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小满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色,难得有些迟疑:“殿下,我们真不用跟驸马解释下吗?”大婚之日离府,恐怕只有自家主子才能干出来了。
林见瑜被车颠得心烦意乱,听到小满的话只是笑了笑:“不用,既然他心悦我,自然应该理解我,不是吗?”
说完,林见瑜撩开帘子冲车夫吩咐道:“再快些。”
那车夫显然有些犹豫,眼神瞟向一旁脸色苍白、恨不得下一秒吐出来的神医,苦笑一声:“恐怕是快不了。”
林见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了眼“身体孱弱”的神医,只能轻啧一声回到车上,神色间是肉眼可见的焦虑。
“殿下不必过于忧虑,表公子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小满一边给林见瑜按肩,一遍宽慰她。
“但愿如此吧。本宫不知嘱咐他多少遍,战场上切莫冲动,怎的还是如此莽撞,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林见瑜揉着眉心,一肚子的怒气没处撒。若是夏侯涵在她面前,她定要揪着他的耳朵狠狠训上他一顿。
路途漫长,路况也不太好。路上但凡有一颗石子,就能颠得林见瑜找不着北,久而久之,脑袋开始发晕。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强烈的晕眩感才慢慢停止。
“殿下,我们到了。”车夫扯了把缰绳,高声喊了一句。
头痛尚存的林见瑜挥开了小满搀扶的手,着急下马车差点绊了一跤。她却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急匆匆跑进院子直奔主屋。
*
纱帐内,人影绰绰。
林见瑜在外间待了半晌,才听到了神医的应允声:“可以进来了。”
“他怎么样了?”
“公子这伤位置巧妙,但凡再往里进一寸就会伤及心肺。”神医倒是不负盛名,一眼道出伤势所在。
林见瑜这才松口气,眉间的凝重去了八分,换上一副嘲讽的笑。
“夏侯涵,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这才几天就成这样了?我让你上战场是为了寻死吗?”她作势要狠狠按住他的伤口,夏侯涵吓得往回缩了一下。
见林见瑜没有下一步动作,夏侯涵这才松口气:“你还是人吗?本公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调侃我。”
“废物!”林见瑜一甩袖子坐在榻旁,终于有心思品茶了。
“不是你说谁废物呢!”夏侯涵气得直起了身子,很快又被随之而来的痛楚所击倒,“这也太疼了。”
“知道疼就安分点,本宫不远千里来寻你,可不是来参加丧事的。”林见瑜今日成婚,本就是饿着肚子在参加婚宴。又因为这小子的事情,连婚房里准备垫肚子的点心都没吃,急匆匆出门,可把她给饿坏了。
“殿下——”小满拖长嗓音,嗔了林见瑜一眼,不希望她在大婚之日提及生死。
“你怎么跟饿死鬼一样。”夏侯涵嗓子都哑了,还不忘逞嘴上工夫挤兑林见瑜。
小满看不惯他的语气:“我家殿下可是今日成婚,特意为了表公子出城的。表公子说话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嘿,小满你说谁尖酸刻薄呢?”夏侯涵刚想反驳小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都瞪大了,“你你你,不是,谁成婚了?”
“我啊。”林见瑜饶有兴致地看着夏侯涵变换的神色,“至于这么惊讶吗?”
“快快快扶我起来。”夏侯涵借了把力靠在床沿上,只看见了林见瑜起身的动作。
“林——阿姐,你别走啊,说清楚再走!”
林见瑜的衣摆被他死死拽住,有些不爽地皱起眉:“干什么?”
话说一半很过分的好不好?夏侯涵刚想抱怨几句,就对上了林见瑜的眼神,整个人更委屈了。
“刚来就走啊?”还说是姐姐呢,根本一点都不关心他!
