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今天出来要谈的是一块地皮。
云顶建校上百年，之前经历过几次翻修，部分教学楼和设施已经开始老旧，董事会决定趁此机会搬迁，搬去新校区。
正好这两年房地产开始走下坡路，很多房地产公司破产的破产，跑路的跑路，正是他们捡漏的好时候。
董事会最终拍板，打算将城西的一大片地皮全部拿下来，以云顶私校为核心，建造包括教育、住宅、娱乐、社交等为一体的高端社区。
B城从来都不缺有钱人，只看怎么能让他们掏钱。等社区建成，宣传部门的各种概念一出，只要家长们一天还在卷教育，云顶社区的房子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
现在这块地皮在兴辰地产的陈总手里。原本兴辰将地皮买来也是要建房子的，但这两年房地产远不如以往景气，兴辰的前几个项目没赚到什么钱，资金没有回拢，新项目也开不了，这块地皮在陈总的手里已经成了鸡肋。
现在，姜氏愿意接手，陈总也愿意卖，双方洽谈多次，现在已经走到了最后要签合同的阶段。
陈总喜欢打高尔夫，原本姜启大可不必折腾这一趟，不过姜氏这次在地皮上压价比较狠，再加上姜启刚刚回国，羽翼未丰，他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陈总邀请，他也就答应了。
两人打了会高尔夫，姜启去喝水，中途给乐妍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得知乐妍和阮殊一起去了马场，也就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惊叫和怒斥，姜启抬头，正好看到陈总的手从自己秘书的臀部收回，被惊怒的秘书扇了一耳光。
陈总被扇巴掌，瞬间被激怒，伸手就要去扯人。
陈总正是壮年，膀大腰圆，光体重看起来就比秘书重了一倍，姜启疾步过去。
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生意今天是谈不成了，秘书是姜启带出来的，他不可能让人平白受这种委屈，表态也很坚定。双方最后协商无果，姜启带上人就走了。
到了车上，助理开车，姜启将后座留给了秘书，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秘书努力控制情绪，但刚刚显然是被吓到了，一直在抽噎。
合同的细节其实是昨天就谈好了的，两边的律师也都仔细看过研究过，今天本来只需要签字。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抱歉，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后座的秘书方锦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
她是今年的应届生，名校硕士，通过校招进了姜氏，被分给了姜启当秘书。她刚进职场，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好，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掉眼泪。
“这件事情不怪你。”姜启说道，“你保护自己是正确的，回去了我会向公司给你申请补偿。”
几人一路回了公司。等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姜谌和几位高管一起从旁边的电梯出来。
姜谌是姜家长子，长期和母亲住在国外。两年前姜父病重住院，总部人心惶惶，董事们各有心思，都有心争一争那个最高的位置。
姜谌是智研科技的创始人兼CEO。智研当时因为在AI和医疗辅助型智能机器人上取得的重大突破而股价大涨，姜谌也成为当时最受瞩目的科技新贵。
当时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姜家的长子，直到他空降集团，在自身声望和姜父的支持下迅速稳定了局面，直接接管了姜氏集团。
姜启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大哥。
姜谌看见姜启，问了一句：“合同签好了？”
“还没，陈总……”
“我不关心细节。”姜谌一会还有一个和政府那边的重要会议，没怎么停留，“周一前把合同签好就行。”
两人短暂交谈了两句，姜谌大跨步走了。
高管们纷纷跟上，一行人很快离开。
*
乐妍下午和阮殊去马场跑了会马，又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餐才回去。
王姐打来电话：“晚上记得早点睡，养好精神，早上敷个面膜，明天慈善晚宴的红毯沈若晴也会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我们得拿出最好的状态。”
沈若晴，另一个一线女明星，乐妍在音乐学院的同校同学，乐妍现在的对头……之一。
沈若晴和乐妍在同一年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不过乐妍刚出道便一炮而红，沈若晴作为港城某位富商的女儿，花钱给自己砸了很多资源，可惜专辑依旧毫无水花。
