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棹迷迷糊糊地站定,看到门廊边两个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左边戴眼镜的那个似乎更大胆些,开口道:“请问,你是席棹吗?”另一个长头发的躲在后面,都不敢抬头直视。
他缓慢地眨眨眼,点了点头,眼镜女孩就抓着另一个的手快速地晃,然后转头克制又激动地问:“席老师你好!我朋友是你的粉丝,因为前不久替身剧组的路透开始关注的,想问问你能不能给个签名?”
他的理智这才回来了一点,但回的不多,脑子里还没处理完听到的信息,愣愣地又点点头。
女孩马上从随身小包里掏出马克笔,高高兴兴地双手递过来,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身后朋友。另一个女孩子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把自己贴着小熊贴纸的挎包横过,红着脸小声说:“席老师,您可以签在这个包带上吗?”
他看看手中的笔,又看看对方举起的包带,一脸严肃地上前,像捧着什么珍贵孤本那样捧起一段,在那截粉色包带上工工整整的签下“席棹”二字,完了还用眼神询问:“这样行吗?”
女孩指尖都在颤抖,激动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对方不满意这个一点都不时尚的签名,眉心蹙起一点褶皱。
这时刚才一直不曾开口的宋采舟走上来,礼貌地冲两个女孩子笑笑:“不好意思我是他朋友,他喝了点酒有点醉,反应可能比较奇怪,你们见谅,签名的话他还没有设计过,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等回头我让助理再寄一份认真签的给你。”
女孩忙摆手,满脸受宠若惊:“不介意的,能拿到签名我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们!席老师,我会一直关注您的!”
说完她拉起身旁压不住嘴角的同伴匆匆离开,擦身而过的时候,宋采舟看到她的耳根都红透了。
“席棹?”他转头发现身旁的人还保持着呆呆站立的姿势,拍了拍对方问,“怎么了,她们已经走了哦。”结果对上了一双泫然欲泣的眼。
“我真的有粉丝了。”
......
好在晚上的酒没有混着喝,席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心里庆幸自己平时坚持锻炼饮食也健康,解酒解得快。
然而没庆幸多久,窗外呼啸而过的发动机咆哮声就把他的视线一下子震聚焦了。
“醒了?头疼吗?你手边有解酒药和水。”宋采舟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他活动了下脖子,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副驾驶上,“我们......是直接回S市吗?”他使劲在脑子里挖记忆碎片,想起林善善好像说过会去收拾公寓。
“我难得来一趟,这会儿就回去不是浪费吗?你把我当什么,司机啊?”宋采舟笑着瞥了他一眼,“带你去个地方。”
“啊?什么地方?”他扶着座椅起身,调回靠背,一抬眼发现外头的天空浅蓝一片,和身边人的上衣颜色如出一辙,然后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
早上五点半。
“你开了多久的车?”他心突然一慌,忙问道。
杀青宴七点多开始的,明天其他人拍摄工作照常,所以撑死了三个小时就得结束,自己是散场前跑出来的,左不过十点左右,但这一觉居然直接就到第二天了?
“你不会是疲劳驾驶吧?”他吓得赶紧去看人脸色。
“别闹。”宋采舟偏头躲过伸来的手,“没,我看你睡熟了才开出来的,大概就两个小时吧。”说着唇角一钩,“你记不记得睡着之前的事?”
他对酒的喜好一般,酒量也一般,虽然还没有过哇哇乱吐的经历,但好歹知道断片是怎么一回事。
这回大概就是了。
“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遇到了什么人。”他拍拍脑袋,“所以我们这是去哪儿?”
“看右边,一会儿就到了。”
车最终停在了浅滩外的路边,宋采舟从后面拿了两双人字拖出来,弯下腰把裤腿往上卷起一截,露出笔直匀称的小腿,抬头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是说这个夏天过去的很可惜吗?我想起这里有个浅滩,看看海踩踩沙,也算补上一点夏天该有的回忆。”
心咚的一声响,像被抛进了海里。
他抿着唇换鞋,也学对方那样挽起裤腿,然后跟在后头往浅滩上走去。
快十二月的早上六点不算冷得刺骨但也不可能是暖和的,没那么多人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儿来看海,放眼望去整个滩上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对年轻小情侣和一个坐在礁石上看着远方的女人。
宋采舟圾着人字拖在湿土上用鞋尖画画,席棹瞄了眼,画的还挺形象,是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朝着海面挥钳子。
他想了想,还是趁着海面还算平静的时候开口:“其实,我前几天碰到宋闻了,他是替身剧本的编剧。”
宋采舟收回脚惊讶道:“是吗,这么巧,他都没和我说过这事。”
“你当时替我挑选项目的时候不知道主创班底吗?”
