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耀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仰头瞧一眼墙上的虚拟挂钟，六点？
困恹恹地扭了扭脸，朝盥洗室的方向扫一眼，灯没开。
“玄华？”赵耀用晨起的鼻音懒懒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玄华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身休闲蓝牛仔，看着有几分西部牛仔的意思。
“你叫我？”
赵耀半睁半闭，瞧他面色红润，一脸喜气，揉揉惺忪睡眼，从被窝里坐起来：“你起这么早干嘛？”
“怎么？没有我睡不着？”玄华脑袋凑过来，夹杂着清冽的香水味，让原本睡意朦胧的赵耀打个激灵。
“别闹。”赵耀伸手推推距离自己的脸仅有几厘米的脑袋，“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会。”
正要拉起被子往下躺，却被人拦住：“不是要去你家吗？”
赵耀惊愕地睁大眼：“你是不是疯了？”
“我特意准备了些妖怪动物园的特产给妈妈尝尝。”玄华他是认真的吗？
赵耀愣愣看他面部表情，直到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才严肃起来：“玄华，你其实不必做这些。”
“那怎么行？”玄华猫眼圆睁，流露几分猫类专属的稚气，“你妈为我准备这么多，我怎么能空着手去？”
“可是……”
“不用可是了，赵医生，我这么做也并不全是为了你，你妈是个好妈妈，我愿意为了她做这些准备。”
听他这么说，赵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连他这个亲儿子都没想着给妈妈准备什么东西。
“谢谢你，玄华。”除了这句话，赵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再睡会，我去外面收拾一下行李。”玄华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琥珀的眼眸里有赵耀看不懂的内容。
玄华出去之后，赵耀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心里反反复复咂摸玄华那几句话，最后得出一个他不想承认的结论：这个妖怪比人类还要像人。
睡不着，赵耀也不想起来，他现在有些害怕面对玄华，翻来覆去，直到快八点，才硬着头皮下了床。
“起来了？”玄华还在收拾。
赵耀看见客厅里大包小包的行李，惊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是我给妈妈带的特产，鹿茸、猫宝、鱼籽。”玄华十分耐心地指了指沙发旁边的三个小包裹，“这些都是补品，妈妈这个年纪，吃这些最合适。”
赵耀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又听他说：“我脚边这两大包裹是给妈妈买的礼物，妖怪动物园里的护肤品、宝石、包包，哦，对了，我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款式的包，也没征求你的意见，就联系了我妈，让她给我推荐了几款，我妈说，这些都是很受女士们欢迎的经典款。我就……”
“这些太贵重了。”赵耀听得目瞪口呆，连忙打断他，“玄华，我妈很少用宝石，背的包也都是一些平价产品，我觉得这些还是不用带了。”
玄华轻挑英眉，用眼神拒绝了他：“赵医生，这是我们妖怪动物园的礼节，就算你不接受，也应该尊重。你妈只是没买过，不代表她不喜欢。”
赵耀说不过他，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妈妈只是因为节俭从来没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不代表她不喜欢、不想要。他毕业之后也从来没给妈妈买过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
想到此，他觉得羞愧，赧然看他：“我会给她买的。”
玄华见他面露难色，抬起长腿一步跨到他跟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温柔道：“赵医生，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不管是你买还是我买，在妈妈心里都没有区别，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可是……”赵耀犹豫。
“没有可是。”玄华严肃地打断他，眉头紧皱，略带呵斥，“赵医生，难道你忘了？人类和妖怪离婚，必须要经过妖怪的同意。我现在要正式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没考虑过要放你走这件事。所以，请你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务必严格遵守夫夫之间该履行的义务。”
赵耀震惊地望着他：“可是我们有协议！”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在婚姻期间，我会遵守协议的。”玄华勾勾嘴角，“赵医生，我们的协议，只规定了双方的义务，可没有规定婚姻存续的长短吧？”
赵耀愣愣：“……”
玄华松开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打包好的东西拿去车上。
赵耀还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玄华挂了电话走过来，他才回过神：“我去收拾一下。”说着转身跑回卧室。
洗漱时，他一直心不在焉，把身上的衣服都洗湿了一大片。
“怎么了？”玄华进来时见赵耀还没换好衣服，又见他胸口濡湿大片，拿起毛巾上前去给他擦。
“我自己来。”赵耀夺过毛巾，迅速擦了擦，“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玄华听他口气不善，并未动身，反倒靠近他：“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不换了！”赵耀瞪他，“反正是回家见我妈，穿什么我妈都不在乎。”
看一眼赵耀身上湿漉漉的睡衣，玄华没吭声，默默转身出去，还顺手带上门。
