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赵耀一进餐厅就忍不住拿起手机，视线扫过屏保上玄华的背影，心跳快了三分，迅速解锁，打开相机，对着桌子上的美食摁下快门。
这时玄华端着两只青瓷小碗走过来，把一碗放在赵耀面前，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猫腰凑上去：“要发社交账号上？”
赵耀耳尖发红，迅速挑四张加了美食滤镜，配上几个字“美味早餐，开启新的一天”，后面跟着两个比耶的手势。
大猫看着他嘴角荡开的笑意，心里打定主意，每天都做不一样的，让他天天发。
“明天我再做几个不一样的。”大猫含笑在赵耀对面坐下，挑挑眉示意他尝尝。
赵耀用勺子挖了一勺鸡蛋羹，脆嫩软糯：“你这厨艺，不做厨师可惜了。”
“专做给你吃，怎么就可惜了？”玄华夹起一颗红白透亮的虾仁送到他唇边。
赵医生张嘴吃了，听他如此说，脸颊浮起两朵红云：“我自己夹。”
玄华见他着羞，想起昨夜在火锅店醉酒后豪放勾人的赵医生。面前这个男人，竟有这么多不同的面，还有哪一面是他没见过的呢？灼人的视线不自主地飘到他身上。
察觉到对面专注又炙热的目光，赵耀一心闷头吃饭，连夹菜的时候也故意压低视线。
吃完饭，赵耀主动要求刷碗，又被大猫拦下：“我来刷，你去看看聘请书，没问题的话直接签。”
赵耀怔了一下，去茶几上拿起那份聘请书，认真看了看，工资按天计算，每天一万妖币，一个月至少三十万，这报酬竟如此可观，比他之前在宠物医院的工资翻了十倍不止。他又往下翻了翻，发现所有的条款都于自己有利，不由对玄华刮目相看，这才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在玄华的名字后面写下“赵耀”二字。
“看完了？”玄华洗刷好走过来，紧挨着他坐下。
“也签完了。”赵耀冲他眨眨眼，“你后悔可来不及了。”
玄华见他调皮，笑了一声：“不后悔。”
“那好吧，看在报酬这么高的份上，我一定会认真履职。”赵耀严肃地坐直身子。
“那好，赵医生……不，现在，我该改口了。”玄华伸出手，与他四目相对，“你好，赵顾问，合作愉快。”
赵耀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你好，玄华园长，以后请多指教。”
-
收拾妥当，俩人一起去了妖怪动物园办公楼。
赵耀一身黑西装跟在玄华身后，下意识捏了捏领带结，长长吸了口气，迈着笔直双腿挺胸抬头进了这栋十多层高的欧式城堡建筑。
这就是玄华工作的地方，以后也将是他工作的地方。虽是第一次来，但赵耀早就从玄华的描述里对这大楼的模样熟记于心。
他们直达七层。这一层位于整栋建筑的最中间，里面横向对称分布着许多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左侧都贴着一个标牌，标牌上写着园长室、财务室、宣传室、文件收发室……
园长室的陈设简洁明快，一进门正对一扇巨大落地窗，这落地窗由最新的纳米材料制成，据说子弹都打不穿。
里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两张并排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有一排乳橘色的书柜，书柜里藏满不同门类的书籍，书柜和落地窗之间还有个摆满各式各样盲盒手办的青绿色置物架。
原来这大猫还有收藏手办的爱好，赵耀偷偷瞄他一眼，玄华正在打电话，语气听着有些强硬：“顾问我已经找好了，不用您再费心，聘请书我也已经让小令交给HR了，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谈。”
玄华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
“怎么了？是谁反对我当你的顾问吗？”赵耀走过来，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胡局长想让他的侄子过来，可他那个侄子什么都不会，我可不会买他的账！”玄华露出大猫的凌厉。
赵耀无声笑了笑：“我可是已经签了合同了。”这么高的报酬，谁也别想过来跟他抢！
“放心，我的私人顾问只有你。”玄华拍拍他的手背。
赵耀冲他一笑，这一笑让玄华意识到赵耀方才似乎在开玩笑。
“我先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赵耀手抵着下巴看向他清澈无波的琥珀。
玄华收回手，端正坐姿，双手交握，表情肃穆。
“想要说服他们，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赵耀沉了沉眸子，“昨天你突然问我时，我就把这问题想复杂了，一时无法解答，后来我又想，这问题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玄华被他一番话绕得直皱眉：“怎么说？”
“现在妖怪动物们越来越少，有的家族还面临灭绝，他们阻止改革的意义在哪？”赵耀顿了一下继续说，“无非是害怕改革以后，他们得不到园里的资源支持，日后的生活难以为继。如果，先保证这些珍稀妖怪的利益，再寻求改革，我觉得他们也不是非要阻止不可。”
玄华琥珀里有些波澜：“这么说，那我还非要做一番详细调查不可。”
