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惜的眼里,流人就是饿的没东西吃,到处抢劫的那种人,在基地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比如刚刚那个问她要吃的不给就打的干巴老头。
没想到眼前的阔气老太也是。
她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烟,甚至还有枪,这日子比她可强多了。
“你们抢了基地的烟么?”
老太吐出一口烟后随口答道:“有人给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去抢?”
“干嘛给你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连惜鼻子一皱:“我不问了,行了吧。”
老太冷笑一声,懒得理她。
谁知没过一会儿连惜自己憋不住,又开始问问题:“咱们接下来要干嘛啊?”
“咱们?谁跟你咱们?我是抢劫犯,你是废物,谁跟你咱们?”
“谁说我是废物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我还有更难听的。小小年纪不在基地待着,跑到地面来找死,干什么?指望阎王发善心啊?找死。”
连惜一听,气哼哼地往后一靠:“不说拉倒,我还不乐意跟你说话呢,是吧多多。”
她抖了抖腿,抖的多多脑袋一转,眼睛瞥向了她。
还是多多好,多多就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
车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连惜不喜欢安静,尤其是经历刚刚的安静之后她最讨厌安静了。
“老太婆,”她轻轻出声:“我听说你们流人抢货也用车的,是不是?”
“那又怎么了?”
“那你有汽油么?你有吃的,肯定也有汽油,对吧?”
老太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还想去绿城?”
连惜嘿嘿笑着:“你不是也要去么?”
老太冲着镜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连惜这才反应过来。
“骗子,你根本就没有女儿!”
什么多少年多少天,说的多真似的,全是编的。
大骗子!
连惜愤愤不平。
“再骂我就给你撵下去。”
连惜闭嘴了,这一次是真的闭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多回来了,又或者是前半夜太累了,连惜跟老太吵了两句之后倦意袭来,也顾不上胳膊还被吊着,就这么靠在后座上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蹲坐在她身边站岗的多多。
她坐的板板正正,粉红色的舌头吐着,两只眼睛盯着她,一看见她睁眼就激动的两脚一跺,哼唧两声凑过来,不断拿脑袋蹭她颈窝。
她饿了,也想尿了。
“老太婆......”
前座已经没人了,连惜喊了两声才有人把车门打开。
“叫什么?”
“多多饿了,要吃的,还要尿尿。”
老太看了眼多多,又是坐的板板正正的,两边嘴角翘起,一副讨好人的样子。
她冷脸:“下来。”
多多得了指令,一下蹿过连惜的双腿蹦了下去,自己找地方解决去了。
“那我呢?”连惜动了动被吊麻的胳膊,痛的呲牙咧嘴。
老太靠在门框上,没有立即放人的意思。
“我干嘛放了你啊?”
“我......我的车子和吃的都在你这呢,你总得给我点吃的吧,不然我死车里多不好啊。”
老太冷笑一声:“既然是我抢了你的,那就是我的,现在连你也是我的,我高兴给就给,不高兴给你就饿死。”
连惜扁着嘴:“干嘛这么残忍?”
“干嘛对你那么好,是谁咒我全家死光?”
连惜咬咬牙,不敢顶嘴了,惨兮兮地抬头看她:“好饿……”
谁知老太弯下腰来,一脸笑容地看向她:“想吃东西?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
“老太婆,你是天底下最帅的老太婆,又聪明又厉害,还有枪能打坏蛋,又善良又有爱心,肯定会给我和多多一点吃的对不对?”
连惜极尽谄媚之能事,说了一连串自己都不信的话,看着老太双手抱胸靠在那里,等着她发话。
终于,她动了。
她替她解开了绳索。
“吃东西,但别偷钥匙,我没你那么蠢。”
“知道知道。”
连惜忙不迭地保证,直到那双胳膊落下来,酸痛无比。
她一只手抱着胳膊,一只手去翻吃的。
多多的饭盆和水盆全都摆好,干粮混着小半份罐头拌匀,又给倒了半碗水。
“多多。”
连惜喊了一声,立即听见四只蹄子哒哒哒的奔来,往饭盆前一站,埋头就是吃。连惜坐在一边,吃着自己的那份,一边吃,一边又说起话来。
“你为什么要做流人啊?”
“想做就做了。”
“谁会想做啊?”
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罐头,老太看着她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们流人队伍里昨天就多了一个人,你可以问她。”
“谁呀?”
老太只笑不答,连惜一下明白过来:“我不是流人呀,我只是开车出来,要去绿城,我是被你抢了的。”
老太依旧笑笑不答。
流人,不是一个职业,不是你宣布是才是,流人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的统称,所有没家而流浪于地面世界的人,统称为流人。
“那獠牙呢?他们也在地面四处浪呢。”
“我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是有固定地点聚集,而我们单独飘荡,很少聚集。”
连惜嚼着罐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如果流人也都聚集在一起不散开呢?”
