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沅之没有受虐倾向，也不混字母圈，她只是纯手欠。
刚一落座看到椅子扶手上的二维码，抬手就给自己扫了个40分钟的按摩。
一边看电影一边按摩是什么感觉？
本围观两高手对打的小喽喽，突然被其中一个高手锁腰，另一个高手在你背后用雨点般的拳法击打后背，嗯，狼牙雨。
“咳！”鹿沅之后悔自己嗓子里没有瘀血，否则以这按摩椅大师般的捶打手法，不拍出点什么好像很亏，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小姐姐，怎么样？”左手边的毕笙压着笑，故作关心地问。
“我以后绝对不会去潮汕，”鹿沅之气若游丝，“没有一颗牛肉丸像我这么被千锤百打过。”
“额咳咳。”毕笙要笑死了，她之前也扫过一次电影院的按摩椅，只有20分钟，老腰都被捶散了，刚刚看到鹿沅之扫码，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见好友眼都不眨，选择最长时间，极速付款，手速快到让人心生同情。
电影已经开始三十分钟左右，但偌大的厅内加上她俩只有六个人。鹿沅之和毕笙坐在第七排中间位置，她们斜前方第五排靠楼梯的是一对小情侣，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九排双人座，是两个年纪与她们相仿的男生。
可以塞下足足一百五十人的大厅如此寥落，原因无他，毕竟看得下去近些年国产鬼片的人实在不多。
几乎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地盯着鬼影漂移的荧屏，不论是恐怖BGM还是鬼魂突脸，都没人发出声音——除了最后一排的人其中一个男生。
他的喊叫与电影里角色的惊叫此起彼伏。
“啊——”
“嗷嗷——”
“握草，握草，握草握草草草——”
毕笙拿那男生的大呼小叫当配音，捧着脸喜滋滋地看着荧屏上的偶像：“好帅啊我家豆豆，演得真好。”
抬头看一眼豆豆血刺呼啦的脸，鹿沅之不予置评，事实上，如果不是毕笙的小糊豆偶像演了这部恐怖片，她老人家又千呼万唤的，鹿沅之是绝对不会在期末周晚上出门陪她看电影的。
按亮手机，按摩椅的倒计时正在闪烁：
05：03
鹿沅之叹了一口气，还有五分钟，坚持！
她没心思看电影，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幽暗的厅内打转，突然，鹿沅之的目光凝住，定在一个人影上不动了。
那是谁？
影厅有两个门，一个常开，一个常年拿锁链绑住。
从常开的门进入影厅要先走过一段十米左右的走廊，再转弯，才是一层一层的座位。
常开的门则安在与大屏幕呈九十度的墙上，坐在座位里，观众抬眼就能望到。
此时有个人站在走廊转角处，面向大屏幕，一动不动。
荧光色的背心说明她的身份，是影院的保洁阿姨。
阿姨进入影厅不奇怪，可现在电影才开始四十分钟不到，有必要这么早进来吗？
还是说阿姨有看恐怖片的爱好？
鹿沅之轻轻一皱眉，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下一秒，电影中鬼魂凄厉的尖叫就打断她的思考。
“啊———”
一张肿胀浮白的脸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眼睛上翻，露出半个眼瞳，小巧的鼻子凹陷进胖脸中，嘴巴弯起，唇色鲜红欲滴。
原先兴致缺缺的众人都被吓一跳，最后一排大惊小怪的男生也压不住声音，扯着嗓子嗷嗷叫。
“能不能闭嘴啊！叫叫叫！烦死了！”
五排情侣里的男生回头一拍椅背，怒喝道。
“这是恐怖片！你还不让人叫了？”
后排男生也不甘示弱，马上回怼。
毕笙揉着耳朵，本来影厅的喇叭声就大，这两人吵架的动静都压过电影鬼魂的尖叫，吵得人太阳穴突突跳，她低声吐槽：“一张电影票看两场戏，值了。”
鹿沅之没有回答，她盯着那个荧光色的身影，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听到座位上的动静，那人慢慢转身，面向观众。
一米六左右的保洁工阿姨，身穿荧光色背心，有着卷翘的短发。
或许是为了给突脸的鬼魂特写，荧屏大闪，那瞬间几乎把厅内照得通亮。
也就是这半秒，鹿沅之看清了她，不，是它的脸，下半张脸血肉模糊，没有嘴唇，只露出白生生的骨头。
它跌跌撞撞地迈上台阶，靠近最低位置的情侣俩。
