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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流年逃奔-林确篇

暑假的烈阳被一阵秋雨浇灭,你们升入了高中。

你和苏徵分在了二班,江饶和沈思存分去了一班,曹妄和靳予欢在八班,你们这几个朋友就这样被分班表打乱。

最令你难过的,莫过于没能和小川在同一个班。

曾以为你们能一同度过高中的三年,所以你对开学充满了期待。

但现在,看着这样的分班表,你的心仿佛一下子跌落谷底,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落了空。想去找教务处原来的老师沟通这件事,只要她答应将你调到三班,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令你没想到的是,教务处换了新的老师。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你难过极了,回到班上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直到放学后你才发现,这个位置是小川曾经坐了九年的位置,原来这里离黑板这么远,原来,可以看到前排所有同学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曾经的你所在的位置。

你无比怀念和朋友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多开心啊。

最好的朋友就在身旁,最喜欢的人就在自己一转身的距离。

如今,你和小川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只有在做早操的时候,才能见到隔壁班队伍末尾的他。你和前排的同学换了位置,站到了最后。

那时你们之间的间隔只有一米,眼睛的余光就能看到身旁的他在冲你微笑。

伸直手臂的时候,手指尖有意无意的触碰,令你俩有短暂的相视,顷刻间红了脸低着头,懵懂的爱情沐浴在晨光里,熠熠生辉。

他偶尔还会像小时候那样,路过你身旁时递给你一张小纸条,是小太阳和小雪人漫画。你将几张拼起来看,大概是小雪人发现小太阳不开心,就挥着手想让小太阳高兴起来,后来雪人融化在烈阳之夏。

你觉得它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将漫画改成了小太阳哪怕一直不开心,也不希望小雪人消失。

小川看到后,红着眼圈愣在原地。

曹妄和靳予欢从他身后冲出来,一把抢过字条。

你和小川都很焦急,生怕他们看明白纸上的秘密,也怕他告诉老师。毕竟,学校是明令禁止早恋的。

如果因为这件事被叫家长,父亲会来吗?会为了你,抽空从繁忙的项目中回来吗?

想着他这么久的消失,你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见你不开心,靳予欢拽着你,让你看“好戏”。

还当是什么,直到他们恶作剧让小川摔进了沙坑里,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曹妄才将字条扔了回去。

这就是他们让你看的笑话……

你不忍心看同学们对小川的欺负和嘲笑,只觉他们残忍和不堪。

不想同流合污的你,甩开了靳予欢的手。

见周围人散去,你刚想上前扶起小川,却被闻声而来的苏徵以“少管闲事”为由,连拖带拽拉回了班里。

第二天放学前,江饶喊住小川,警告他学乖点。

听见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声,你胆战心惊地在一旁悄悄观望。

你犹豫了很久,想要冲出来挡在小川面前,告诉你的朋友们不许欺负小川,可你最终还是不敢,最后是沈思存拉开了江饶。

你赶紧收拾书包追了出去,一路上,小川走得飞快。

你跟在他身旁,一路小跑来到了小河边。

突然,他停下脚步。

转过头来,笑着问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紧张地摇头,问他要去哪里。

小川揉了揉你的头发:“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你见面,我送你回家吧。”

你默许。

他怕被其他人看到,走在你前面,与你有些距离。

夕阳落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背影,几次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和他走近一些。小川似乎意识到你的举动,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你,然后又向前走去。

他的眼神很复杂,你读不懂。

那天的大街上,人出奇的少。周围一切嘈杂好像都不存在了,阳光是暖的,陪伴也是。

如果这一刻能长久一点,一点就好。

你和小川约定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那样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小川答应了,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

你们班和一班科任老师基本相同,留的作业也差不多。

所以这两年多,苏徵经常拉着你和江饶、沈思存一起放学,你偶尔会找各种借口让他们先走,自己去找小川回家。

但这周,各种借口已经用烂了,实在想不出新的花样,只好无奈地看了一眼在校门口等你的小川。

他会意,摆了摆手,径自走了。

心里对小川的愧疚越来越深,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才能弥补。

“你们不知道,就那个没头发的那个女的,是八班曹妄的妈妈,她就一直跟在曹妄身后走啊走啊,阴魂不散,多吓人啊!”

