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疏桐是在一阵轻柔得令人发指的音乐声中醒来的。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依旧闪瞎人眼的水晶吊灯,花了三秒钟确认——昨天不是梦
早餐是在一个长得望不到头的餐桌上独自进行的。穿着笔挺制服的女佣安静地上菜,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人。林疏桐小口吃着空运来的鱼子酱,却觉得味同嚼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学校食堂抢包子有烟火气。”
她迫切需要找到她哥,那个唯一的同类。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顶级私立医院里,林疏朗正穿着白大褂,对着“宋时微”办公室里那一整面墙的专业书籍和尖端医疗设备发呆。
“宋医生,南宫总裁的体检报告已经送来了。”助理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林疏朗深吸一口气,拿起报告。还好,“宋时微”的医学知识和肌肉记忆似乎还在,他能看懂。报告显示,南宫傲天除了有点胃病和大概率有点脑部结构异常(并不)外,身体健康得很。
他刚松了口气,内线电话就响了,传来南宫傲天低沉而霸道的声音:“时微,半小时后,老地方。”
林疏朗沉默了片刻内心却在咆哮:
“…… 老地方是哪儿啊大哥!我记忆不附带导航功能的啊!”
他硬着头皮,凭借模糊的记忆和助理小心翼翼的提示,终于找到了医院顶楼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总裁专属休息室”。
南宫傲天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忧郁,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时微,”南宫傲天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她……昨晚又拒绝了我的黑卡。”
林疏朗内心:哦,看来剧情已经进展到“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阶段了。他努力模仿着宋时微沉稳的语气:“傲天,或许苏小姐比较……独立。”
“独立?”南宫傲天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她只是不懂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有多少人想对南宫家不利!”
林疏朗面上保持微笑,内心弹幕狂飙:人家姑娘就想安生吃个路边摊,你非要给人塞黑卡,不拒绝你拒绝谁?还有,你这被害妄想症真的不需要吃点药吗?
他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南宫傲天的胃怎么样,建议他少喝咖啡,按时吃饭。南宫傲天心不在焉地应着,显然没听进去。
离开休息室,林疏朗回到办公室,感觉比之前在医院实习还累。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属于“白鹤澪”的号码。
林疏桐接到电话时,正对着衣帽间里能闪晕她眼睛的各色礼服和高跟鞋发愁。看到屏幕上“宋时微”的名字,她几乎是秒接。
“喂?”
“桐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她哥熟悉又带着点疲惫的声音,“说话方便吗?”
“方便,就我一个人,跟坐牢一样。”林疏桐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怎么样?你那‘牛马’生涯开始了?”
“别提了。”林疏朗的声音充满了生无可恋,“刚给南宫傲天做完‘心理疏导’,听他发表了十分钟关于‘女人,你为何不爱我的钱’的演讲。我觉得我需要洗洗我的耳朵。”
林疏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别笑,”林疏朗无奈,“说正事。我大概翻了翻原主的日程和病例,有个发现。”
“什么?”
“这个南宫傲天,好像真的有比较严重的偏头痛和胃病史。”林疏朗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些,“不是完全装的。”
林疏桐愣了一下:“所以?”
“所以,”林疏朗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从医生的角度,我好像……不能完全不管他?”
林疏桐沉默了几秒,冷静地分析:“哥,我提醒你,按照你昨晚说的‘古早套路’,你这好心,很可能被他理解为‘兄弟情深’,然后更加理直气壮地让你二十四小时待命。”
林疏朗在电话那头哀嚎一声:“……你说得对!但我看他疼起来那个样子,职业病它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也得控制。”林疏桐毫不留情,“想想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回家,不是在这里当霸总的金牌保姆。”
兄妹俩隔着电话,同时叹了口气。
“行了,先这样吧。”林疏朗最后说道,“我这边还得去查个房。你那边……自己小心,尽量别惹麻烦,但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
“记得告诉你,让你带着急救包来以防对方被我气晕?”林疏桐接话。
……没错!”林疏朗笑了。
林疏桐看着窗外如同模型般精致的花园,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虽然前途未卜,系统坑爹,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挂断电话,林疏桐对着能照出人影的奢华梳妆台发呆。系统界面在她眼前幽幽地闪着光:
【日常任务:前往市中心“星空”咖啡厅,在目标人物「苏芊芊」面前彰显存在感,并对其进行一次符合“恶毒女配”身份的言语打击。】
林疏桐揉了揉太阳穴。“彰显存在感”、“言语打击”……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这比解一道物理大题还麻烦。”
“就不能有点建设性的任务吗?”她低声抱怨。
【叮!检测到宿主疑问。推动剧情发展,为男女主感情之路设置障碍,是本系统最核心的建设性任务哦^_^】系统用毫无波澜的机械音回应。
林疏桐沉默了片刻:“……行吧,跟系统没法讲道理。”
一小时后,一辆线条流畅、价格足以在她们老家买下一层楼的豪车,停在了市中心一家看起来颇为小资的咖啡厅门口。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恶毒女配该有的姿态,微微扬起下巴,踩着那双让她脚踝备受折磨的高跟鞋,走进了咖啡厅。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乎是立刻,她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苏芊芊。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自带柔光滤镜,她正低头看着一本书,侧颜安静美好。
苏芊芊抬起头,看到林疏桐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和畏惧,像只受惊的小鹿。
林疏桐心里莫名升起一丝负罪感。她走到苏玛丽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台词系统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无非是“离南宫傲天远一点”、“你配不上他”之类的陈词滥调。
但她看着苏玛丽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些充满攻击性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玛丽怯生生地开口:“白、白小姐……”
就在这时,林疏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苏玛丽放在桌角的书本——那是一本高二物理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面甚至还有几道熟悉的、她昨天刚纠结过的力学题标注。
职业习惯让她鬼使神差地指了其中一道题,用一种试图缓和气氛但听起来依然很高冷的语气说:“你这题……辅助线做错了。”
“啊?”苏玛丽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题,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林疏桐,脑子显然没转过弯来。
“应该连接BD,构建相似三角形。”林疏桐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报菜名。
苏芊芊下意识地按照她说的画了一条线,思索片刻,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近乎崇拜的眼神:
“……真的哎!白小姐,你好厉害!我们老师都说这道题是顶尖的竞赛题,很难的!
