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含玉在重生后第一次尝试刺杀殷景龙,她原以为在神女神力的加持下,她能够刺杀成功,却不曾料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也能躲过神女的力量?
以往只听说外族人如若是侵入了神女庙,冒犯了神女神像,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为何他却是可以毫发无损?以至于她不仅没有刺杀成功,反而和杀夫仇人一同跌落进一个暗黑的地下黑洞中。
在掉下来的那一瞬间,身子下坠的失重感让她的脑海霎时间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感如同带刺的藤蔓在心头蔓延开,即便是死过一次的她再一次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依然会恐惧万分。
她来不及反应和思考,求生的本能使促使她伸手去抓住所有能抓住的物或是人,却没料想那被她紧紧抓住的人也不慎被拉下了黑洞之中。
就在那下坠的瞬间,她感觉被自己抓住的那个人突然转至她的身后,她的身后多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以至于落地时她只是感觉到轻微的疼痛,而身后那个男人却在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后就没了动静。
神庙地下竟存在一个这么深的暗黑洞穴?含玉生活在御龙雪山十余年,每月都会上来打扫神庙,却从不知晓神庙地下竟别有洞天?
好在黑洞不深,底下又是一层湿润的泥土地,摔下来的两人不至于丧命,摔在殷景龙身上的她只觉得四肢酸痛,而身下的这个男人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含玉如惊兔般跳了起来,赶紧离他八步之远。
黑洞虽不深,但洞内暗不见光,唯有顶上坍塌下来的那个窟窿里斜射下一丁点儿光亮。
她看不清楚殷景龙的表情,不知他是死是活,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她心想这男人该不会就这样摔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走近时才瞧见他那阴冷惨白的脸,额间渗着一层珠粒般的细汗。
含玉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指尖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他还没死,但鼻息不规则,貌似受了很重的伤,细看他藏蓝色衣襟下的胸膛正微弱地起伏着。
他手背上被她匕首划破的伤口虽然没有再继续渗血,但伤口的皮肉被划开,白色的筋骨夹在血块之中,令人触目惊心。
含玉暗忖,殷景龙尚在昏迷之中,此时正是下手刺杀他的大好机会,想到这儿,她找到那把掉落在不远处的匕首,正准备再度刺向他的胸膛之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掉下来的那一幕。
是他用自己的身子做了她的肉垫,她才只是受了点轻伤,含玉内心蓦然萌生出不忍之心,殷景龙用身体保护她到底是巧合?还是他良心发现想要救她?
她沉思之时,那边躺着不动的男人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听不清他具体说的是什么,像是在重复地喊着一个名字。
含玉凑近一听,又听见他喊着‘兄长’两个字,她浑然一惊,殷景龙口中的兄长正是与她刚成亲的夫君。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如今还在他手里下落不明,倘若就这么杀了他,那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混进胤王府去营救夫君。
思忖之下,她紧握着匕首的手犹豫了。
正当她踌躇之际,那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眸,他的视线落在含玉的身上,不似初见时的那般凌厉,“你还没死?”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虚弱,喉间似有积痰,语气分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
含玉趁他不注意,立马将那把带血的匕首藏进袖口。
“托神女的保佑,我还没死,让王爷您失望了吧!”
殷景龙咳了咳喉间的积痰,吐出一口带血的痰丝,“什么神女保佑,若不是本王护着你,现在躺在这儿的恐怕是你了。”
含玉蓦然一怔,原来他是有意救她的,可她刚才明明要刺杀他,为何还要舍命救她?
殷景龙看穿了她的疑惑,便又解释道:“在你帮本王带回神像之前,本王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
含玉冷笑一声,内心那股莫名地愧疚感也在逐渐消退,像他这样残害胞兄的狠毒之人怎么可能会发善心救她,之所以没有立即杀她,还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只可惜,她是不可能让他如愿了,如今莫说带走神像,就是想从这鬼地方逃出去恐怕都有点困难。
“这是什么地方?本王的侍卫军呢?”
殷景龙的左手被她的匕首划伤了,他试图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但他那只右手似乎也受了重创,刚撑起一点儿,又因力气不支滑了下去,而他额间的细汗也变成了豆大的汗珠儿,脸上露出狰狞的痛苦表情。
“方才本王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报答本王吗?还不来扶起本王?”
含玉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蔑视地看向这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仇人,不禁冷笑道:“你掳走我夫君,又利用我夺走神像,我杀你还来不及,我救你作甚?”