最后歌手这条路没走通，沈若晴转而演戏去了。两年后沈若晴主演的一部仙侠剧大火，之后又爆了一部现偶，沈若晴也从小透明直接飞升成了一线流量。
沈若晴火了之后也不忘初心，立刻出了单曲。有了粉丝基础，沈若晴的单曲成绩不错，连带着几年前无人问津的专辑也被人重新挖了出来。
粉丝们对着专辑闭眼一顿夸，沈若晴被夸得飘飘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重回歌坛，开始紧锣密鼓准备新专辑，决心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本来这和乐妍一点关系也没有，两人在学校也是同院不同系。乐妍是作曲系，沈若晴是声乐系。
乐妍之前也并不认识沈若晴，但这并不妨碍沈若晴火了之后在各种场合隔空cue乐妍。
比如某次综艺，沈若晴提到自己小透明的时候曾和乐妍同过台，当时乐妍站在C位，而她只能站在角落里，本来想找乐妍要签名的，最后连乐妍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支持人笑着问她现在还想不想要签名，沈若晴摇头表示不想，又找补说希望以后都是别人找她要签名。
综艺播出之后，这段可把粉丝们心疼坏了，开始前往考古。乐妍当时是去宣传专辑的，妥妥的C位，沈若晴在里面露脸不到两分钟，还站在最边边角角的位置，粉丝们纷纷被虐到，然后莫名其妙开始审判乐妍。
这下开心果们不干了，节目又不是乐妍安排的，乐妍之前甚至压根不认识沈若晴，这大锅她们可不背。
顶流粉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两家粉丝立刻掐得昏天暗地。
这还只是个开始，之后乐妍发专辑，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沈若晴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发布了自己的新专辑。
沈若晴当时热度正高，粉丝之前又被虐了波粉，全都打了鸡血想帮沈若晴找回场子，一边狂吹沈若晴国内顶尖院校专业声乐系学生的身份，一边疯狂买专辑做数据。
然而，虽然粉丝们已经这么努力了，沈若晴的专辑数据还是被乐妍吊打。
之后，恰逢学校百年校庆，沈若晴的经纪人找过来想要乐妍在校庆上和沈若晴合唱，卖一下校友情互惠互利，被乐妍拒绝了。
乐妍拒绝她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沈若晴的基本功确实有待提高，乐妍不想拉低自己演出的质量。
而且，乐妍也不喜欢卖人设用来营销。粉丝们前脚刚刚掐完，后脚她就和沈若晴甜蜜合唱，粉丝们情何以堪。
要是她和沈若晴关系真那么好倒也罢了，但两人现在明显毫无交情。
乐妍拒绝得十分干脆，沈若晴则恼羞成怒，手滑点赞了一条内涵乐妍一直不开演唱会是因为唱功堪忧的织脖。
乐妍这边也没惯着她，校庆当天在后台接受记者采访，被问道“有什么话想要送给师弟师妹们”时，乐妍想了想回道：“练好基本功，这很重要。”
当时正好沈若晴进来，乐妍转向她，笑道：“否则就只能转行了。是吧，若晴。”
沈若晴的脸色立刻青了。
这个回复至今仍被网友们排在“娱乐圈有名的贴脸开大”前几名，几乎每次有网友做“贴脸开大”的相关盘点都会出现。
两家梁子结下，自此成为死对头。两家粉丝见面必掐自不必提，两人在活动里遇到也是波折不断。
乐妍的性格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岁月静好，但一旦和人对线，胜负欲也会极高，是属于没吵赢会回去反复复盘，甚至半夜睡醒都会恨不得重新回去吵一次的程度。
慈善晚宴的行程是一早就定下的。一听说沈若晴也要去，乐妍立刻来了精神，朝王姐保证道：“放心吧，我一会就去看《博弈论》，明天要是吵起来，我一定吵赢。”
王姐：“……”
我说的状态是指这个吗？
她无奈道：“你就不能不开口直接艳压她？”
“别动不动就艳压。”乐妍不赞同道，“审美是件很主观的事情，但是吵架吵输了就是真的输了。”
王姐：“……”
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也懒得劝了，道：“你开心就好。”
毕竟当初她能当上这位大小姐的经纪人，不是因为她能力最强，而是因为乐妍和她处得比较好。
她不会过分干涉乐妍的各种决定，反正大小姐进圈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天塌下来了还有乐廷帮她顶着，她顺着大小姐的意思打好这份工就行。
第二天，王姐带上团队去找乐妍。
王姐原本担心乐妍时差没调好会影响气色，毕竟晚上要走红毯，网友们都是火眼金睛，稍微有点疲惫感都能被网友们放到放大镜下各种审判。
不过等看到乐妍，王姐就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乐妍在家穿得比较随意，一条宽松的格子裙，头发用发带固定在脑后，肤白胜雪，跟个吸饱了露珠的妖精似的，还没开始化妆，王姐已经觉得今晚稳操胜券。