“啊你说那个。”宋采舟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两个多月前的某张记录给他看,说:“这上面报的是笔名,我哪能想到‘灯花落’是个男alpha。”
他噎了下,随即轻笑起来:“确实。”然后就听身边人的声音转瞬间变得落寞,“我小叔他身世比较特别,从不和家里人提起自己事业方面的事,我只知道他是个搞文学创作的。”
“你家......”听到宋采舟主动谈家里的事,他忍不住问:“你和宋家关系很差吗?我看你一直在忙工作的事,上次宋闻也说你一年回不了一趟。”
海水开始涨潮,把两人脚边的那只简笔画小螃蟹卷走了,留下光滑工整的湿沙。
宋采舟把脚从下陷的沙里拔出,“有点冷,走走吧。”说着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面礁石群走去。
他跟上,于是两人就这样散起步来。海面从寂静变得嘈杂,一浪浪的海水翻上来,都拍在席棹那一侧。
良久后他终于听到宋采舟的声音:“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从在这个世界醒来到分化完成前都没有离开过宋家,其实如果只是那样,我还不会这么讨厌他们。”
“被关在宋家的那几年里,除了给我上课的老师和佣人管家以外,我见不到任何人。”宋采舟抬了点头看天际线,“我第一次见到那些所谓的家人是在生日宴上。”
“父亲是个男alpha,母亲,可以叫母亲吧,是位男性omega,还有个比父亲晚出生一个小时的叔叔,也是alpha。”
席棹的脚步顿了下,这是宋采舟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这些事,只寥寥几句,他就已经察觉到宋家人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
“小叔和他们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也并不亲近,说起来我们两个不算宋家人的反而更亲些。”
“温小鹤死后我为了离开宋家做了很多事,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出来的吗?”宋采舟停下了,站在最外侧的礁石旁,看着上面打坐的女人背影,悠悠道,“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林子里,承诺说只要我撑过一周,就可以离开庄园。”
席棹的余光一闪,意识到这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宋采舟眯了下眼:“我在那里面发现了野兽的尸体,还有尸体胃里没消化完的人骨。”
“是别人派来杀我却迷失在里面的人。”那双从来柔和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一阵海风刮过他后背,耳边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他循声扭头一看,发现刚才礁石上坐着的女人不见了。
“她是来这里自杀的。”宋采舟说,伸手拦住了他往那边冲的动作,摇了摇头,“你救不回铁了心要死的人。”
他语气急切:“你怎么知道她想自杀?万一是失足呢?”
“分辨杀意判断人性,是我能从那个林子里活着出来的倚仗之一。”宋采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礁石上的东西。
“看到那个包了吗?那是今年上半年新出的一款,专门卖给患有自闭症儿童群体的,前段时间这附近有自闭症小孩走失,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泡成巨人观了,事发到今天,正好是一百天。”
“她把鞋摆在那个包的旁边了,脱下鞋子跳进海里,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宋采舟说完从容地掏出手机报警,条理清晰地提供信息,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整夜没休息的样子。
愣愣地看人挂掉电话,他被一只冰凉的手牵着往侧边走了几步,然后余光被破开海平面出现的霞光铺满。
“席棹,看,日出。”
日出,新生,跳海,死亡。
他的思维还被困在几分钟前,脑子里嗡嗡的响,突然脑袋被双手拢住朝下,宋采舟的脸近在咫尺。
“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死在我看来都很平常,我也做不到像你像大众那样为别人的死难过。”
“这样的我,你还觉得是个正常人吗?”
“你,怕我吗?”
席棹移不开眼睛。他看见宋采舟的瞳孔在颤抖着缩放,那里面有一种情绪浓烈地要冲出来。
痛苦。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很快就听不进浪潮翻涌的声音,只有身躯里咚咚的回响掷地有声。
那不是恐惧。
在宋采舟把自己剖开的这一刻,席棹终于明白,他对眼前人已然动心。
写爽了,提前放出!请允许我叨叨几句[垂耳兔头]
别忘了本文的标签之一是狗血喔!
健康的爱情固然可靠,但畸形的爱恋实在美味啊各位!
席棹和宋采舟,很难说谁更有病些[让我康康]
但是最有病的一定是我辣嘿嘿嘿[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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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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