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墨绿森林般的宴会厅随着音乐的节奏霓虹闪烁，宛如巨大的海底水晶宫，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灯光与音乐交相辉映，带动着宴会厅的妖怪们舞动腰肢。
“赵医生，不知我能否请你跳支舞？”玄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去向赵耀发出邀请。
赵耀把手递到玄华手上，与他视线交融：“当然可以，不过我之前一直跳男步，跳不来女步。”
“那就我来跳女步。”大猫优雅屈膝，翘起兰花指把手交给赵耀。
优美的华尔兹悠扬响起。
大学时，赵耀是学校华尔兹舞团的常客，因外貌出众曾被校园女生评为“最想交往的男生排行榜第一名”，每到跳交谊舞时，赵耀就是最抢手的男伴，他也因此练就一身出色舞技。
身材高挑端正的赵医生站在宴会厅里本就格外吸睛，眼下他抬头挺胸，轻踩舞步，把手放玄华腰间，猛地一收，将人拉进怀中，尽管个头比大猫矮了几厘米，但他贵在气质如兰，让人望之即恭，踩着丝滑的舞步就把玄华带到了大厅中央，在灯光的追踪下成为舞会的焦点。
不知何时，周遭的妖怪们都停了下来，自顾自地围成一圈看着他们在圈子里翩翩起舞，还时不时用掌声为他们打节拍。
“他们怎么都不动了？”赵耀身体贴近玄华，余光在那些妖怪们笑意深长的脸上扫了扫。
玄华陶醉于赵耀舞动的旋律，根本没看那些对自己来说多余的妖怪：“别管他们，咱们继续跳！”
“可是，我有点紧张。”赵耀与玄华交握的手汗涔涔的。
“那咱们结束吧。”
赵耀和玄华加快步伐，旋转、跳跃，在众人的注目下跳完整支舞。
俩人喘着粗气站定在妖怪们围成的圆圈中央，耳边响起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没想到赵医生的舞技这么好。”刚才那只把酒撒一身的花孔雀不知深浅地端着酒杯走上前来。
玄华凌厉的目光立刻朝他飞了过去：“哎，白小花，白妈妈好像让你早点回去吧，你瞧瞧这都几点了？”
花孔雀吃瘪地看向玄华：“园长，你就不能让我多玩一会儿吗？好不容易有个宴会。”
要不是这会儿人多，玄华早上去一巴掌给他打回家了，但赵耀在，胡巴在，妖怪动物园一众上流妖怪都在，他不能太野蛮，想打人的手把赵耀揽进怀里，笑了笑：“看来白妈妈的话不管用了啊，大家说是不是？”
一众妖怪都附和玄华说“是”，连胡巴也跑过来凑热闹。
“小花，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妈等太晚。”胡局长一声令下，白小花只好垂头丧气转身往外走。
“真是个贪玩的小子！”胡巴瞧这花孔雀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要不是白妈妈给他撑着，白小花只怕早被辞退了。”
“保住他的工作，也算是改革的一部分吧？”一个年轻的妖怪插嘴道。
“没错，珍稀妖怪的权利还是要保护的。”玄华沉声接话。
那妖怪看玄华一眼，却听不出他的情绪。
待花孔雀离开宴会厅，胡巴才走过来说：“赵医生，像你这么优秀的人类能来我们妖怪动物园，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们动物园，都是莫大的荣幸！”
“胡局长言重了，我也好几年没跳了，都生疏了。”赵耀谦虚一番，手捏捏玄华。
胡巴笑着说：“赵医生过谦了！我希望我们妖怪动物园能多引进像你这样的人才，这样动物园以后的发展就不愁了！”
赵耀笑笑没说话，这引进人类来妖怪动物园岂是他说做就做的？还得一步步来。
玄华与他对视一眼，见他眼中疲倦，便借口还有事情处理就拉着赵耀出了酒店。
夏日熏风习习，赵耀的酒意被吹散了几分。
玄华却一直沉默不语，像有什么心事。
“在想什么？”
“花孔雀的事。”玄华坦率说出口。
“花孔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赵耀总觉得玄华对那只孔雀有很深的意见。
小令把车停在俩人跟前。
玄华打开车门，拉着赵耀上了车。
等车子发动，玄华才开口道：“花孔雀是白妈妈的儿子，你还记得‘听风’吗？”
赵耀当然记得，那家豪华公共餐厅，光听名字就觉得与众不同。
“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你带我在妖怪动物园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那里。”赵耀黑长的睫毛扑闪两下。
“孔雀一族也是园里的珍稀动物之一，但因为数量越来越少，到白妈妈这一辈便只剩下她和她的表兄两只孔雀，他俩结合之后有了小花，也就是说，小花是妖怪动物园孔雀一族唯一血脉纯正的子嗣。”
“所以小花成年后就顺理成章继承了家族里的所有资源？”
玄华冷哼一声：“不错。但是他有个让整个家族担忧的问题——喜欢男人。为了延续孔雀一脉，白妈妈强制把他送进心理医院进行性向矫正。”
赵耀一听浑身发抖，他早就听说医院里矫正性向的手段都十分暴力。
“人类世界早就不把同性取向当成病态了。”
“这里也一样，只是有些人为了诱惑铤而走险。”
“白妈妈竟然相信？”
“不信也没办法，白小花如果只和男人在一起，那他们孔雀一族就要灭绝了。”
赵耀了然地“哦”了一声：“我瞧他看着有点不大正常。”
“哪个正常人被连续电击几个月还能正常？白小花一出来就把这医院给举报查封了。”玄华眼底闪过嘲讽。