顶尖?竞赛题?
林疏桐心里咯噔一下。这道题在她那个世界,顶多算是高二理科中上难度的常规题,距离“顶尖”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荒谬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她不动声色,又随口问了几个基础的概念性问题,比如加速度的方向判断、简单电路分析。
苏芊芊的回答磕磕绊绊,甚至有些基础定义都混淆不清,但她看向林疏桐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仿佛在仰望一位伟人。
林疏桐的心沉了下去。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苏芊芊点了点头,甚至没顾上完成系统的“言语警告”,转身就离开了咖啡店,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她上车后,立刻对司机吩咐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半小时后,白鹤澪站在市立图书馆那宏伟得如同宫殿般的学习区,与周围埋头苦读、神情严肃的学生们格格不入。她快步走到自然科学区,抽出一本《大学物理(基础篇)》,迅速翻看起来。
十分钟后,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又换了一本《经典力学原理》,翻阅的速度更快了。
当她合上最后一本书,背靠着高大的书架缓缓滑坐到地上时,脸上已经是一片生无可恋。
“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没上过高中...”
这个世界的物理定律……基础部分看似一样,但涉及到稍微深入一点的应用和理论,就变得漏洞百出,逻辑混乱,甚至有些地方直接违背了她刻在DNA里的常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宫傲天能无视能量守恒做出各种反人类动作,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得如此歪七扭八了。
林疏桐抬起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低语:
“物理学……不存在了。”
【叮!检测到宿主认知受到巨大冲击,世界观得到“拓展”。奖励生存点 1,以资鼓励^_^】
“……” 她现在只想把这个鼓励人的系统揪出来打一顿。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她哥发了一条字字血泪的信息:
【哥,完了】
【?又怎么了?南宫傲天进化出翅膀了?】
【比那更可怕……这里的物理定律是假的!是拼凑的!我刚才在图书馆确认了!】
【……什么意思?】
林疏桐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字。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以我所学的经典力学来衡量——我全力一脚能把南宫傲天原地踹飞,让他在空中完成标准的三周半转体,然后以毫发无伤、姿态优雅的姿势落地】
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持续了一分钟。
“看来他也很纠结啊”林疏桐闷闷的把脸埋进书里。
林疏桐无法在那个让她信仰崩塌的图书馆多待一秒。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坐在回家的上。
她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她确认自己还没完全疯掉的参照物。她需要一个绝对理性、至少是相信理性的人聊一聊。
她借心理咨询的理由来到了宋时微的私人公寓。
车子停在一栋高级公寓楼下。林疏桐乘电梯直达顶层,按响门铃。几乎在她松手的瞬间,门就开了,显然林疏朗也一直在等她。
门一开,林疏桐看都没看他,像一抹游魂般挤了进去,动作流畅地踢掉那双折磨了她半天的高跟鞋。她把自己重重摔进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软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叹息。
林疏朗默默关上门,弯腰把两只高跟鞋捡起来摆好。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给自己续了杯咖啡,这才走到客厅,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温水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林疏朗正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鼻梁上架着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总算有了点穿越前那个散漫大学生的影子。
“收获如何,白大小姐?”
林疏桐听到这话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口,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严肃的问题,目光灼灼地盯住对面人,语气认真地发问:
“哥,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在这里,顶着个‘名医’的头衔,给南宫傲天看病开药……你这算不算是无证行医啊?”
她清楚地记得,她哥在现实世界只是个苦逼的临床医学大三学生,距离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还有漫漫长路。
林疏朗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他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皮,用一种混合着破罐子破摔和莫名自信的语气,淡定地回答:
“哦,这个啊。”他放下杯子,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首先,我穿过来的时候,脑子里确实被动加载了这个‘宋时微’的医学知识和临床经验包,硬件算是配套的,不算完□□考。”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弧度。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看向妹妹,眼神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坦然,“反正我是南宫家的私人医生,服务的对象就他们核心圈这几位。祸害……呃,是福是祸,也就他们几个内部消化,不会流通到市场上去危害社会大众。”
他摊了摊手,总结道:“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一种精准投放、风险可控。再说了,”他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以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之……呃,独特,我怀疑我在这儿,可能已经算是降维打击了。”
林疏桐听着他这番强词夺理又莫名有几分道理的分析,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愣了几秒,最终只能抓起旁边的另一个靠垫,用力砸向他:
“歪理邪说!你们医学生的底线呢?!”
林疏朗笑着接住靠垫,塞到自己背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好。
他笑着讽了一句“在这个法律道德浅薄的世界里,讨论医学伦理的底线?桐桐,你是不是对我们目前的处境有什么误解?”
一句话,成功让林疏桐再次瘫回沙发,陷入了更深的、关于存在意义的哲学思考之中。
过了几分钟林疏朗身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长叹一口气认命般把毛毯披在妹妹身上,自己则重新回到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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