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当斜阳最后一缕光辉燃烬，寂静的城市才开始苏醒，灯光亮起如繁星似的——这便是宁城。
它的夜晚无时无刻不在激动的喧哗，像一锅沸水。
某酒吧内，蒋君意难受的动了动酸涩的肩膀，把手里调好的酒递给客人后，笑着继续做手中的事。
“小意啊，一杯玫瑰伏特加。”领班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在嘈杂的音乐声中，蒋君意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
“好！”
玫瑰干花被人碾碎，沾在杯壁上，淡蓝色的混合了伏特加的酒液跟冰块被摇晃过后到进了杯子里。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这些需要技术的活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还很轻松，但做久了身体上确实是受不了。
“领班……做好了。”
说着，把杯子往前推了推，视线看着还在吧台隔角训斥新来的犯了错的服务员的领班。
领班心情不大好的应了他一声，又继续在说那群人，看着像鹌鹑似低着头的新人，蒋君意觉得有些好笑，现在没什么人要点特调酒，他也难得轻松。
这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冰冷的文字扎进眼里：
【XX银行】尊敬的客户，您本期贷款还款截止日为后天，请确保账户余额充足。
紧接着，另一条消息跳出来：
【妈】：儿子，家里的钱要用完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吗？
蒋君意看着消息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窜上来，指尖发冷。他狠狠闭了闭眼，真的很想砸手机，但砸坏了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每个月，微薄的工资就像漏水的桶，刚进来就迅速流向银行和老家，兜里永远比脸干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把手机重新塞回卫衣兜里，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没有生气的看着灯光闪烁下形形色色的人。
要是能有个有钱的看上我就好了。他想。
蒋君意确实有这份资本。他能在这家酒吧站稳脚跟，大半靠这张脸。自他来后，酒吧的生意都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而关于找人养他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想了，也有过客人看上他主动提出要包养他，却又被他给拒绝了。
在他看了“如果注定要卖掉自己，那至少买主也得是个他看得顺眼的，这样这场交易看起来才不会那么令人作呕。”
酒吧老板赵禾钰，也是他少数能说上话的朋友，曾对此笑得直不起腰：“君意啊君意，不是我说你，你这要求真是高得离谱！有钱又帅的，哪有那么好找？”
“找不到就算了，”当时的蒋君意喝着最便宜的啤酒，望着窗外霓虹，语气懒散，“我也不想太委屈自己。”
“能跟你这张脸相媲美，少得嘞……”
“那能怎么样，找不到。我又不想委屈自己，就这么过吧”当时的蒋君意喝着啤酒，看着天上的月亮，无聊的回道。
“哈哈哈哈！！！”朋友大大咧咧的笑着，连着蒋君意不打开心的兴趣也好了起来。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刚想趴着等下班，眼睛就看到了做在酒吧一处角落的男人，他的身边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蒋君意眯了眯眼，总算想起那个人是谁了——荆景棠，一个很有钱的男人，是他们酒吧的常客，经常一个人来这点一杯特调酒，找个安静的地方喝。
要问蒋君意怎么知道荆景棠有钱的，当然是他的有钱朋友，这个酒吧的老板赵禾钰告诉他的。
阶级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更高层的多多少少也有听说过，而荆景棠则更是权利的顶峰。
告诉这些也是为了让他们小心些别去跳火坑。
蒋君意用手撑着脸，看着斜对面的卡座，刚好能看到侧脸。
美人貌美，摄人心魄啊。这句话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昏昧的光线下，荆景棠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正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与酒吧的喧闹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这片光影里，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名画。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也并非刻意营造的冷傲，而是一种久居上位、习以为常的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只是背景板。
蒋君意的心脏，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一种极其强烈的、混杂着惊艳与野心的悸动。
如果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即便是包养，钱也不会少吧。
这就是赵禾钰口中那个“权利的顶峰”？这就是那个能让他彻底摆脱这该死日子的“金矿”？
他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想起催命的银行还款账单，想起老家等着接济的窘迫。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瞬间燎原。
他该如何才能把他追到手！
荆景棠的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踩在了蒋君意那挑剔又势利的“择偶”标准上：顶级的有钱，顶级的颜值。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足够“干净”，不像那些油头粉面、动手动脚的暴发户。虽然赵禾钰警告过这是“火坑”，但此刻在蒋君意眼里，这分明是镶着金边的通天梯！
“小意，发什么呆呢？那杯玫瑰伏特加，给荆先生送过去。”领班的声音打断了蒋君意的凝视，他不知何时结束了训话，正指着蒋君意刚调好的那杯酒。
蒋君意猛地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瞬间挂上了训练有素、带着点恰到好处青涩的笑容：“好的领班，这就去。”
他端起那杯精心调制的“玫瑰伏特加”，蓝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折射出迷离的光。深吸一口气，蒋君意迈开步子，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那个安静的角落走去。
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抓住。
