的悲伤和后悔。

她忽视赛特的痛苦降下诅咒,而如今当荷鲁斯也被卷入其中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她对赛特的诅咒是多么的可怕。

荷鲁斯从天空跌跌撞撞地降落在她的面前,原本盛着月光的眼睛如今只剩空洞的眼眶。

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她诅咒自己永远无法得偿所愿,而这诅咒如今也延续到她最爱的孩子的身上。

“母亲,别哭了。只是少了一只眼睛,并不碍事。”荷鲁搂住了低声哭泣的伊西斯,手足无措地安慰道。

“对不起,对不起……”伊西斯在荷鲁斯的怀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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