赵耀胜利地扬起嘴角，快速把衣服换好，轻哼一声：“既然你不离，那我就逼你离。”
一路上，他都没给玄华好脸色。
玄华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时不时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吵架了。
“赵医生，你违约了。”玄华提醒他。
“现在有别人吗？”赵耀扫一眼与司机隔开的挡板，强辩。
玄华笑着说：“只要不是在家里，赵医生你就应该按照协议内容与我保持亲密的夫夫关系。”
赵耀冷他一眼，不理他，把脸扭向窗外。
“赵医生，你若是一直这样，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玄华半带威胁地凑了过去。
“你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赵耀扭脸瞥他一眼。
“你说呢？”玄华拉着他的胳膊，逼他靠近自己。
“妖怪还真是妖怪呢？永远成不了人！”赵耀这话是气话。
但对方听进了心里，气哼哼地却没有反驳，像是如他所愿似的“喵”一声在赵耀面前变成了猫，轻轻地跳到了他身上。
赵耀惊愕地看着怀里耍宝乱蹭的橘猫，手足无措。
“喵！”玄华用撒娇的猫音对着赵耀叫唤，直叫得他头皮发麻、双手发抖。
这样的玄华实在是太可爱了！赵耀没脾气地看着他撒娇，终于在玄华翘起尾巴蹭他脖子的时候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主动蹭他柔软的橘毛。
“怎么会有你这种妖怪呢？”赵耀半是责备半是喜欢地撸着玄华身上的毛，“一边想做人，一边又利用你妖怪的优势耍无赖！”
“喵！”玄华似乎在抗议他的话。
“怎么？不同意啊？”赵耀伸出食指点点他圆溜溜的脑袋，“说的就是你！”
“喵呜……”玄华呼噜噜地用脑袋顶他胸口，小舌头不住地舔他的脖子、喉结、下巴，闹得赵耀直痒痒。
好久没这么抱过猫咪了，赵耀紧紧环着玄华，要是能永远这么抱着他似乎也不是坏事，只是……他赶紧打住这冒险的想法。
玄华靠在他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算了，能抱一次是一次吧……”赵耀抛开私心杂念，一边撸着猫，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人一猫，就这样抱着睡了过去。
到家时，赵耀又没醒，直到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赵医生，到家了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玄华殷切的目光。
“耀耀啊！”熟悉的呼唤飘进了耳朵。
赵耀欣喜地看见赵庆云站在车边：“妈妈！”
玄华直起身子，伸手挽住赵庆云的胳膊：“咱回家再睡，妈妈都把房间给我们收拾好了。”
“不是我说你啊，耀耀，玄华可比你懂事多了，一进门就大包小包地往家搬东西，我还寻思着你去哪了，出来就见你在车里呼呼大睡。”赵庆云拍拍玄华的手，半宠溺地看着自己儿子，“我还说玄华怎么不把你叫醒，结果玄华却说，你这几天太累了，让你再睡一会。你可倒好，这一睡，就睡到这个点！”
赵耀被妈妈说得脸红到脖根，从车里出来，挽住妈妈另外一只胳膊，脑袋搁在她肩上：“妈，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你儿子……”
话没说完又被赵庆云打断：“谁是外人啊？你说玄华啊？玄华才不是外人呢！我看他比你都亲……”说着又拍拍玄华的手让他别放心上。
“赵医生他只是害羞了，妈！”玄华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听得赵耀浑身刺挠。
但他也只能这么听着。
妈妈把他原来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学人家酒店，周到地在床上摆了一对亲吻的兔子玩偶。
赵耀进门想去厨房帮忙，却被玄华推出来：“我来帮妈妈，你去屋里在睡会儿，一会儿做好饭了我喊你。”
此时玄华身上已经围上了围裙，那么高的个子，围着他妈的围裙，显得格外滑稽。
“你会吗？”赵耀弱弱问了一句。
“我可以跟妈妈多学学。”玄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扯了扯身上的围裙。
既然如此，赵耀也不再阻挠，便依他回了房。
他不知道玄华有没有进房里看见床上的亲吻兔子，一到屋里就把那两只兔子收了起来塞进衣柜里，他可不想让某人看见惹来不必要的猜想。
这顿饭做得挺快，赵耀只打了一局游戏就被玄华喊：“赵医生，出来吃饭了。”
饭桌上，玄华和赵庆云热烈讨论着做菜的心得，听得赵耀只能默默扒饭。
赵庆云一说起做菜，滔滔不绝，拉着玄华说：“行，你想学什么都行，难得现在还有你这种想做饭的人。”
“我很喜欢妈你做的饭，这个鱼香茄子滑嫩可口，这个西湖醋鱼，酸甜可口，还有这道小酥肉，味道太正宗了！”玄华夸张地表情让赵耀生理不适，但却赢得了赵庆云的欢心。
“这都是家常菜，我们耀耀喜欢吃，我从小就给他做，以后你们常来，我做给你们吃。”赵庆云给玄华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妈！我一定会带赵医生常回来的！”玄华嘴甜得能齁死人。
赵耀专注干饭，看他表演。
“我呀，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和耀耀生活合拍，过得幸福，我这个当妈的也就心满意足喽！”赵庆云看一眼闷头吃饭的赵耀，眼里是难掩地心疼。
“妈你放心，我和赵医生生活很是和谐，就算以后发生什么摩擦，我也一定会好好哄他的。”玄华信誓旦旦瞥一眼赵耀。
赵耀一直没抬头，却感受到两道炙热的目光，心虚地扬起脸，假装没听见，望了望赵庆云：“啊？”
赵庆云冲玄华的方向努嘴：“你呀，好好和玄华在一起，不许闹小脾气。”
“知道了妈。”
一顿饭，成了玄华独家表演秀，成功讨好了赵庆云。
赵耀深感离婚之路艰难又漫长，连嘴里的鱼香肉丝都不香了。
玄华：老婆你不能推开我。
赵耀：我推你了吗？
玄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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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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