“那不然呢?看见你没死我就放心了。”林见瑜捏了捏他瘦削的脸颊,发现手感越来越差了。
“就把我丢在这里啊。”夏侯涵身上的幽怨都要溢出来了。
“**一刻值千金,谁要跟你个小屁孩待在一起啊。”
“滚滚滚,烦死了,你就知道欺负我!”屋里传来夏侯涵气血十足的咆哮声。
*
“殿下如今可是放心了?”马车上,小满扇风也不忘观察林见瑜的脸色。
“有这么明显?”她笑着将头探出车外。
“您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里那么关心表公子,急匆匆赶过去却从不提及自己的辛苦。”小满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替林见瑜委屈。
“他啊,不仅仅是本宫的弟弟,还是将军府的独苗,一代忠臣,不该蒙受冤屈。这件事情,是皇室错了。”林见瑜看着无边的夜色,回忆起过去,心里难免有些沉甸甸的。
她看着自己光滑的手,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夏侯瑛时,对方所赠的匕首。
林见瑜甚至能想起那人当时的语气。
“女子生存于世间本就不易,殿下即便身份尊贵,这骑射之法也是不能荒废的。”
“父皇母后从不看重这些,为何瑜儿还要学?”那时她怕疼怕痛,不愿学,姨母答应她等她再大些便亲自教导她。
可惜没有然后了。
自从出了将军府谋逆之事,母后再三吩咐她不能学武,生怕她是下一个夏侯瑛。
“当时殿下也是个孩子,能保下他实属不易,切莫自责。”小满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见瑜低落的情绪,连忙哄人。
“本宫知晓。”可这件事情隔着将军府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又怎能轻易忘却呢。
*
“殿下,驸马爷有请。”
林见瑜刚到府门口,就听见小厮来报。
此时已经是丑时,天蒙蒙亮,雾气未散,空气里满是水汽。
林见瑜下车挥散了些许武器,眉梢微拧:“本宫不是让他自行休息?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的也是如此说明的,可驸马硬是要等您回来。”小厮也很难办啊,他虽然不敢妄议主人的私事,可殿下大婚迟迟未归,府内流言四起。也难怪驸马如此担忧了。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林见瑜脚下方向一转,回到内院。
成婚时布置的红纱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府里满是喜洋洋的气氛,前院甚至还存了些酒气。
林见瑜撩开红纱,就看见了昏昏欲睡的陆尽欢。他靠在榻旁,脑袋一点一点的,偏偏还硬撑着不阖眼,看上去略有些滑稽。
“怎么还不睡?”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陆尽欢循声抬头,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林见瑜。
“我还以为殿下今日不会回来了。”他微微垂眸,语气微扬,像是见到主人的小狗,身后仿佛有一条大尾巴在晃啊晃。
“你不必如此,本宫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夜不归宿已是常事,你没必要因为这个折腾自己的身子。”林见瑜眼眶被困意浸湿,微微抬手掩住呵欠。
“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今日便宿在书房了。”她说完就关上门,伸了个懒腰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屋内的沉寂有些渗人,不知过了多久,陆尽欢才从失神中走出来,笑容苦涩:“所以,我果然是替身啊——”
他像个傻子一般,纠结了半天对方的去向,最后只得到了一句好好休息,何其可笑?
他们才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堂堂正正的夫妻!那个夏涵算得了什么?他到底有哪里好,值得她心心念念?
手上的杯盏顷刻间碎成了几瓣,陆尽欢掌心的血稀稀拉拉往地下流。
他随手扯了点纱布包了下,一声口哨便唤来了信鸽。
“咔嚓咔嚓——”无情没想到眼瞅着天都要亮了,自己还能收到信。
他只能短暂地舍弃了自己的夜行衣,穿着常服就钻进了公主府。
“跟你说了多少遍,查这种陈年旧事不能着急——不是,这啥?”无情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有些愣神,虽然是新婚之夜,但也不必这么激烈吧?
这血怎么——怎么那么像凶杀现场啊!
“这点血怕什么?看给你怂的。”陆尽欢嗤笑一声,朝他招手。
“不是,这,这不合适吧。嫂子在里头吧?”无情像个害羞的小媳妇,用手挡着眼睛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你还挺能想,殿下若是在里头还有你什么事啊?”陆尽欢一个茶杯砸到他身上,没好气地回他,“还不滚进来?”
“不是,到底什么事啊,你这样子我害怕。”无情最怕的就是陆尽欢这幅表情,越是面上淡然,下手越狠,他们这些个当兄弟的可是深有体会啊。
“查查公主府的夏涵。”
“夏涵?”无情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公主府的面首吗?
“老大,这我可得说说你了,咱都当了驸马了大气一点不好吗?”
无情直起身子,突然瞟见了没有一丝褶皱的床铺……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吾命休矣啊!
“老大,等找到他是——”无情冲陆尽欢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用,查查他平时做的事情和练的舞就行了。”
至于那个逃跑的废物,最好是一辈子都别回来,不然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第一面就拧断他的脖子。
小陆逐渐黑化ing
我承认最后一句是有点血腥[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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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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