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仙家大厅里灯火通明，奢华吊灯在深灰大理石地面投下重重影子。
保姆赵婶送来两瓶红酒，仙绯的律师小姨解开西装纽扣，放松地往沙发上一靠，一边打量自己一言不发的侄女。
侄女卖相很佳，气质清冷，黑发如鸦羽般的发丝被随意束在背后。靠近眼尾的肌肤上，缀着一颗淡褐小痣，瓷白耳垂戴着抹翠绿耳坠。给人的感觉，像是每一寸都带着拒绝触碰的冷意。
要不是过分苛刻的挑剔，怎么也不可能单到现在。
小姨：“所以，你真的不去？都知道你很挑信息素，但这回介绍的是周家那个二女儿，虽然是alpha，不过没信息素。没信息素，你总挑不出错了。”
仙绯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带着深深疑惑问道：“没信息素的alpha，是罕见病，还是先天残疾。”
小姨一噎，“是特例，天生如此。你妈想让你见见，你谁也看不上，她都急坏了。”
仙绯垂下眼帘，“那天有约，以后再说吧，再说我最近都没空。”
小姨没多劝，话带到了就行。
这时候，楼上撒欢般跑下来个**岁的小女孩，脸圆乎乎，扎着丸子头，靠在仙绯身边坐下，激动说：“绯绯姐，你去颁奖典礼，能顺便帮我要到签名照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仙绯：“换个人能要到，除了杨黎音，孜孜最想要谁的？”
孜孜一脸失望，“我只想要黎音姐姐的，其他人我才不喜欢。”
片刻后，孜孜眼睛一亮，高兴地说：“绯绯姐，下次我去剧组找你呀，这样就能‘偶遇’黎音姐啦！”
仙绯神色微滞，唇线紧抿。
早知道就直接告诉杨黎音了，让孜孜‘偶遇’到杨黎音，然后再说出签名照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尴尬。
越想越懊悔，只是一张签名照，为什么不早点要到算了？
仙绯决定干脆些，与其几天后颁奖典礼再告诉杨黎音，不如现在就找杨黎音。
杨黎音的头像……和仙绯印象里的她重叠了，是只在阳光下衔着玫瑰花的微笑小猫，胡须上扬，橘黄色身体毛茸茸。
很奇怪，外界都说杨黎音是个张扬alpha，做事肆意妄为，自私又清醒，说的真是杨黎音吗？
杨黎音身上如恋人般芬芳的信息素，是仙绯闻到过唯一独特信息素。
假如没闻到过这丝芬芳，仙绯也会认为没有信息素是件好事，会去见见小姨口中的‘特例alpha’，而现在，‘特例alpha’在对比下显然成了病患。
仙绯迅速给杨黎音发送了消息。
仙绯：白天说的话还算数吗？帮我要一张杨黎音的签名照，家里妹妹很喜欢她。
刚发送过去就等待回复，因前两次聊天，杨黎音几乎都是瞬间回复，仙绯下意识认为这次也是一样。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转眼十五分钟过去了。
仙绯奇怪地看了眼时间，已经近八点半，这个点杨黎音会在干嘛？工作活动吗？应该不是，高强度的拍摄状态下，晚上不会给她安排其他活动才对。
洗澡？八点半似乎早了点。
或者和其他alpha一样，每到这个点就长在了酒吧。
这样一想，仙绯便有些轻微的不悦，眉梢轻挑，伸出纤纤玉指，想要撤回消息。
果不其然发现已经超过时限，无法撤回。
恰逢此时，浏览器跳出推送新闻。
——当红明星杨黎音口出狂言，片场辱骂老前辈。
仙绯更后悔了，就不应该发消息给杨黎音。
仙绯眼不见心不烦，站起身，手腕一动，手机顺势滑落在口袋里，“小姨，我上楼睡了。”
小姨暗中观察了半天，欣然点头。
小姨很快把孜孜也赶去睡觉，自己走到外面，偷偷摸摸和仙绯妈汇报。
夜风吹得发丝四散，近处裁剪整齐的绿植也在簌簌作响，除此外，整个别墅一片寂静。
小姨捂着手机，“姐，绯绯的事不要急嘛。对，家宴她不去，你先别生气，绯绯说的有道理呀，什么alpha没有信息素，那不就相当于残疾嘛。”
手机那头的声音在夜风里听不真切。
小姨：“是是是，小辈的事不要逼她。再说我看绯绯好像有点状况，她不是给剧组当顾问了吗？说不定能认识点新的人，周家那边还是算了，咱们和周家也算世交，谈黄了多不好见面。”
停顿了两分钟，小姨才又开始说话，“好，那就先这样。对了，姐，你给绯绯批个几百万恋爱经费，咱Omega恋爱也很花钱的。”
……
仙绯上楼，换上拖鞋，刚起身的功夫，养的玄凤鹦鹉就从窗边飞过来，站在她手指上，歪着头啄仙绯的发丝。
“Zara，你又往羽毛上塞彩色纸条了。”
名叫Zara的鹦鹉在仙绯手指上转了半圈，展示自己的羽毛更加漂亮了。
