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暑假,你总会想起忽明忽暗的篝火旁,坐在你身边的沈思存。
如果那时候再大胆一些,和她表白,会怎么样呢?
她会答应,还是会拒绝?
你也没有答案……
如果说初中的课业压力宛如洪水猛兽,那么高中的功课就像是世界毁灭。
这才开学第一周,九门功课的作业你记都记不清,看着天书一样的课本,老师怎么讲你也听不进去。
你和靳予欢在八班,沈思存和江饶在一班,苏徴和林确在二班,小川好像在三班。
高下立判,一班和二班当然重点班了,三、四班紧排其后,剩下四个班不分好坏。
老师天天念叨着:“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你们班是最差的班级!”
也许是叛逆期来临,每次听见这些,你都俨然一副不爽这老师的样子。
班主任老师也不想看你的臭脸,故意把你调到了最后一排。靳予欢提着书包,赶来跟你做同桌。你俩还是和初中时候一样,总是逃早操,偷偷溜出去一起买鸡蛋饼,在操场角落里啃完,一嘴油地回到教室。吃饱就困,第三节课上保准得呼呼大睡。
窗外的树上,蝉鸣声吵不醒迷茫的时代。
偶尔会看到沈思存和江饶他们,最多的是在全校领奖台上。他们身上似乎有光,你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没有任何人能永远在一起,但永远有人和你在意的朋友在一起。
有些恍然,你总觉得自己还在从前的班级,不交作业总有江饶替你打掩护。
可现在,再也没人扔本作业给你,让你赶紧抄了。
正心烦的时候,你站在窗边,看着茂密的法国梧桐被剃了个精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年这棵树,可是见证了你们几人的成长,直到初三毕业都还是绿油油的。
没曾想,一个暑假过去就被伐成这样。
好巧不巧,看到操场上,正在欺负林确的小川。
你喊来靳予欢,她也怒从心头起,你们商量着怎么还击,正巧碰见了苏徴,和你们一起来到操场,一把抢过了小川手里的字条。
趁小川不备,你一记扫堂腿正让他摔进了沙坑里。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警告小川不许再欺负林确。
可林确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甚至上前一步不知道要做什么。随着上课铃响将她拉回了教室,苏徴拉着林确回了教室。
你和靳予欢有些愣神,二人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曾想过许多次,你们几人产生隔阂是什么样……
或许,就是今天这样……
下课后,江饶找到了你,说了两车劝你收敛自己行为的话,他说高中不比初中,太出格会被开除。
你只觉他语气里多得是警告,就好像是再对你说:少一天欺负我弟,否则要你好看。
心里很不忿,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能让江饶亲自来警告一番。
更不要说那天放学后,江饶在走廊里阴阳怪气,听上去在指责小川,实际句句都在骂你:“人家曹妄是谁,而你又算什么?”
……
你还趴在桌前,不想理会嘈杂的人群,不断扼制着心里的怒火。
直到靳予欢实在听不下去,摇着你的胳膊。
没办法再装睡的你睁开眼坐起身,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课本发呆。
“你,我,江饶,沈思存,林确,苏徵,从初三四班毕业之后,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们了。”
你说着,心里一阵伤感。
从小学到初中,你从没想过会和他们几人分开,也从没想过,这才短短两个月,你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再也读不懂对方的情绪,再也不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你们走进了不一样的人生,再难同道。
“算了……”
算了……
该散场的青春由不得你,该散场的人更由不得你。
靳予欢听到你的话,深深皱着眉,一周都没舒展。
班里的氛围很压抑,下课几乎无人吵闹,大家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和老师讨论。
这对你来讲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一把火烧得你坐不住,站不稳。
“你们知道吗,曹妄他妈妈好吓人啊!”
“她好像没有头发,还戴了个好丑的帽子!”
“嘘!曹妄来了……”
听到同学们的议论,你心里咯噔一声,上前一步扯着那几个同学的衣领。
“不是我们说的,是s……不是,是三班的那个赵景川说的!”
