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尔轻抚着红丝带领结,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点血迹,被红色遮掩了过去,装饰的宝石颜色和尼罗的眼睛很像,澄澈的绿色,仿佛有生命在闪烁。
他忽然很想唱歌,一首摇篮曲,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好听了,听的对象也不在了,他心中一痛,手上用力,险些把那颗绿色宝石别了下来。
“这块宝石象征忠实与友爱,有疗愈的作用,卡洛尔,这是我的祝福。”
“尼罗它总被视为不祥,可我觉得尼罗真的很像我们,随时随地就会死去。”
“卡洛尔,等我能成为真正的圣皇,你就自由了,再等一等我,可以吗?”
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处于这样的绝境里,被兄长送去强行手术的时候,被棍棒交加的时候,日夜练习唱到咯血的时候,还有被大主教按进炼成阵里灌药的时候……
第二个夜晚很快到来,卡洛尔没有去找林鹤玉,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发疯、哀嚎,恐惧和想活下去超过了一切,他想咬死林鹤玉,喝他的血,幻觉里,他恢复了天籁的歌喉,站在舞台上,看到陶醉的圣皇,和居高临下的大主教。
那是他最恐惧的结局。
“我的灵魂已经不再受我控制了,埃米利奥。”卡洛尔趴在地上,捂住脸,红色的丝带像流下的血,“我不能这样活下去,那会变成一个怪物。”
恢复之后,他去找林鹤玉,“我可能熬不过第三个夜晚。”卡洛尔恹恹的,“痛苦会让人屈服。”
林鹤玉想到了自己听到过的一种心理症状,但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就简洁地说:“因为痛苦催生恐惧、癫狂,这是一种滋养内心阴影的方式,以控制你。”
“恐惧。”卡洛尔笑了笑,点头表示明白了,“我的确很害怕他。”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林鹤玉将准备好的符咒和器皿交给卡洛尔,“不过,我也确实无法保证成功,即使是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打主场。你……害怕么?”
“我不怕死,死或许比现在这样像笼中鸟一样地活着好,再说,你不是说,现在的我就处于‘生死之间’吗。”卡洛尔摊开手,转而道:“我带来了尼罗的领结,或许你用得到它。”
林鹤玉在双绿莹莹的眸子和色泽相似的宝石之间看了个来回,笑道:“还是你留着吧,尼罗是你的小黑猫啊。”
卡洛尔扯着嘴角笑了笑,慢慢收起领结,“那如果胜利了,你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回家,收获的季节快要了,我的试验田不能不管。”
卡洛尔没完全听懂,但笑了起来,很明媚,像太阳照耀的湖水,“好。”
第三夜的钟声如期而至。
月光透过窗棂,距离姣好的面容不到半寸,卡洛尔垂眸,独自靠坐在椅子上,领口系着一枚绿宝石红领结。
“是在迎接我吗?我的夜莺。”大主教仿佛是从阴影里长出来的,以月光为界,魁梧的老人顿住脚步,“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卡洛尔似乎才反应过来,转过头,那双一直在放空的碧绿的眸子突然映上了月光,大主教猝不及防,跟着恍惚了一下,圣歌与白鸟齐飞,日月倏忽倒转,一切都扭曲了,而后——
“咔”。足尖落在了月光里,万籁俱寂。
一柄质地特殊的骨刀刺破了大主教的长袍,但是,没能伤到他。猩红的袍子扬起,无形的风让双方各退了几步。两人都念了对面听不懂的咒语,一边是赤色的刀锋,一边是金色的咒光,砰然相撞。
“你不是乌西洛诺。”试探之后,大主教才开口,“他竟然把灵魂的主权交给了外来者,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然而对面的“乌西洛诺”并没有接话,他只是微微垂目,刀尖成符,空旷的石厅里平白燃起了火,大主教没有见过这种迅疾又奇怪的法术,他所有的术需要念诵祷言,需要有媒介,甚至漫长的仪式,因此应对起来一时有些支绌。他被火焰刀尖破了凝结不完整的防御,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可他却微微笑了,展开的经卷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顶着火焰的焚烧,雄浑的念诵声在回荡:
“乌西洛诺,稚嫩的孩子,我悉心的教导成就了你的骨血。”
“乌西洛诺,迷茫的孩子,我倾尽一切的赐予了你的灵魂。”
“乌西洛诺,善良的孩子,你要如何回应我对你深切的爱?”
“去你妈的。”林鹤玉忍无可忍,“你们这帮老变态,□□高于神明的假信徒,白纸黑字后世可都记着呢。”
“污秽之语!”
“汉语是你祖宗!”林鹤玉旋身避开致命的攻击,修习时练拳脚有了用武之地,书本、装饰物都是他的武器,然后他抓住了一个燃烧的烛台,闭眼轻诵诀,火焰轰然化作一只鸟,撞向大主教。
然而大主教忽然探出手,从诡谲的角度突然伸长,准确地捏住了烈火般的金发青年的脖颈,蛊惑的咒语像是在呼唤什么,整个石厅都在动摇。
“乌西洛诺,我的夜莺。”剧烈的震动中,大主教另一只手按住卡洛尔的额头,“该回应我的爱了。”
卡洛尔,或者说卡罗尔和林鹤玉的结合体应声感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痛,目眦欲裂,仿佛灵魂在被撕裂,继而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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