“是要做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交到胡局长的手里，让他来给你支持，我相信，只要他点了头，其他珍稀妖怪自会跟着同意，就算他们不支持，也绝不至于阻止了。”赵耀水亮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
玄华眼中涌起波涛：“怎么调查？”
“针对不同阶层的妖怪做三份不同的调查问卷。”赵耀拿出纸笔开始画，不一会儿纸上就出现了三个不同类型的思维导图。
玄华凑上来，热息也涌了过来。
赵耀继续画，认真的样子让人着迷。
大猫看着他乌黑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上下翻飞，不禁凑到他脸颊亲了一口。
赵顾问顿时朝他飞来一记眼刀：“玄华园长，请你集中注意力！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
大猫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两只猫眼低垂着任他数落，心里却不胜欣喜。
“你继续，我不敢了……”他笑着举起双手，在面前晃了晃。
赵耀眼里有活，心里有事，没心思追究，扭过脸继续画，身为职业顾问，他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尤其这项改革是针对所有的妖怪，日后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他这个顾问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必须集中精力，不放过任何纰漏。
玄华看着赵耀手下满满当当的两张纸，心中底气悠悠上涌。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赵耀把手里的画稿递给他。
玄华接过那两张密密麻麻的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豪气：“赵顾问思维如此缜密，我望之莫及。”
这马屁拍得赵耀心里忐忑不安。
“你的智囊团呢？”
“你指的是？”
“秘书。”
“你想让他们看看？”玄华迟疑片刻，“可他们都是珍稀妖怪……”
“无妨，我相信如果他们参与了这次问卷的制作，肯定不会再反对了。”赵耀眼神坚定。
玄华一手捏着那两张纸，一手拨通电话：“丝克，你带着其他几个部门的主管过来。”
不到五分钟，一个戴金丝框眼镜的窈窕美女带着另外三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了。
不用说，这个窈窕美人就是丝克。
“你们拿回去研究研究，做出三份调查问卷来。”玄华双手拿着赵耀的画稿郑重其事地交给丝克。
“这是什么？”丝克接过画稿，与另外三个男人垂眸察看。
玄华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说：“现在知道是什么了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眼里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去看玄华。
“玄华，你决定了吗？”丝克尖细的嗓音让人听着充满危机感。
玄华先看一眼赵耀：“这是赵顾问和我共同讨论的结果，但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赵顾问？”丝克这才用手推了推金丝框，上下打量赵耀。
“正是，赵顾问你们应该都在我的婚礼上见过，他是我的爱人，赵耀。”玄华介绍。
赵耀微微一笑：“你们好，以后还请多指教！”
丝克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不敢，赵顾问可是玄华高薪聘请的私人顾问，不需要我们的指教。”
“好了，你们回去吧，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三份问卷出来。”玄华瞥一眼赵耀。
赵耀脸色发红，被丝克怼得有些不快。
四人走后，玄华伸手把他捞过来，亲他的耳朵：“赵顾问，你别放在心上，丝克这条眼镜蛇一向毒舌，谁她都不放在眼里。”
“眼镜蛇？”赵耀惊讶，随后也笑了笑，“怪不得嘴巴这么毒，原来她真的有毒。”
“丝克是会计主管，妖怪动物园所有的账目都要经过她的手。”
“是吗？”赵耀总觉得丝克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既然要改革，这账也要理清楚的。”
“怎么？”
“我要理一理。”
“多少年的？”
“所有。”
玄华愣愣：“上百年的账目你都要看？”
“怎么？小看我？”赵耀冷他一眼。
玄华高大的身体突然往下缩了一截：“我是怕你太累了，我让丝克陪你……”
“不用，我查的就是她，要她陪我，岂不是难为她？”赵耀的直觉告诉他，丝克这条毒蛇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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