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纷纷会意,只有风予还有点懵,布阵?布什么阵?法阵吗?
黑暗中温苍术扯了扯风予的袖子,似乎是报答她刚刚拉住自己的恩,温苍术道:“你刚入门,还没有学布阵吧,你跟着我。”
“好嘞,谢谢师姐!”风予乖巧地攥住温苍术的衣袖。
云因宗的阵法,以血做引,用浸染了狗血的红线为媒介,分别在村庄四方布阵,红线上拴着铃铛,铃铛内是空心的,唯有魔或魇或鬼经过,才会触发声响。
熟悉地形的村长牵着绳子,摸黑领着五人到村庄东南西北四个角。
一个牵着一个,打头的是许南星,跟在村长后面,然后是苏之桃和林无许,后面是温苍术,风予跟在温苍术身后,谢元顾在最后,几人排成一个小长队牵着绳子跟住村长。
村长还在絮絮叨叨:“要去最东边?嘶……东边应该是老刘家那边,我带你们去。”
“唉,平时这个时候我都不敢出门,不知道为什么,有各位道长在这里,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害怕。”
许南星道:“既然你委托了我们云因宗,这鬼还是魔的,我们一定会帮您解决。”
“哎!谢谢各位道长!”村长感激道。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越走越沉默,最后没人说话,只是沉默的走着。
万籁俱寂,整个村庄安静到连蝉鸣都没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六个人牵着绳子走,默默无言,这么看好像他们还更诡异一些。
风予只觉得越走眼前越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植被多了的缘故,她牵着绳子走,感觉前面的温苍术……
没有脚。
她揉了揉眼,还以为是看错了,可再定睛一看,那身白色裙摆下空空如也,好像真的……没有脚?
风予低头盯着,脚步越来越慢,可身后谢元顾脚步不停,就在他的胸膛快要贴上风予后背的时候,她听见谢元顾的声音,“继续走。”
这声音沉稳冷静,无形中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风予定了定心神,继续往前走。
太安静了,本来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可随着继续前行,风予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原本能依稀看见温苍术的白色背影,可现在是一丁点都看不见了。
无风也无言,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风予?”
风予下意识回头,背后是一片混沌黑暗,连身后的谢元顾也看不见了。
一阵寒意窜上来,风予只觉得后背发凉。
刚刚的声音,好像是温苍术的,可是……
她明明走在自己前面啊?
前面也是一片黑暗,风予抓着手中的绳拽了拽,似乎想看看前面的到底……还是不是人。
可她一使劲,那绳居然断了。
风予抓着绳有些愣,绳的末端,还有血迹。
身后温苍术的声音幽幽传来:“风予。”
风予只觉得耳畔有冷气拂过,她猛然转过去,对上一张惨白流血的人头。
“靠!”风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大吼出声。
只有头,没有身体,整个眼眶里面都是黑色的,直勾勾盯着风予,长长的黑发垂在地上,发丝里还混着粘稠的血液,延伸进黑暗中。
正是这一声,混沌中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把风予拉了出来。
她终于又能看清楚了,风予惊魂未定,她微微抬起头,对上一双淡漠的琥珀色眼瞳。
“你为何没有被魇住?”谢元顾声音冷静。
“我……不知道?”风予是真不知道。
“它唤了你的名字,你回头,并且和他对视,但你没有被魇住。”谢元顾看向风予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用了几分力,他的眉微微皱起,深邃的眉眼中透着几分冰冷,“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风予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啊?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怎么会被魇住?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进了村后不说自己的名字,自己还傻兮兮的把全名说了出来……
她正想着如何胡扯,一旁混沌中温苍术率先持剑破了鬼阵,也出来了。
她看不清二人在黑暗中的动作,试探性着问:“二长老?你在这吗?”
风予抽了抽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
谢元顾骤然收手。
他应了一声,简洁道:“鬼阵。”
随即许南星和苏之桃也破了迷阵出来,苏之桃还惊魂未定:“哇靠,你们看到没,是个青衣鬼!我符箓刚掏出来,他就跑了!”
“什么啊?我看到的是红衣……”许南星道:“一闪而过,都没看清长什么样。”
“……我看到的是人头。”风予默默道:“只有头,眼睛下面全是血。”
“那还是风师妹看到的恐怖一些……咦?林师妹呢?”苏之桃四下摸索,“林师妹?”