怪不得,只有初中的同学才有可能见过你的母亲,她那时候总是站在学校门口等你放学。本以为随着时间过去,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
没想到,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你来到三班时,小川正在跟那些议论起母亲的同学相谈甚欢。
见你前来,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都是你说的?!”你仰着头,站在小川面前。
他不以为然,笑得很讽刺:“不用谢。”
听到这三个字,你真的怒火窜上了天灵盖,抄起手边的板凳,不知轻重地砸了下去。
顿时,小川满脸是血,倒在了一旁。
你也有些慌了神,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
他……他会不会死……
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些恍神,你挤了挤眼睛,双腿微颤,差点没站稳。
“快送医务室!”
不知道是谁的一声,你回过神来,江饶已经冲了过来,按着小川汩汩冒血的伤口,扶着他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看到沈思存愣在一旁,你有些不知所措,想和她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满眼都是惊恐,一副看“杀人犯”的眼神四下打量你。
你心里很难受,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被人群推着来到医务室。
校医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控制不住血流,只好将小川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好在小川没什么事,你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失魂落魄地逃回教室。
没一会儿,江饶就随着前呼后拥的同学来找你算账。
“小川平时连完整话都不会说,怎么造的谣?你弄清楚了吗?你是不是疯了?下手没轻没重!小川要是今天死了呢?”
“你这么在乎那个垃圾?真是兄弟连心啊!”你也气不打一处,随口说道。
江饶也确实生了气,一向品学兼优的他竟然爆了粗口,指着你半天,说你和靳予欢成天搬弄是非,才导致你们几人像今天这样。
你觉得可笑,明明是小川先招惹的你,怎么会变成你和靳予欢搬弄是非!
原来,大家心里也早就有了隔阂,不过是趁今天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最后,是苏徴站了出来,想替小川担下所有“罪名”。
真的太邪门了,短短一年,怎么每个人都要护着小川,难道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还是,他们早就倒戈叛变,成了小川的朋友呢?
也许是因为……八班是全年级老师嫌弃的班级,时间久了,很难被人看得起。
当年,明明是他们几人,不管是不是会被老师罚站,起身顶撞老师,说成绩和人品无关,说你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啊!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直到林确承认,她和小川在一起好几年。你们大为震惊。
但你突然明白了,当年的朋友,除了赤诚如你,剩下几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看着沈思存身边站着的江饶,你再也不敢问,再也不敢想,那个在草原上的夜晚,沈思存究竟是为谁红了眼眶。
这场闹剧被赶来的老师制止,你和靳予欢的名字被登上了校园黑名单。
你气愤不已,撕掉了你们的名字和白纸黑字的留校察看几个字。
因为这件事,你的行为被写进了档案。
老师一副看穷凶极恶的坏人的眼神盯着你,他们自诩做了无比正确的事,还让全校学生引以为戒。
可谁又愿意追根溯源,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是快速处理完这件事,免得影响好学生们高考。
自从那件事后,靳予欢被换了座位,最后一排就剩下你和垃圾桶。
你曾问她,要不要带早餐回来,她没理你。
心中一阵失落,你蹲在操场的角落里,啃完了蛋饼。那买早餐的大爷还问,你的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是啊,朋友呢,怎么一瞬,全都弄丢了呢……
世界没黑没白,你昏昏欲睡,过完了整个高三。
毕业那天,你甚至回想不起来这个高中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是脏兮兮的校服,吃过的鸡蛋饼,还是“荣登”过的黑名单?
是听不懂的数理化,是考了5分的试卷,是分道扬镳的朋友……
人可不可以不长大?
如果还是小时候多好,至少你们几人还能结伴而行。
可如今,站在这灰蒙蒙的操场里,你们毕业了。
太阳很毒,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晒化你们似的。
听着教导主任的长篇大论,看着隔壁班曾经的朋友,心下怅然。
猛然间,想起三年前的毕业。
想起你们走过的路,去过的草原和沙漠,许过的愿。
校园的广播里,以《凤凰花开的路口》送别你们这届毕业生。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想起这句话,你觉得可笑。
好在起风了,年少的承诺宛如散沙扬尘。
长大了,很多人自然而然就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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