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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剑中世界(五)

步柏连一睁开眼就是天晕地转的窒息。抬手抓了两把,挡住了赤练琴的下一拍。

东饮吾双手双脚被绑着,爬都爬得歪歪扭扭,方才勉强到了步柏连身边。眼下被步柏连这么一推,一头撞到赤练琴上,摔倒在一旁,头晕眼花,够呛能再爬起来。

醒来的一瞬间,瘴中经历的一切走马观花从眼前略过,随之而来是三世的记忆坍塌凝聚成了一个点重重贯穿后脑,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后,步柏连清醒过来。

他握了握拳头,只觉得恍如隔世。

步柏连撑着站起来。一转头看见东饮吾被五花大绑的样子,赶忙上前去给他解绑:“这里有人比你先醒?他人呢?”

结界内的瘴破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挣扎着苏醒。但是并没有看见第二个站着的人。

步柏连迅速四下看了一番。他们身处在一个空洞的界外之境,此处茫然空落,四下无境,千万年前盘古落下的斧痕终于无所踪迹,天地再度合一。一切由人们堆扎起来的积累都被消除,空茫茫的一片好像来到了世界初始之境。身处其中,心中不免恐惧不定。

只有那棵树。像浮萍飘忽在水面上,根深深地被虚无的土地吞没。

东饮吾扯开绳子,他着急得厉害,一把抓住步柏连:“柏连,我们被困在木连理的结界中了!是师尊始终在瘴内但是并未陷入,他将我唤醒后,见实在叫不醒你们,就说要去入瘴毁了瘴内的天池眼。我拦不住他,他将我劈晕绑了起来!如今结界内瘴气已破,只怕是师尊已经他毁了瘴内的天池眼,才破了这杀招!”

这句话太让人震撼,以至于步柏连都第一时间居然是诧异:“师尊毁了天池眼?”

但是步柏连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心下大骇。

天池眼事关天下修士的命脉,从建立起就百般防护,且不说当年仙尊们设下的保护,便是这南北两个大阵都让一般人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破坏它所要遭受到反噬力量了。

这瘴内秘境中一切伤害都是真实的,师尊若是去破坏了天池眼,现在只怕是性命垂危!

“结界内没有师尊的气息。”神识铺开,步柏连迅速定位了这几个小辈,说道,“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

东饮吾囫囵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一把拉住要前去寻人步柏连:“师尊已经将瘴破开了,只要毁了木连理,我们就能从里面出去。事不宜迟,我们速速毁了它去!”

东饮吾就要站起,一低头,无意间看见步柏连攥在袖子中的手。

苍白,微微发颤,将巨大的痛苦攥死在手中。

“不好。只怕设下这结界的并非只有木连理。”步柏连抬头,“这里面有暗许的气息。”

说到木连理,步柏连心中一紧,但是依旧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被木连理吞噬的东西都会转化成木连理的能量,断然没有可能还留下自己的痕迹的可能。现在不知道暗许在其中做了什么,我看这要破这结界只怕并不是毁了木连理这么简单。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错杀。”

步柏连回头,正对上东饮吾复杂茫然的视线。

东饮吾没料到步柏连会突然回头,有些无措,下意识的笑了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还记得在瘴内的经历吧?”

身边的修士越来越多的醒来。他们有的勉强着站了起来,有的坐在地上,四下打量,眼中无一例外的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大家都记得自己方才瘴内看见的一切,脑中有模糊的、清晰的东西浮现,是自己前世的记忆。

难以接受自己的死亡,难以接受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未来。背后血淋淋的谋划被剥干净放出来,自己为人鱼肉的经历是那么的恐怖。

而将自己按在案板上的,居然是自己始终信任着的师长。

将自己养大的人毫不留情,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沉默与惊恐在这无界之境流转。

步柏连平静道:“记得。”

东饮吾咬牙憋出一句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闻言,步柏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向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奈与疲惫:“还有什么能说的吗?”

他早就有猜测,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暗处,才导致了前世妖族灵兽的叛乱。这次止青城的事情,他不顾众多仙门世家的人反对,追究至此,原本是想抓住机会,将这些烂事都一把扯出来。

他那时候以为,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

原来圈养灵兽吞噬灵力用以突破修为这件事已经成为约定俗成,这种修炼方式与魔修何异?

原来是贼喊捉贼,魔修的存在竟然是为了防止真正的魔物被发现!

但是更可笑的还是仙门。

居然圈养弟子用以开启大阵,何等荒谬之事!面对这种当东西从头烂到脚的庞然大物还能说什么?

步柏连听见旁边有人已经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此时他只想闭目塞听。

又要盖上一切都是为了天道的帽子,然后冠冕堂皇地当做无事发生了吧。

天道自己知道吗?

步柏连想到这里居然笑了。

天道、天道……

他为了这些人、这个世界,忍受剥经割肉,放弃自己为人的一切,难道是为了所谓的天道?

他能忍受种种折磨,是因为只有天道平稳,才能有让人平静生活的空间,只乐土才能孕育柔情!他是为了换取这样一个世界,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运。

结果现在呢?公道都没了,还管什么天道?

