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那么一瞬间是凝固的。
王助理,这位跟在封尽玄身边多年,见惯了商场上各种腥风血雨的金牌特助,此刻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他那副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后面,镜片似乎都因为震惊而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见过无数想攀上封家这棵高枝的男男女女,他们的剧本千篇一律:或楚楚可怜,或欲擒故纵,或温婉贤淑。
但像眼前这位,把“冲喜”当成商业项目来竞标,甚至还想反向输出一份“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个。
俞锦鲤看着他石化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
开玩笑,她俞锦鲤是谁?是在资本的夹缝中顽强求生的个体户,是凭本事把“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做成付费产品的创业者。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既然老天爷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霸道总裁强制爱”的狗血剧本,她总不能哭哭啼啼地演个受气包吧?那也太对不起她这颗装满了生意经的大脑了。
她要演,就演那个能把霸总的资产变成自己KPI的——女主角。
“王助理?”俞锦鲤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回现实,“我的提议,很难理解吗?”
王助理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职业素养,他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俞小姐,您的想法……很新颖。但是,这份协议是封总亲自……”
“停。”俞锦鲤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知道这是你们封总的意思,但现在,合作的基础变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第一,你们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们。从经济学角度讲,我是‘供给侧’,你们封总是‘需求侧’。供给侧有权定义产品和价格,这是市场规律。”
“第二,”她又伸出第三根手指,“我提供的是什么?是我的‘气运’,是我的‘生命本源’。这玩意儿可比黄金、比钻石稀有多了。你们用一份不清不楚的‘冲喜’协议就想买断我一年?王助理,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
王助理的额角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他感觉,手上的诺贝尔奖牌有点沉重。
隔壁病房,被临时改造成办公室的房间里。
封尽玄正靠在沙发上,面前的巨大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俞锦鲤病房内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看着那个穿着宽大病号服,却像个运筹帷幄的女王一样,把他引以为傲的金牌特助说得哑口无言的女孩,眼底的锐利和审视,逐渐被一抹兴味盎然所取代。
有趣。
实在有趣。
这个女孩,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狐狸,非但没有瑟瑟发抖,反而试图跟狼王谈一谈“草原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合作。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调出王助理十分钟前发来的资料。
【俞锦鲤,23岁,云城大学中文系毕业。父母早逝,身负巨额债务。无稳定工作,名下有一个注册网店,名为‘锦鲤来了’,主营业务:售卖好运符、在线祈福、考前祝福等……】
资料很简单,就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女孩。
可她的表现,却一点也不普通。
封尽玄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按下通讯器,对那头的王助理下达了指令:“按她说的办。”
病房里,王助理的耳机里传来老板简洁的命令,他再次愣住了。
俞锦鲤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笑容:“怎么样,你们老板同意了?”
王助理艰难地点了点头:“封总同意了。俞小姐,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记录并转达法务部。”
“好,这才叫合作的态度嘛。”俞锦鲤清了清嗓子,瞬间进入了状态。
“首先,合作期限一年,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天。我方,也就是我本人,作为甲方,为乙方,也就是你们封总,提供‘气运支撑’服务。”
“服务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日常陪同,以中和乙方身上的‘负能量场’;在重大商业活动、谈判场合提供‘好运加持’;在遭遇不可抗力之意外时,提供‘紧急避险’服务。”
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像个斤斤计较的菜市场大妈,偏偏表情严肃得像在宣读联合国公约。
“其次,是乙方的义务,也就是我的待遇问题。”她眼睛一亮,这才是重点。
“月薪,二十万,税后。每个月一号打到我卡上,逾期一天,按10%支付滞纳金。”
“五险一金必须交最高档,我要为我的老年生活负责。”
“包食宿。住宿标准不能低于五星级酒店行政套房,餐饮标准嘛……参照米其林三星吧,我不挑食。”
“年终奖,按乙方公司年度净利润的0.01%计算。别嫌多,我提供的可是核心技术支持。”
“最重要的一条,”她加重了语气,“人身意外伤害险,保额一个亿。受益人写我闺蜜,叫林菲菲,手机号是138……”
王助理奋笔疾书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抬头看看俞锦鲤,然后迅速低下去,开始感觉诺贝尔奖牌有点烫手。
他严重怀疑,这姑娘不是来冲喜的,是来精准扶贫的。
“还有问题吗?”俞锦鲤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没、没有了。”王助理擦了擦汗,“我会将您的要求完整转达。如果没有其他事,俞小姐,请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来接您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他像是逃一样,快步离开了病房。
俞锦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在被子里笑得浑身发抖。
她赢了第一回合。
把被动的“卖身”,变成了主动的“合作”,这感觉,爽!
她心情大好,甚至感觉体内那点可怜的气运都活跃了几分。手腕上的倒计时,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生活嘛,不就是关上一扇门,再给你打开一扇……通往霸总家的窗嘛。
……
第二天一早,俞锦鲤在一辆加长林肯的“护送”下,正式入住了封尽玄位于云城山顶的豪宅。
那豪宅大得不像家,像个小型博物馆,装修风格是那种“我每一个像素都写着‘贵’”的极简风。
难怪我家没这样装修,冷冰冰的,一点人气也没有。俞锦鲤同志点点头,深以为然。
王助理将她领到二楼一间比她之前租的整个房子还大的卧室后,就恭敬地告辞了。
俞锦鲤在价值六位数的丝绒大床上滚了两圈,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虽然是限时的,但好歹也是巅峰。
她洗了个澡,换上王助理为她准备的全新衣裙,然后开始巡视自己的新“办公场所”。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三楼的书房门口。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她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那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除了那个天煞孤星,这栋大得能闹鬼的豪宅里,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活人了。
就在这时,他似乎找到了目标,伸手去拿书架顶层的一本书。
俞锦鲤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因为在她的气运视野里,那本书旁边的另一个格子里,一个沉重的青铜摆件,正因为某种微小的震动,开始摇摇欲坠。
“小心!”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那青铜摆件已经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封尽玄的头顶砸了下去!
封尽玄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头,但已经来不及躲闪。
俞锦鲤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调动自己那点可怜的气运去救他。
然而,更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书房的另一头,一个放在果盘里的苹果,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突然从桌上滚了下来。它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书架的底座。
书架猛地一晃。
那即将砸到封尽玄头上的青铜摆件,也因为这一下晃动,改变了下落轨迹,擦着他的肩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封尽玄毫发无伤。
他站在那里,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门口的俞锦鲤。
俞锦鲤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她很确定,刚才那不是自己的手笔。她的气运储备,根本不足以完成这么高难度的“隔空救驾”。
那是……他自己的运气?
不,不对。天煞孤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运气?
她看着封尽玄,封尽玄也看着她。
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探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看着她,眼神里那份将她视为“有效样本”的纯粹审视,悄然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她只是一个能让仪器数据变动的“解药”,那么此刻,她成了一个能引发“现实奇迹”的鲜活未知数。他的眼神,从冰冷的探究,多了一丝更为复杂,对某种失控现象的浓厚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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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讨价还价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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