江饶听到有人在议论曹妄的母亲,已经冲了上去。

“呀!这不是江饶么?这些话都是你弟说的!他还说那曹妄真不是啥好人,自始至终都没搭理那女的!肯定是嫌弃她!你弟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听到他们言辞不堪,你和江饶都气急了,他挥舞着拳头就要打架。

对方人多势众,你们赶紧拦了下来。

待那些同学走后,你们听苏徵的一番解释才知道,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那个看起来眉眼温柔的怪阿姨是曹妄的妈妈,她天天来接曹妄回家,那么热的天气还戴着厚厚的帽子,应该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可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些难听的话是小川报复曹妄说的。

第二天,曹妄的妈妈是丑八怪这件事在学校传开了,同学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不时发出啧啧声。

“你们……”你走上前,声音却越来越没底气:“你们别说了……”

同学们像没听到你的话,继续高谈阔论。

“啊!血!”

这天,正在课间休息的你忽然听见三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你吓了一跳,颤颤巍巍拽着苏徵前去查看情况。

只见曹妄满眼怒意站在一旁,周围还站了一圈同学围观。你拨开人群,看到小川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把带血的板凳。

天啊!

曹妄疯了吗!

小川会不会死啊!

这个念头顿生,你吓得面色惨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饶也被这一幕吓坏了,跌跌撞撞跑上前去捂着小川的伤口,鲜血还是不停往外涌。

沈思存她们帮忙将小川送到了医务室,你也赶紧跟在后面,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小川看见你,偷偷扯着你的校服,冲你小声说着:“我没事……”

“不许扔下我一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他们几个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句来,震惊地看着你。你发现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连忙低着头。

校医也处理不了小川的情况,伤口还是不断往外涌血,赶紧将小川送去了医院。

好在只是伤口面积较大,但没有伤到脑神经。

听到这样的消息,你揪着的心才算放下。

老师让你们几人回去上课,你很担心,不肯回去。

苏徵说有话问你,拽着你回了教室。

想来她是要问你和小川的事,但这一路,她走的飞快,一个字也没提。

你们到学校的时候,江饶已经和曹妄吵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下手没轻没重!小川要是今天死了呢?”

“死就死了呗,死不足惜!”听到曹妄这样说,你也很生气。

“你!”江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叉腰在原地直转圈:“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知不知道?”

“你这么在乎那个垃圾?真是兄弟连心啊!”曹妄火上浇油地问道。

“好好好!话说到这了!你天天撺掇靳予欢挑拨离间,传八卦,还有脸喜欢沈思存,你算什么玩意儿?”江饶怒吼道。

听见江饶的话,曹妄怒目,恨不得吃人。苏徵愣在原地,表情非常复杂。

“够了!”沈思存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你们要干什么?!因为小川吵成这样?”

一旁的苏徵忽然说道:“你妈妈的事……是我说的……”

“你跟那赵景川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样,你现在满意了吗?”曹妄指着苏徵质问道:“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让全年级同学孤立我?”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到他们平时对小川的样子,以及你心中对小川的愧疚,你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吼道:“这件事自始至终和小川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还有,你们几个,平时总是欺负小川!”

听到你的这句话,曹妄忽然哑口,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你。

“那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曹妄问道。

“我……”

“你和小川在一起,瞒着我们所有人,对吗?”苏徵后退了一步看着你。

你扫视了一圈“你的朋友们”,他们眼中或嫌弃,或鄙夷……

呵……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正当事情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时,老师来了,打断了你们的争吵。

他们说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将曹妄的名字写进了黑名单上,全校通报批评,靳予欢也被牵连了进来。

可也是那件事之后,你从前最害怕失去的朋友,一瞬间全部分崩离析。

他们知道了你和小川的事,全都来质问你为什么一个字也不说,责怪你没有把他们当做朋友。

可他们真的将你当做朋友了吗?

从那以后,他们见到你也只远远躲开。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脆弱……曾经关系那么密切的所谓“朋友”,不过是在一起时各取所需罢了!

也真的会因为一件事,一句话,从此各走一边,就像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甚至连陌生人也不如……

高考在即,炎热的夏天和紧张的氛围下,好像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其他事,只有一门心思奔高考。

之前围绕在你身边吵吵闹闹的朋友,各自散去,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有小川陪着你。

你们一起填报了志愿,祈祷着逃离这个令人压抑的城市。

毕业那天,校园广播里放着那首《凤凰花开的路口》。

青春未必圆满,也总要说再见。

而你们,像三年前一样站在操场上,心境却大不相同。

你四目环绕,其他班都站在炽烈的骄阳之下,被晒得睁不开眼,只有三班在教学楼投下的阴影里。你与小川之间,间隔仍然只有一米,却被光亮与阴暗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忽然,歌曲唱到那句: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的夏令营,你们看了一夜的银河,第一次喝了酒,说着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你们在彩虹初生时许愿,竟然像是相隔一个世纪那样遥远。

既然如此,那就和短暂的青春,好好告个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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