终于，他站定在卡座前，隔着那张小圆桌，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荆先生，您的玫瑰伏特加。”蒋君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亮悦耳，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又不会显得过于轻浮。他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动作轻柔。
就在他放下酒杯，准备直起身离开时，一直垂眸的荆景棠抬起了眼。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瞳色偏深，像不见底的寒潭。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直直地落在了蒋君意的脸上。
蒋君意猝不及防地对上这双眼睛，呼吸一窒。仿佛所有的算计和伪装都在这一瞬间被看穿。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调整，弯起一个更明媚、更无辜的弧度，甚至带上了点恰到好处的羞赧，像是不好意思被这样英俊的客人注视。
他微微颔首，轻声说：“您慢用。”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男人的声音想起。
“等等。”
蒋君意的心脏狂跳，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荆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这里的那些人说，你很缺钱？”男人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里带笑的看着蒋君意。
这不是疑问，而是平淡的、不容置疑的结论。
蒋君意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所有算计在脑中疯狂翻涌，他摸不准这尊大佛的意图，是羞辱？
还是随口一提？他只能扯出一个无奈的、带着点窘迫的浅笑，含糊道：“打工嘛，谁不缺钱呢。”他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缩了缩。
荆景棠仿佛没看到他的小动作，指尖在蒋君意刚送来的那杯“玫瑰伏特加”杯沿上轻轻一点。
“酒调得很有灵气。”他评价道，语气依旧平淡，“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酒？还是可惜了调酒的人？
蒋君意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夹杂着恐惧和巨大诱惑的预感攫住他。他没有接话，只是屏息看着对方。
荆景棠身体微微后靠，陷进沙发柔软的阴影里，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锁住他。
“坐下说话。”
依旧是平淡的命令口吻。
“这个……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聊会儿！如果打扰到你上班的话，我会给补偿。”
蒋君意指尖掐进掌心，飞速权衡。坐下，可能万劫不复，也可能一步登天。不坐，他永远困在这个泥潭里，被债务和生活压垮。
他想起了银行的催款短信，想起了母亲小心翼翼的文字。他几乎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只有同意了，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也只会多给。
蒋君意现在这样一个月上满全勤都不一定有从富人指缝里漏出来的多。还犹豫什么，直接就同意了。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陪就陪，谁和钱过不去啊！或许这位荆先生就是喜欢看人调酒，或者单纯今晚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管他呢，富贵险中求！荆景棠再厉害，不也是个男人？……
蒋君意不甚在意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对自己的这张脸还是很有信心的。
坐到荆景棠的身边，他已经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位有钱的大佬，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长期饭票”了。第一步，那就从陪荆景棠喝酒开始吧。
竟然想了，就要行动，他把自己端过来的“玫瑰伏特加”推到荆景棠面前，就差直接上手喂给人喝了，但又怕自己演的太过了，就窝窝囊囊把自己装成一个小可怜。
“荆先生，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男人手中拿着的杯子里没酒也快尽了，听到蒋君意的问话，有些想笑，样做思索到:“你也会喝？”
蒋君意自信的回道：“毕竟是做调酒的，喝酒也是会的啊。”
“那就一起喝点吧。”
“嗯。”
不让客人冷场是蒋君意的义务，自然也不能只让客人自己一个人喝冷酒，很快就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冷脾，找酒的间隙，还顺便就找了个人顶替自己坐台的位置。
是个新来的，那人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蒋君意的请求。
回到荆景棠待的卡座，在旁边坐下。
“喝这个？”
“对啊，贵的我又不会喝，不浪费就喝这个了。”
说着，就把拉扣打开，喝了一口，冰凉的刺激感觉还久久的停留在口腔中。
为了钱，我也是拼了。蒋君意轻挑眉.
一声轻笑响在耳边，蒋君意疑惑的扭头看向抿了一口酒的男人。
嗯
“怎么了吗？荆先生。”
“没事……”
荆景棠看着他微愣的表情，嘴角弧度更深了些，仿佛觉得很有趣。他晃着酒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蒋君意说：“看你调酒的样子，很专注。”
“唔，谢谢您的夸奖……”
荆景棠看着身边坐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也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用叫我荆先生了，叫我名字就行。”
蒋君意打算把酒送嘴里的动作一顿‘？进度这么快吗？’
“哈哈哈，好啊！景棠。”
话落，眼里带着笑注视着荆景棠，美好的事物很容易引起人的兴趣，对荆景棠来说亦是。
他和了一口蒋君意调的那杯玫瑰伏特加，不刺激味觉带着酸甜口，弥漫在口腔里：“来一口吗？”
蒋君意看着刚被荆景棠喝过的杯子，眸中的开心不掩。
“那我就谢谢景棠哥了。”
荆景棠只觉得那尾音轻轻挠过心脏，惹到脏器直发痒。
千变万化的灯光照应在两人的脸上，荆景棠清晰看到蒋君意的唇落在杯沿上，他居然觉得有一丝嫉妒在心里发芽。
这个卡座在最边缘的地方，只要动做不大很难引人注意，偏偏就在赵禾钰回酒吧满场找不到人的时候，视线一晃而过的时候停住。
“等等，那是什么！”脖子僵硬的转回那个方向。蒋君意在做什么？
他在干什么……
他坐在荆家掌权人的身边，喝着掌权人举起的酒？
赵禾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要颠覆了，让你找又帅又有钱的养你，没让你惹大佛啊！
小庙里装得下吗？
震惊的掏出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像素好的出奇。
动作僵硬的在微信上找到叫阿意的头像。
开始了疯狂轰炸！！！
“朋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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