仙绯放下小鸟，洗漱过后查看杨黎音有没有回复。
杨黎音亦然没有回复。
仙绯对此念念不忘，用莫名情绪化的语气对小鸟说：“Zara，有人不回复我消息，你说她是干什么去了？”
小鸟和仙绯对视了一会，又理理自己的羽毛，表示自己不知道。
仙绯躺进柔软的大床上，只留下一盏散发冷光的小灯。她盯着杨黎音的聊天框，无聊地上下滑动，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额头有些发热，人也更加情绪化。
“原来是易感期了。”仙绯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怎么这样，明天还要上班。”
Zara也跳到床上，东看西看，暖和的腹部贴着仙绯脸颊。
因为太无聊，仙绯点进了杨黎音的朋友圈，杨黎音发动态的频率不算频繁。她扫了一眼，看见最新一条是上周的：花开了，我真是养花小能手。
配图，一盆叶子细长植株，绽开了七八朵淡白色的小花。
再往前看，一个月前：好险，差点忘记浇水，幸好花没渴死。
配图，空玻璃杯，和浇到溢出的花盆，以及杨黎音比耶。
继续往前看，一个半月前：粉丝送了郁金香种子，养花好麻烦，先埋下去吧，活不活看天意。
配图，光秃秃的花盆。
嗯？仙绯又翻回花开的动态，虽然没养过郁金香，不过仙绯并不认为郁金香的花朵会长得那么小，和路边无名小花似得，叶子也像杂草。
仙绯嘴角扬起，脸颊染上嘲笑意味，眼眸中也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笨蛋，连郁金香幼株都认不出来。
一系列散乱的动态过后，杨黎音照片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仙绯猝不及防，往下划，却见大片大片都是那个女孩。
女孩长相秀美，古典工笔画般的面容，柳叶眉下杏眼灵动，皮肤很白甚至有些苍白，笼罩着一股忧郁气息。而此刻在杨黎音的照片中她又是快乐的，脸颊露出小小梨涡，笑容克制，透出某种易碎的矜贵感。
有两人并排站着喂鸽子的照片，有晚餐约会的照片，有穿错外套的吐槽。
亦有吵架后，隐晦的抱怨。
在其中一个动态中，蛋糕被划得乱七八糟，桌下都是玻璃碎，有谁的血滴在桌子上。
杨黎音说：不管以后我们的关系怎么样，是否还在一起，我都希望你一直快乐。
时间跨越三年，杨黎音提到女孩的名字，叫安悦，从这些动态中，能窥见两人纠缠难舍的经历。
仙绯心情急转直下，有些闷，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微妙。
她又不是来看这个的。
且，原来杨黎音有女友。
仙绯返回来查看，杨黎音还是没回复消息。
她再次发送了一条消息，在思索措辞时，忽然想到娱乐圈里对某些人的称呼，于是发送了：
黎音老师，签名照不用了。还有，你养的郁金香根本就是杂草。
就先这样吧。仙绯把手机扔在一边，指腹摸摸小鸟翅膀，Zara翅膀下尤其暖和，乖乖不动十分可爱。
仙绯的脸颊，连同月白的脖子都微微霞红，这证明她处于易感期初期，“Zara，等易感期过去，还是好好工作吧。”
她渐渐睡过去，睡袍领口不经意间往下滑落一寸，露出清冷冷的锁骨凹陷处，没过多久鬓角碎发也被汗湿，被子外，手指正脆弱地蜷缩着。
手机接到消息震动，却不是杨黎音发来的。是一条相关推送。
——杨黎音工作室回应与安悦分手，引起热议。
紧接着，冰冷的机械音在仙绯耳边响起，不属于房间里任何电子设备声音。
【检测到因不可抗力，角色周晦玄已暂时下线。】
【剧情‘恶狗吃鸟’无限期推迟。】
Zara在黑暗中飞来飞去，惊恐地扑腾翅膀，发出啾啾的叫声。
是谁要吃它啊？
仙绯在困倦中艰难睁开眼睛，托住到处飞的小鸟，呢喃说：“Zara，是你在学人说话吗？别吵了。”
小鸟在主人手心里终于平静下来，滑翔到地面上，巡视整个房间，试图找到声音来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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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信息素是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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