“听着他又可怜又正义的……”赵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可怜？”玄华想起那花孔雀看赵耀的眼神就心里来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两年前他同意白妈妈的安排娶了老婆。”
“嗯？”
“远亲，虽然对方不是孔雀，但也是正经妖怪家的女孩子，只是那姑娘家境贫寒，算是被家里人用钱换给他们的。”玄华恨恨地看向窗外。
赵耀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妈妈给自己讲的一个故事，穷家的女儿被卖给富人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后来生完孩子又被富人抛弃，流落街头成了拾荒者。
“那姑娘愿意？”
“愿意。”
“为什么？”赵耀不解，忍不住攥紧拳头。
“为了她的家族，也为了自己有个安身之处。听说，自从嫁给了白小花，那姑娘有车有房，还生下了几个杂交的小孔雀。”
“但是，白小花不爱她。”
玄华拧眉冷笑，伸手把赵耀抱紧，下巴搁在他发顶：“赵医生，没有多少人拥有爱情。”
“是吗？”赵耀脑海马上浮现出自己和玄华的种种，不敢问却又想问，“我们是爱情吗？”
玄华愣愣，抱他更紧，下巴在他发顶摩挲：“赵医生觉得呢？”
赵耀想了想，仰脸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我觉得算，如果你不认同也不要告诉我，让我继续做春秋大梦。”
玄华被他的话逗笑，扳过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迷离的琥珀俯视他：“我爱你。”
三个字重重砸在赵耀上，生生烙下三处印记。赵耀能感受到心脏的某个位置隐隐烧灼的疼痛，不禁用双臂死死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听见：“咚咚！咚咚！”大猫的心脏跳得好快……
两个月后，赵耀的宠物医院开业了。
作为妖怪动物园第一家宠物医院，一开业就迎来了妖怪们的看病高峰。
为此，赵耀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累得头沾枕头就睡着，也疲于应付玄华的夜生活。这引起了大猫的强烈不满。
“赵医生，你什么时候回家？”电话那头，大猫的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
赵耀自知好久没正点回家，心里歉疚，便柔声柔气说：“玄华，我可能要加班。”
“赵医生你天天加班，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
“玄华，明天！明天我一定准时到家，你做好饭在家里等我。”赵医生医德高尚，常常为了自己的患者废寝忘食，这些日子都瘦好几斤了。
没听见大猫的回应，电话就挂断了。
赵耀心里惴惴不安，但后面还有好多生病的妖怪等着看病，他也就只能先把玄华的需求放在一旁，等事后再好好补偿他。
最近这火爆的营业情况，让赵耀生出再开一家宠物医院的心思，培养些妖怪宠物医生，这样一来，他就能空出时间来陪玄华了。
最近妖怪们来看的大都是空调病，鼻炎、咳嗽、哮喘……慢性病，不好治，都得慢慢养。
眼看还剩俩人，赵耀瞥一眼手机，已经夜里十点了。
“下一位！”赵耀喊一声。
一个身形高大壮硕的男孩咳嗽着走过来坐在赵耀面前。
赵耀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汗，状似感冒：“量体温了吗？”
“量了，医生，39度。”
“你是什么妖怪？”
“牧羊犬。”
看着就挺像的，若不是生病，只怕说话声音也很响亮。
“没事，就是感冒了，给你拿点药，回去先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记得晚上空调别开这么低，夏天外面热，屋里凉，温差过大，容易感冒！”赵医生耐心的嘱咐让牧羊犬拉着他又是鞠躬又是感谢的。
原本赵医生还没觉得不好意思，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咳嗽，抬眼一看，剩下的那个病人竟是玄华！他倏地把手从牧羊犬的手里抽出来，不尴不尬地说：“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牧羊犬像是认识玄华似的冲他点点头，才拿着药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赵耀，直到出了门才大步往前走。
赵耀双手插兜，踱到候诊区，俯视着半靠着椅子上的大猫：“你怎么来了？”
“怎么？只给别人看，不给你老公看？”玄华欠揍地盯着他看。
赵耀转身往回走，回头看他一眼：“那走吧，老公病人！”
猫猫也想看赵医生跳舞[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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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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