步柏连感觉有戾气在心中横冲直撞。

“师尊!”“掌门!”

廖枕持和柳如烟站在面前,手边拖着昏迷不醒的佑离岸。

叶樟静静地站在孩子们身旁。

师妹。

前世今生,在步柏连的仅有记忆里,两人从不亲密,可是也都不曾真正的分别过。谁能想到他们三人曾经竟这般无间过,如此到让此后两世都成了别离。

得到了记忆的步柏连看着叶樟,恍如隔世。

如今都知道了,又该怎么称呼呢?

还不待他张口,只听见叶樟垂眸:“掌门。”

一锤定音。

步柏连看着他们,喉咙滚动,方才胸口膨胀开无限的恨意就这么硬咽了下去。面前三人看着他,他却不敢看清他们的神情,还好佑离岸昏迷着。他偏头对东饮吾说道:“先想办法出去吧。”

周围的人都已经醒得七七八八,佑离岸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步柏连将人捞到身边,发现佑离岸的身体滚烫,手臂肩膀上青筋鼓胀跳动,有莫名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修为也以惊人的速度暴涨。

眼看着就不好,步柏连心中一紧,赶忙将灵气探入他体内,却被瞬间弹开。

东饮吾惊道:“好霸道的力量!”

步柏连皱眉,这股力量源源不断的往人身体里面灌,哪有人能承受得了?要是不能阻止这样下去难保佑离岸不会爆体而亡!

步柏连正要掐断这股力量,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快快住手啊!!”

下一刻,步柏连几乎觉得那声音在贴着他的耳朵大喊:“这死孩子硬要将他那破血脉塞进天道补天,也不问问天道要不要!这天道也真是能忍,居然忍得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点的把这破血脉还回去。宽宏啊!我就开结界接管天道这么一小会儿都让我难受死了!总算找到机会能还给他。我告诉你小家伙,我这可真的是在做好事,要是此番还不回去,日后你们想要恢复天道可是再无可能了!”

双刃裁云剑破空而出,步柏连语气凌厉:“少在这里威胁恐吓,我徒弟会不会有事?”

天外来音说着语气颇为哀怨:“你放一万个心,我比你还怕他死,他要是死了,还不回去了我才是真的完蛋!”

步柏连冷声道:“你是谁?是你做的吗?”

没有答复。

众人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却找不到说话的人,这道声音似从苍穹而来。最终大家目光都聚集到了木连理上。

此界无风,树却沙沙响动。

巨树下,廖枕兴静静地跪坐在那里。胸口的暗许像是被烈火锻化过,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剑体膨大数倍,黑色的玄铁化作冰锥,将他整个人贯穿,剑锋点在地上,撑着他整个身体。

这次的结界废了不少灵气,木连理比之初见温润了很多。

那人又说话了,声音轻佻沙哑:“好啦好啦,算你们逃过一劫。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杀你们了,只要把剑从那孩子体内拔出去,你们就能出去啦!”

有人问道:“你是木连理吗?”

没有答复。

廖枕兴慢慢的抬头,扫视过这些或惊恐或迷茫的脸,在看见姜千星复杂的神色时顿了一下,心里苦笑:真是,都被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姜千星就喜欢那种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非得一举一动拿着捏着世家大公子的娇气劲儿她才喜欢。本来还想装到底呢。没想到在这结界里面被抖出了最不堪的样子。

真难堪,不想活了。

最终视线回来落到廖枕持身上。

廖枕兴血呼啦扎的脸上惨无血色,两人视线相对的那刻,廖枕持受不了地上前,蹲跪在弟弟面前。

在瘴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廖枕持可以原谅廖枕兴做的的一切,但是此时此刻面面相对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廖枕持听见自己干瘪又多余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廖枕兴闻言嗤笑:“不为什么,我累了不行吗?瞧瞧你,兄长,我不乐意做好孩子了可把你吓死了。”

廖枕兴抬眼。他胸腹受伤,蜷缩着俯身,分明是极力抬眸,却依旧是上下打量之姿,扫视着面前的兄长。

说来好笑,在长辈的安排下,便是在家学中,他们兄弟二人也从未同席修习过。他的世界里没有哥哥的身影,哥哥的世界里自己也是一样的吧?

这是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

资质不行,不像自己从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家族培养自己,捧着自己,告诉他他是优越的。廖家能不能守住镇守世家的荣光、慕琢城百姓能否安居乐业,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生活很辛苦,起早贪黑,努力的不能更努力。可享受了家族荣光带来的尊贵,就要做到守护好大家,不是吗?

他自以为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世家公子,品行优良,刻苦好学,力争首座。从记事起,他就从未推卸过一日责任。

可为什么,明明都说,他是家族里最好的,和哥哥不一样。他给这个家族带来了希望。但是,为什么他听到的话却是,“你哥哥果然不如你”,“千万要超过你哥哥”呢?

自己不是比哥哥好很多吗?那为什么还要拿哥哥和他比?为什么看似是夸赞他比哥哥好很多,可是哥哥却是他要超过的目标呢?