“那就是第二个獠牙。”
老太说的轻飘飘的,连惜却听得奇奇怪怪:“那为什么没有第二獠牙出现?聚集在一起不是更安全么?”
“你怎么知道没有?”
连惜舀罐头的手顿在那里,懵懵懂懂地问:“在哪里啊?”
“不知道就算了,吃了饭咱们出发。”说着老太起身回了车上。
“出发?”连惜跟着爬起:“出发去哪里啊?”
“你不会以为我的罐头是白吃的吧?”
老太横她一眼:“吃完上车,记得带上你的笨狗。”
连惜一边往嘴里塞罐头,一边嘟囔:“多多哪里笨了。”
连惜对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并没有所谓,反正去不成绿城,那去哪里都一样,所以上车之后抱着多多躲在阴影处,一直等到老太的车子停下来后她才探出头来。
依旧在城市废墟里,不过从一座破败大楼到了另一座破败大楼。
“这也是你的地盘?”
“不是,我对这里不熟。”
“啊?”连惜一听慌了:“那这里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
“当然,所以看好你的狗,被人抓走了后果自负。”
老太说话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她们谁死了都是活该一样,连惜听得胆战心惊,慌忙掏出牵引绳给多多系上。
“你不熟悉这里,我们干嘛要来啊?”
“当然是来办事的。”
连惜看着老太的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蹦出来的却是“老奸巨猾”四个大字。
“你来这里办什么事?”
连惜抱起多多,跟在老太后面上了楼。
流人唉,能有什么正事?该不会是抢劫吧?
她连个扳手都没了,车也没了,抢劫不是送死么?
果然死老太的罐头不是好吃的。
连惜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却没有停下,跟着老太上了楼,看她盯着一个窗户不动了。
“办事,就是盯窗户么?”连惜睁大眼睛问。
“看见对面那座建筑没有?”老太的手指向前方一座废弃大楼。
“看见了,然后呢?”
“我的车在里面,偷我车的人也在里面。”
连惜恍然大悟:“你有车啊。”
原来老太有车,但车被人偷走了,所以碰上连惜这个倒霉鬼的时候,顺手就偷走了她的车。
“我当然有车,不然我们在地面怎么活?”老太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但是我的车被人偷走了,现在我要你帮我把车拿回来。”
连惜盯着她的脸,一脸认真:“我不擅长偷东西。”
“少给我装。”老太一巴掌盖在她头上:“就底下那辆车子,你敢说不是你偷的?”
连惜撇撇嘴,没办法否认。
那么好的车子,不是她这种人可以拥有的,所以从哪里来的可想而知。
一定不是正途。
“车子,罐头,我看你就是个惯偷。”
“我没有,我就偷了这一回。”
老太没理她,确认位置后就下楼去找了个地方坐下,连惜依旧抱狗跟上。
“那你胆子不小啊,第一回就偷这么大件,小偷里的大偷啊。”
连惜无可辩驳,只好伸手逗逗多多,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她没得选择,吃的喝的交通工具全在老太手里,想不帮忙都不行,于是被迫答应下来。
至于方法嘛......
老太看了眼外面道:“等天黑了再说。”
天色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连惜在楼上的窗户隐隐看见那座废弃大楼里透出火光来。
这群人,一点儿都不低调,跟想象中的过街老鼠完全都不一样。
“你们,好像过的挺丰富的。”连惜有些羡慕起来。
“丰富,特别丰富。”老太往嘴里塞了口吃的,漫不经心道:“抢劫,被人抢劫,偷东西,被人偷东西,杀人,被人杀......”
连惜忽然觉得喉头被人堵住了一样,她想吐。
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平淡的提起杀人呢?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啊?”
黑暗中的老太沉默了会才用平静的声音答她:“不是选择,是惩罚。”
“惩罚?谁惩罚的你们啊?”
连惜刚在她身边坐下,想继续问问,老太就三口两口地扒掉罐头,全部塞进嘴巴里,随后站起身来。
“你最好还是想想等下怎么逃命吧。”
“逃......逃命?”连惜听不懂她的话,直到她宣布“作战计划。”
那群人白天会在车里睡觉,夜里也在车子附近,所以想要走过去把车开走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一个人把他们引的离开车子,这样她才好过去偷车。
“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开车过去,帮你吸引注意力?”
老太哼笑一声:“你当我傻么?万一你把车子开跑了怎么办?况且你开车,只会让他们开车追你,那我还怎么偷?我的意思是叫你的狗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去偷车。”
“不行!”连惜一下窜起:“多多老了,她万一跑不掉怎么办?”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你能接上她就活,你接不上她就死。我的罐头不是随便吃的,你们两个都欠我的。”
她指指人,又指指狗:“要么帮忙,要么我现在一枪崩掉两个,明天我就吃狗肉。”
“你个歹毒的老太婆!”
很闷的一巴掌盖在她头上:“跟着我老太婆还想吃白食么?当我做慈善呢?”
连惜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她把多多装上车,然后厉声质问她:“来不来?”
她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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