她留下这段狠话便不再理会他,而是拍了拍衣裙上的泥沙,四处搜寻能够帮助她爬出洞口的东西。
然而不巧的是,此刻天已全黑,唯一从顶上坍塌之处漏下的那点儿余光也在慢慢消散,漆黑之下的暗洞愈发阴森寒冷。
殷景龙似乎早已料到她不会救他,于是放言道:“你开口闭口就是夫君,既然你认为你的夫君落在本王手中,那就更应该救本王才是,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含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就猜到他会拿夫君的性命要挟她。
她上前踩住殷景龙被划伤的左手背,亮出藏在袖间的银匕首,冷漠的眼神锁住他那阴鸷的双眸,“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不是说没见过我的夫君么?现在是你弱我强,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这只断了爪牙的猛虎拿什么来威胁我呢?”
伤口处传来的痛感令他不禁蹙起眉头,情绪逐渐暴躁起来,而他另一手却抬不起来,他突然伸脚绊倒含玉。
含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刚想起身,却不料他迅速翻身,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方才还眼含愠怒之气的他突然间开始挑逗她。
他左手抚上含玉的脸颊,暗红的血染红了她白皙似雪的脸颊和那轻薄温热的唇瓣。
“你的夫君阿江在洞房夜是这样对你的么?既然你说你夫君和本王长相极为相似,那不妨和本王也……”
昏暗又阴冷的洞穴之中,两个温热的身子贴在一起,虽隔着几层衣袍,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衣襟之下的炙热。
含玉望着眼前这张与夫君一模一样的脸,竟有那么一瞬间错认了人,身体竟然没有反抗他,任由他贴着,然而顷刻之后,唇瓣上的血腥味却提醒着她,此人并非她的阿江。
她用力推开他,怒吼道:“你不配提他!”
“为何不能?你的夫君是与本王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他如今背叛了皇帝,躲在这雪山里当缩头乌龟,就算是本王不杀他,皇帝也不会放过他,横竖都是死,你找到他也救不了他!”
“不!是你残害胞兄,你不是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就算是死,也定会先杀了你为他报仇!”
殷景龙怔坐在地上无奈地苦笑着,“好一个伉俪情深呐!本王竟开始羡慕起他来……想当初本王不理解他为何要背叛旧主,放着镇国将军不做,非要在这深山异族中隐居?如今本王明白了,在这纷杂的人世间,能得一女子真心相待,他也死而无憾了。只可惜造化弄人,天公不作美,你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你若真想见他最后一面,就老老实实地把本王带出雪山,跟本王回中原,你自然可以见到他。”
回中原,又要将她囚禁在胤王府那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吗?霎时间,前世的一幕幕回忆如洪水猛兽侵入她的心田。
上一世,含玉跑下山去寻找阿江时,同样撞见了殷景龙的侍卫军,但那时的她并不知晓阿江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她看着那高坐在马背上身着银灰色铠甲,腰佩青铜玄剑的威猛男子,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不似往日般柔情,多了几分阴鸷冷漠。
含玉上前唤着‘阿江’,可他却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反应,他拔出腰间玄剑直指她:“带本王去神庙找神女神像,否则本王的侍卫军将踏平整座雪山,你的族人都将沦为将士们的剑下亡魂!”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那温柔善良的阿江能说出来的话,她更不信阿江会真的杀了她。
于是她往前走近,离那剑锋仅剩毫米之时,她含泪的明眸凝望着他那双冷若冰霜且陌生的眼。
“阿江,你忘了今日是咱们成亲的大喜日子吗?我们已共拜天地、禀告神女,共饮过合卺酒,这些你都当作没发生过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娶我?从当初接近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今日的屠族夺神像吗?”
她胸前的玄剑悬滞在半空中,剑锋在风雪中微微颤抖,这毫米之距稍有不慎,剑锋将刺入她的胸间。
而他却在此时收回了玄剑,讥讽她的天真,“你睁大眼睛看看本王是你的夫君吗?”
这个和阿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自称是他的孪生兄弟,而听闻阿江被他掳走杀害后,含玉那颗温热的心冷了一大半,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半跪在了积雪地中,麻木的她已经感受不到雪水刺骨的冰冷。
恍惚间,她听见那声屠族之令,顷刻间马蹄踏雪声和刀剑刺入血肉在的厮杀声此起彼伏。
忽然颈后传来一阵酥麻感,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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