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玉没有遵照乌西洛诺的嘱咐留在房间里,而是听着无人了,试图回到刚来的那个石厅看看,边走边思索方才和乌西洛诺的交谈。
林鹤玉想,乌西洛诺在求救。而冥冥中他感受到了那个刻在命数里的,将来、或者已经到来的死局,正在迫近。他回想了片刻方才的经历,鬼使神差点亮镜子旁的烛台,看到里面的自己竟然发散着淡淡的光,诧异之下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拖了进来,然后遇到了一个语焉不详的歌者……
但有些话,歌者其实已经告诉他了:来自大主教的仪式,只能祈祷过去现在未来中可能的自己,以及,绝境,还有那句:“契约的达成方式有很多种,而您一定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真奇怪。林鹤玉想,有阉伶歌手的时代在漫漫历史长河里并不算太久,他对此了解不深,但有一点很确定,有限的记载中,并没有如此明确地指向三个时段自身的“契”存在。更何况,契约只是“契”这个庞大体系中的一种,哪怕光使用契约也横行无忌数百年的那群人,也没闹明白“契”到底是什么。
那么这个歌者为什么会知道,还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呢?
左右暂时无法脱身,林鹤玉决定返回自己方才到来的大厅,他还惦记着瞥到一眼的,或许已经死去的小猫——所有的仪式都是需要代价的。
但是这里太容易迷路了,林鹤玉凭着印象推门的一刹那,发现自己走错了。
这是一间格外温暖的书房,烧着壁炉,摞着书本,还有带着露水的鲜花,沙发上卧着一个少年,穿着很不常见的暗红色衬衫,一身黑色的外套。
林鹤玉轻手轻脚走过去,手探入怀中,正要掏出一张符,却在还有三四步的地方,黑衣少年在眼前突然消失,冰冷的匕首靠上林鹤玉的脖颈。不料这个黑发的青年看着瘦弱身手敏捷,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扣住了少年握刀的手,将他按住,随即迎上了一双圆溜溜眼睛。金色的瞳仁盯着靠近的陌生人,像猫一样,少年开口,“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林鹤玉嗤笑,“猫崽子说谎啊。”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该来这里。”黑衣少年仿佛听不懂林鹤玉在骂他,神情很认真,“卡洛尔的病好不起来的,大主教是在害他。”
林鹤玉挑眉,表示继续。
黑衣少年憋了半天,仿佛在组织语言,“他不是要你的,嗓子,是要,侵占身体。”
“什么意思?”林鹤玉努力理解了一下这颠三倒四表述,又想到乌西洛诺的话,“难道是夺舍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时空叠加和坍缩这会儿你们就能玩明白了?”
眨眨眼,黑衣少年露出不解的神情,更像猫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见他没听懂,林鹤玉只好换了个问题。
“卡洛尔是我的主人,我想帮助他,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我只有七个月……”
“七,七个月?”林鹤玉被呛了一口,咳道:“所以你果然是……”
“我是主人的尼罗·艾莱甘特,是一只高贵的猫阁下。”少年趁着林鹤玉松手,倏地窜出去,骄傲又正经地蹲在沙发上,接着垂下头,懊恼道:“可我无法离开这个房间,而且白天我总容易睡着。他们说的很多话我也听不懂,但是大主教是个坏人,很坏。”
不能离开,是地缚灵吗?
“不如说说他做了些什么坏事?”林鹤玉套话。
黑猫尼罗警觉,“我可以告诉你我听到的和知道的,但是你要承诺会帮助我的主人,卡洛尔·博尔多尼。”
“可我也不了解你这位名字很多的主人,我们才刚刚见面,何况他算是……害惨了我。”
“卡洛尔是好人!卡洛尔才不会害人!”少年愤怒地瞪大眼睛,“是大主教要让卡洛尔用歌声控制圣皇,卡洛尔不愿意,因为圣皇是他最好的朋友!”
林鹤玉挑了挑眉,“喔,这可有些出乎意料。”
尼罗一下哽住,发现自己把底牌撂了,更加懊丧。
哈哈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林鹤玉发现柔软细密手感颇佳,被迫穿越而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些,“我不一定能救你的主人,但我可以帮助他,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少年挣脱了揉头魔爪,不解。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家里人怕养不大,就让我拜了救命恩人为师,入门的时候顺手批命,就说我可能在二十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大劫难,能不能活就看命了。”林鹤玉靠在沙发上,目光放空,“可我今年二十四了,一直不知道那个劫难什么时候来,怎么来,冥冥中点亮那个古董镜子的时候,就有了一些感觉,现在我可以确定,或许就是是否帮助你主人这件事。”
尼罗挠了挠下巴,还是没听懂,但重要的事他要先确认,“所以你愿意救我的主人吗?”
“取决于你能告诉我多少,以及还有多少转圜的余地。”
黑猫少年懵懂地眨了眨眼,但感知到了林鹤玉的意思,“总之你答应了对不对。”眼睛亮起来,“那我就都告诉你!”
“好啊,还有别忘了把我送回去,这里的门都长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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