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符咒名为引路符,是根据追踪人的物件的气味进行追踪引路的。
颜沐川虽没见过那医仙,却有幸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寻到过一件医仙的东西。所以如今才能凭借着追踪符寻找医仙的位置。
颜沐川跟着符咒指引的方向追了片刻,那符咒上原本淡淡的金色光芒却越来越盛。
说明那医仙应当就在附近。
他追随着那引路符拐到一座山上,拐进山里的一瞬间,那引路符瞬间消失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你给我住手,无耻之徒,给我滚开!”
颜沐川本不想管这些琐事,眼下自然是找人重要,可他听着那人绝望呼的怒骂声,到底是于心不忍。
眼前的场景十分混乱,一个模样长得十分清秀的男子正被另一个男子按在地上,肩上的衣裳已经被扯下了大半,胸口处的衣裳也未能幸免,被扯的十分凌乱。
那行凶的男子听到来人的声音,忙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弄好,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的功夫,就被颜沐川用定身术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面容清秀的男子擦了擦眼泪,起身把衣裳拢了拢,但衣裳已经被撕的破败不堪,到底是遮不住全身。
而且就连颈间那暧昧的红痕也遮不住。
那人面容羞涩,低着头,抿了抿唇,似有些难堪:“多谢恩公。”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言必,颜沐川用法术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那人身上,堪堪遮住了那让人难堪的痕迹。
颜沐川:“你可曾见过,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那人摇了摇头,死命抓着身上的衣裳,将衣裳拉得更紧了些:“未曾见过,此处,应该没什么人。”
他刚才喊了半晌,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颜沐川不禁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引路符是不会出错的。
除非,那用来追踪的物品是假的。
这医仙的东西,是当初他跟大师兄顾南誉一起出去找医仙的时候,大师兄找到的。
可顾南誉当初把这东西给他的时候,明明信誓旦旦说过这东西是医仙的东西。
“你……你手上的东西,是哪里得来的?”
颜沐川闻声抬眸,问他:“是你的?”
那男子凑近了几分,说要先看看,看了两眼,才点头确认。
“的确是我的东西。”
“这是家兄送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后来大概是去医修那里看病的时候,掉在半路上了,我回找了几次,没找到。”
他说完,抬眸看着颜沐川:“你是在哪捡到的,真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再找回来。”
颜沐川沉默片刻,也难怪找到了此处,想来是顾南誉当初在那医修那里捡到了这个,以为这东西是医仙的,所以才给了他。
“还给你。”
如今既已经找到这东西的主人了,自然是该物归原主,只是没找到想找的人,颜沐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他抬眸,看着那男子,道:“此人被我用定身术定住了,半个时辰之内,你想离开,或是想杀他,你自己定夺。”
“等一下,”那男子见他要走,急声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你的衣裳。”
“送你了。”
那人颈间的痕迹,还有胸口那被撕碎的衣裳,穿出去让人看见,难免坏了名声。
话音刚落,他肩上便多了几分重量,是有人在给他披衣裳。
没等脑袋做出反应,身体便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师兄”。
这给他披衣裳的动作,只有顾南誉做过,也只有顾南誉会无微不至的关照他。
“师兄?”淮念竹尾音上挑,走到他面前,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你不是散修么?哪里来的师兄?”
他说完,直勾勾盯着顾承欢,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我刚给你披衣裳的时候,你心里在想谁?”
颜沐川知他在演戏,没理会他的问题,只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淮念竹拉着刚给顾承欢披上的狐裘的衣领,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宣示主权似的往旁边看了一眼,轻声道:“我自然是怕承欢你没衣裳穿,被人看了去。”
顾承欢无语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哎,你慢点儿,等等我。”
走了许久,淮念竹才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颜沐川没理他,淮念竹却闪身出现在他身前,笑呵呵赔罪似的问他:“我演太过了,生气了?”
“没。”颜沐川只是在愁怎么找医仙。
“真没生气?”淮念竹不信似的又追问了一遍。
颜沐川无奈道:“真没有,我既答应了你在人前演戏,只要是在人前,你想怎么演都无妨。”
“不过,”颜沐川如实道,“我不太会演戏,可能很难跟你演得很恩爱。”
淮念竹笑着,让开了路,跟他并排走着:“没事,你只要,别当众让我下不来台就行,我自己也能演好。”
“嗯,”颜沐川轻声应了一声,“但,以后可不可以别监视我?”
淮念竹猛然停下了脚步,面上笑意锐减:“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作为你的道侣,你的合作伙伴,怕你这身子禁不住折腾,怕你半路遇上什么麻烦,没办法,才用法镜看着你。”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觉得我是在监视你?”