今晚是时尚杂志《Shine》组织的慈善晚宴，邀请了众多明星出席，女明星的红毯造型一向都是这种晚宴最大的看点之一。
乐妍的红毯礼服选的是elie saab的秋冬高定，是蓝紫色，用的是很梦幻飘逸的料子，裙摆垂地，从腰际用金色的丝线往下编出一只只细小的金色蝴蝶。
乐妍换好礼服，造型师将她的头发编到脑后，别上了两个用来点缀的蝴蝶发夹。乐妍的气质本就脱俗，远远看着，就像刚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
王姐十分满意，等造型师将品牌方送来的耳坠和宝石项链帮乐妍戴好，便立刻安排团队拍照，准备红毯之后发到织脖。
等时间差不多了，大家纷纷上了保姆车，前往晚宴现场。
现场早就被媒体和粉丝包围，随着明星们一个个走上红毯，隔着很远都能听到粉丝们的尖叫。
到了地方后，乐妍被工作人员引着去休息室休息，王姐则出去和人接洽。
没过一会，王姐黑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乐妍问道。
“又是沈若晴。”王姐生气道，“她人早就到了，说是肚子痛要上厕送，一直没走红毯，就在那等着你先走完呢。”
红毯的出场顺序是主办方早就安排好的，因为沈若晴也要来，王姐还特别关注了一下。《Shine》对乐妍一向偏爱，这次直接给了乐妍压轴出场的位置。
原本的安排是沈若晴先走，乐妍后走。但现在沈若晴找了个借口不肯下车，等乐妍走完了，她再走一遍压轴，回去通告一发，乐妍就得被她压一头。
要是平时她们可能还没那么在意红毯顺序，但现在遇上死对头了，当然不能平白给人当垫脚石。
现在工作人员还在交涉，王姐也就等着了。
没一会，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和王姐交谈了一会，然后王姐一脸喜气地回来了，招呼乐妍出去。
王姐在她耳边迅速道：“《Shine》的老板也来了。原本是你走完他们老板走，现在沈若晴不是躲开了吗？你和他们老板一起走，走完直接结束红毯，沈若晴就自己在车里蹲着吧。”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休息室，到了候场区，乐妍的目光诧异地落到了工作人员身后。
姜谌原本在和人说话，他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和乐妍的视线一下子对上。
如果说姜启的目光是一汪清冽的冷泉，姜谌则是完全望不见底的汪洋大海。乐妍和他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对视，总有一种要被吞没的感觉。
再一看，他的眼底冷静而从容，仿佛刚刚只是一种错觉。
乐妍愣了一下，走了过去：“大哥？”
“嗯。”
姜谌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被一群人簇拥着，哪怕在星光熠熠的红毯现场，姜谌这张脸也英俊得十分突出，周围很多人都在偷看他。
姜谌身材高大，乐妍不得不仰头才能和他对视。和姜启相比，姜谌的瞳孔颜色更深，看过来时给人一种被牢牢锁定的感觉。
乐妍朝四周张望，确定王姐口中《Shine》的老板就是指的姜谌，不由得好奇：“大哥把《Shine》收购了？”
“没有。“姜谌失笑，“赵诚急性阑尾炎进医院了，我过来替他走个过场。”
赵诚是赵家的三公子，《Shine》的现任CEO。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乐妍道。
乐妍和姜谌其实说不上多熟，但也知道姜谌平时十分忙碌。姜谌肯在百忙之中代替赵诚参加这个和他身份并不符合的晚宴，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姜谌没有回答。
前面的人已经在红毯上签完字离开，下一个就是乐妍。
助理小文连忙上前打算帮乐妍整理一下裙摆，人还没走过去，就见姜谌站到了乐妍身后的位置，很是自然地帮她将裙摆整理好。
仿佛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似的。
小文微微睁大眼。
小文是乐妍的助理，自然也是知道姜谌的。虽然只匆匆见过几面，但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足够她记到现在。
可是刚刚，她竟然觉得姜谌是温柔的。
小文连忙垂下眼去。
“走吧。”姜谌道。
乐妍道谢，收拾了一下表情，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和姜谌一起走上红毯。
小文：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敢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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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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