毕笙拍拍鹿沅之的胳膊，却发现好友的身体在大幅度哆嗦。
“小鹿小鹿？嗨喽，斑比，你抖啥呢？”
不管她怎么拍，鹿沅之都半点反应没有，哆嗦的幅度不仅没有缓解，她甚至开始上下磕牙。
“到底怎么了？”
毕笙顺着鹿沅之直勾勾的目光看去，瞬间发出尖叫：“握草！前面的快跑，有鬼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最后排的两个男生也同时开始吼叫：“快跑！”
五排的女生汗毛倒竖，她瞬间扭头往其他人目光集中的方向看去，台阶下几步之遥的地方，顶着一张血肉模糊脸的保洁阿姨眨眼间就蹿到她身边！
“啊———鬼鬼鬼！”
女生拔起嗓子尖叫，下意识地拿手里大份爆米花桶扣住顶上来的脑袋！
她扯着嗓子叫，抬脚连连踹去：“握草鬼鬼鬼鬼，有鬼啊——”
保洁阿姨脑袋被扣住，脚下不稳，直接被踹下台阶，咕噜噜滚下去。
“呼呼呼——”
所有人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们，不会把人给踹死了吧？”后排其中一个男生惊疑不定地问。
“那不是人！”小情侣的男朋友低吼，他拽起女友就往后排跑，“绝对不是人！”
他们刚刚离保洁阿姨最近，它扑上来的瞬间，小情侣闻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那种味道绝不是道具能模拟的。
“鬼，有鬼！”女生哭哭啼啼地蹿到第九排中间，止不住发抖。
“它想咬我！”
毕笙站在第七排，踮脚朝下看，肾上激素的作用逐渐消散，她渐渐冷静下来：“会不会有病，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理智来说，毕笙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她更倾向于保洁阿姨有精神类疾病，或者食用了违禁药物，但保洁阿姨袭击了小情侣是事实，她不敢莽撞地下去查看。
鹿沅之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按下号码：“先报警！”
“我打120！”原后排的男生也道，他不着痕迹地离小情侣远了些。
女生气得发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看到她想咬我吗？正常人哪里会无缘无故咬人！”
除了先前同样直面危险的男友，其他人此刻都心神不定，没回应她。
“打不通，打不通！”鹿沅之的指尖发白，重重碾在手机屏幕上。
“我也打不通……”说要打120的男生喃喃自语，不死心地又拨一遍。
毕笙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直直地照在一层的保洁阿姨身上。
她慢慢蠕动着躯体，脑袋在地板上摩擦。小情侣中的女生那一下扣得用力，爆米花桶把保洁阿姨整个脑袋都挡得严严实实。
毕笙咽了咽口水：“她……她好像在弄那个爆米花桶。”
“就是鬼！她一直没说话！”女生和男友越抱越紧，根本不敢再看。
鹿沅之哑着嗓子：“毕笙，拽我起来！”
她被椅子绑得结实，又惊吓一场，手脚酸软，根本无法靠自己起身，只能求助好友，可毕笙迟迟没有反应。
“毕笙！”鹿沅之又喝一声，她扭动着腰，刚把自己拽起来一点，又被牢牢地压下去。
她额头上冒出大滴冷汗，腮帮子咬得发疼：“毕笙！”
“她没有嘴巴，还能动，”毕笙看似冷静地说，“精神病或者磕过药，也还是有可能的吧？”
这个现在重要吗？不应该先拉我起来！
鹿沅之几乎想吼出来，下一秒，她才意识到毕笙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到保洁阿姨的脸了？
“咕咚！”
鹿沅之咽下大口唾沫，慢慢抬起头，一层座椅与荧屏的空地上，站着一个没有下半张脸的保洁阿姨，她背光而立，直面众人。
所有人都僵着动作，保持原先的姿势不变。
“那个，”最后排的男生鼓起勇气，“阿姨，你还好吗？”
“嗷！”
回应他的，是保洁阿姨非人的吼叫！
保洁阿姨矫健地往前一扑，从一排椅背上翻过去，滚至二排座椅，又攀上二排椅背——
它要过来了！
“啊啊啊——”
所有人头皮发麻，扯着嗓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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