颜沐川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轻声道:“抱歉,我不喜欢这样。”
他看着淮念竹,像是在等他回答,可淮念竹似乎还有些委屈,觉得自己明明是对的,不应该让步。
于是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这还是两人合作以来第一次产生意见分歧,颜沐川知道,自己不能让步。
以后的合作过程中,也不知道会出现多少这样的矛盾,若是今日他让步了,日后他在合作中,都会处于一种劣势地位,他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他不了解淮念竹,不知道淮念竹的处事原则会不会触碰到他的底线,不知道以后淮念竹会不会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但他了解自己,他若是能有主动权,绝不会做任何伤害淮念竹,或是让淮念竹反感的事情。
可颜沐川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淮念竹的让步。
“既如此,那便,合作结束吧,”颜沐川没了耐性,“日后别人若是问起,你便说我……”
“死”字没等出口,颜沐川恍然想起淮念竹不爱听“死”字,于是半路改口道,“便说是我的问题,你不想跟我做道侣了。”
“我不看了,”淮念竹做出了让步,“但你以后出门,我得跟着。”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淮念竹提前一步堵死了他的话,“顾承欢,你该知道你现在的身子是什么情况,你现在连调息都会吐血,你需要人保护。”
颜沐川知道,淮念竹说的没错,他眼下的状况,的确需要人庇护。
可他不想再被人庇护了,他太容易心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以前因为师尊和师兄的庇护,他相信他们,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如今,眼前的“裴行之”虽然不是本人,可颜沐川不想接受他的庇护,他从心底里,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也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淮念竹又凭什么庇护他。
这就好比让他去保护一个从没见过的,满身麻烦的陌生人,这世上,哪里有这等好事。
“你,换一个好一些的道侣吧,我们不适合。”颜沐川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可刚走没两步,他就听到了身后淮念竹的威胁:“顾承欢,你现在走,吕言可就活不成了。”
颜沐川猛然回头,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杀气:“你说什么?”
“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吕言出事了,我的人把他救下了,他眼下,就在我那。”
“看在你是我道侣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救他,但如果你不是,那他跟我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自己考虑吧。”
——
吕言伤得很重。
据带他回来的小弟子说,吕言在回去的时候,突然提剑刺向了自己,手下没有半分留情。
颜沐川听得心头一颤,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跟他回去。
如果他先送吕言回去,路上好好开导吕言,然后再去找医仙,那样吕言就不会出事了。
以吕言目前的伤势,得先找上好的丹药吊着,然后再……
后颈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无边的黑暗。
淮念竹将刚被自己弄晕的人抱回了房间,转头吩咐小弟子:“炼丹房的药应该炼得差不多了,你去取回来。”
等颜沐川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醒了?”淮念竹笑着看着他,率先道歉道,“弄晕你是我不对,吵架也是我不对,我帮你把人救下了,你以后,继续帮我好好演戏好不好?”
颜沐川看着他,心底不解:“你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淮念竹漫不经心把那颗练好的丹药递给他,“换道侣很麻烦。”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是裴行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眼下告诉你一个人,我便已经是整日提心吊胆了,我再换上几个道侣,万一哪天演砸了,或者人家不想跟我演了,把这事往外一桶,那我不得被人戳成筛子啊。”
颜沐川这才发现,他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忽略了后者。
诚如淮念竹所说,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
为了降低这种风险,淮念竹只能帮他。
颜沐川起身,看着他,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
颜沐川喜欢淮念竹的诚恳,于是思忖片刻后,决定跟他也交个底。
这样,将来万一淮念竹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应该也不至于太惊讶。
“但,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安稳,我这人,麻烦事还挺多的,你再好好想一想,现在想换道侣,还来得及。”
淮念竹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改变主意了,笑着懒洋洋往床边一凑,倾着身子靠在床边:“不会有什么比换道侣更麻烦的了。”
“而且,要再找一个你这般光看着便赏心悦目的美人儿,怕是也不容易。”
颜沐川闻声,仰头吃了丹药,低头玩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无妨,”淮念竹的声音也懒懒的,“你若说,这世上有刀会落在我头上,我信,但你若说,这世上能有人,把刀落在清行仙尊头上,那我可不信,除非是他喜欢的人。”
他说完,起身脱下了靴子:“你往里挪挪,我帮你调息。”
颜沐川往里面挪了几分:“有劳。”
等一切结束,颜沐川才问他:“这样的合作法,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
“那有什么,咱俩都是自己人,你越厉害,对我来说越是好事,我巴不得你能早点修成大道,早日飞升。”
“这样的话,将来万一有一天,我的魂魄不小心从清行仙尊身体里出来了,到时候他要杀我,你好歹还能帮我挡一挡。”
“所以啊,”淮念竹笑着说,“承欢你快好好努力,让我也有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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