无人回应。
这么久过去了,林无许还没有破阵出来。
“糟糕,不会被魇住了吧?”许南星有些担忧。
“完了,这可是最基础的,回去又要被师父骂了。”苏之桃叹了口气,“都入宗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会被骗着回头啊。”
同样回了头的风默默低下脑袋,企图躲过谢元顾探寻的目光。
和林无许一起被魇住的,还有一直带路的村长。
果不其然,那根村长领头的绳子也断了,末端沾着土,众人看见,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血,如果是血,村长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到的太晚,天黑的太快,现下还不见了两个人,布阵一事显然有些举步维艰了。
谢元顾道:“你们未到时我已经看过大致方位,你们三人拿好我给的引路符,去四个角布阵。”
风予心想,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村长带路呢?
不会是故意的吧?来试探她到底是不是魔?
引路符递到风予手上时,她有些犹豫:“那个……二长老,我还没学到布阵。”
现在只有四人,布阵一事自然落到风予头上,可是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啊?
谢元顾道:“你把手摊开。”
风予乖乖伸出手。
温苍术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脱口而出:“二长老,布阵的符我来教她吧。”
“你确定她能一次性记住?”谢元顾看了温苍术一眼,道:“留痕你还不会,不要浪费时间。”
温苍术似乎有些委屈,她咬了咬唇,低下了头:“是。”
风予:……
怎么觉得好像自己被小看了?
手心有温热的触感,想不到谢元顾看起来这么冰冷的一个人,指尖倒是很暖。风予没头没脑地想着。
他的灵力能在风予掌心停留,一笔一划,划得风予手心痒痒的,她低头去看,手心已然留下一道浅蓝色的痕迹。
一画完,谢元顾的手就收了回去,“你去最近的东面,红线拦出三尺距离,每隔一尺栓上魂铃,在中间的铃下用血画这道符,记住了吗?”
“记住了。”风予点了点头。
四人分头行动,布好阵便守在原地,白天再汇合。
风予有点愁,她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仙家的血和凡人的血不一样,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自己无法预料的结果。
他们一开始就是往东面走的,风予没走多久便到了,她从乾坤袋里掏出裁好的红绳,足尖轻点,便毫不费力上了树,在枝丫间绑好红绳与魂铃,再比划着距离,红线中段垂直的地下,风予小心翼翼割破手心,不破坏谢元顾给她留下的符咒,然后用玄猫腹部唯一一缕白毛做的毛笔沾着血,一边看着手心的符,一边慢慢描画起来。
刚落笔,地下就传来一阵一阵的惨叫声,很是凄厉。
风予顿了顿,继续画。
没一会儿,就有个红衣女子哭哭啼啼飘来,“别画了别画了,哪来的仙家要用血来对付我这样的小鬼啊?”
风予:“……谁让你们作祟,搞得村庄晚上点不着灯,还做噩梦。”
“呜呜……我也不想啊,但我们出不去……”红衣女捂着脸,眼中有血泪渗出。
“出不去?”风予有些迷惑,“什么意思?”
那红衣女还想继续说,可身体却像是被风予画在地上的血抽进去了似的,发出一声声因痛苦而忍受不了的尖利惨叫:“啊——不——”
风予的血太烈,其中蕴含的属于万川仙尊的灵力对这些小鬼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哪怕她没有继续再画符,只要有血就已经是除魔的利器了。
“别叫了,这符我都没再画了……”风予站起来,捂住一边耳朵,那女鬼惨叫凄厉,震耳欲聋,这一嗓子给她嚎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可那血还在不间断吸着红衣女的身体,她的声音已经拉长变了调,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死前的嚎叫。
“饶命……饶命……鬼……”
风予听不真切,隐约听见“鬼母”两个字,而后那红衣女彻底被吸进地上那画了一半没到的符咒里。
风予:……
她什么都没干啊?
万川仙尊的灵力这么吓人?
而且她说的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风予等了一会,确定这东面没有其他鬼后,她继续把剩下的符补完。
补完就有点无聊了,这夜还很长,风予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有一搭没一搭打着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拴在红线上的铃铛忽然无风自动,在这寂静的夜里叮叮当当,十分明显。
风予睡得浅,她挑了挑眉,并没睁眼。
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隐约传来微弱的呼唤。
“风予……风师妹……”
这声音,有点耳熟。
风予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面前的人……不……不是人。
风予面无表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衣的林师姐,样貌是她的,但整张脸死气沉沉,没有一点表情,好像只是麻木地盯着风予,唤她的名字,声音也是林无许的声音。
但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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