偶尔也能听见有人细细地说,大公子真是像那个离开的女人,估计早晚也是要走的。

种种都他困惑不已,也不得不看见这个本不该进入视线的人。

谁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窥视的,一旦看了,心就野了。

一母同胞的出身,一样的身份,却拥有那么多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认真听话会得到名誉与夸赞,看似是世家少主万人之上,可实际上谁都能到他面前指手画脚一番,随意的对他提出期望,把他高高架起,落到手心的东西屈指可数。不听话却拥有无拘无束的生活,真心相待的伙伴、甚至宗门弟子的跟随,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

亲眼看见谎言构建的世界出现裂缝,廖枕兴想:我被骗了。

终于当廖枕兴实在忍不住想过要去问父亲时,却正好撞见父亲大怒,将哥哥罚跪在堂下。

廖枕兴早就知道,哥哥纨逆不堪,经常让父亲生气,但也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件事发生在面前。

怒吼和拳脚劈头盖脸落下,伤痕累累的哥哥被拖出来罚跪,而那两个外门子弟也拥上陪着哥哥一起跪在殿外。

闹成这样。

无人发现角落里廖枕兴失魂仓皇而逃。

廖枕兴走在长街上,路过的门生都向他投来崇仰欢喜的眼神,让他回避躲闪,几乎想掩面而行。父亲拳脚加在哥哥身上,却也叫他的灵魂鼻青脸肿。时至今日廖枕兴才发现,自己和哥哥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直以来,他是如此的恐惧。恐惧自己做的不好,恐惧自己做的不够,恐惧遭到斥责,恐惧言行让家族失望,恐惧父亲不满的眼神,恐惧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这种境地?

哪种境地?

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看见,但是这一幕却并不陌生?

廖枕兴停下来,望着熙攘永无止境的前路——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这么害怕落到哥哥的地步,到底是谁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是谁在一直恐吓他?他又是一直被什么恐吓着?

日光灼灼。

哥哥为什么不害怕?

日子看似还平常的过着,只有廖枕兴一个人的生活扭曲错乱。直到那日。

哥哥闯下弥天大祸,居然冲动斩杀巨石军。在泯生宗得知消息时,他不顾面前仙门求学的机会是自己百般圆滑才换来的,执意要和父母回去。

即便父母终究会原谅哥哥,可是同他一起闯祸的人只怕难逃追究。

廖枕兴打定了主意,即使可能一同受罚,也要帮哥哥保下那群人。

谁知道,无尽藏的飞燕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

他的第一次反抗就这么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的反抗,只留下行动前的恐惧和满地狼藉。试探的手脚收回,回到自己牢固的笼子里假装从未向铁锁伸手。

以至于当这样疯魔的事情发生,明明知道家族害人无数,在向着永无深渊下落,他居然不敢动作。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多么勇敢的人,要是他在,事情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了吧?

那为什么要在最重要的时候离开呢?为什么要留他这样一个懦弱的人面对这一切?

为什么五行秘境的时候这个人不在!!凭什么家族走向了错误的深渊,却只有我与这个鬼地方息息相关、承受结果!!!

千般万种思绪落到地上,唯有愤怒和恨能够吐露。廖枕兴双眼布满血丝,含泪怒道:“你不是也姓廖吗!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廖枕持看着廖枕兴怨恨的双眼,喉咙艰难地滚动。瘴内廖枕兴、廖家经历的一切变成难言的苦含在嘴里,早就不知道埋在哪里的难过也滚动起来,不合时宜的混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千头万绪,有苦难言。

廖枕持目光下移,看着穿透廖枕兴胸口的利柱,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哑声道:“没有人承认过啊。”

他是被赶走的。若非如此,廖承他们怎么会听说廖家要给大公子佩剑戴冠就千里迢迢的回来。

可是赶走自己的人那么多,细究起来偏偏没有这个他曾经厌恶过的,看似的始作俑者。

廖枕兴看着廖枕持的样子,低眉轻笑。眼角未落的眼泪已经吞了回去,眼睛还湿漉漉的,却已经没有了泪意。只有说不清的怅然难过。

同一个家,又能长出多么不同的人呢?可笑的是受了这么多无谓的苦,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若是没有这些年的刻意分隔他们之间何至于……

廖枕持恍惚地想,不能一错再错了、以后,只要有一个以后就好!他们只是差了一个以后!

廖枕持目移,只见背后的黑影重叠,他的心颤抖起来。

闪光略过,微微转动眼眸,是双刃裁云剑落在余光里,冷汗瞬间浸透廖枕持的衣衫。

艳骨从胸腔里长出来,察觉到他的心意,诡倾火牢牢的锁住廖枕持的心脉,其中心意也不容拒绝地传递了过来。廖枕持一愣,一颗心突然满胀酸痛,无限委屈。

廖枕兴轻轻咳了一声,胸口的玄铁颤动,他有些护疼的含了一含胸,胸口的布料瞬间被血液又浸透了一层,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本门府中做错了事,我却好像歇斯底里,非要要祸及他人。”

“我本来准备杀了你们所有人的。”

颜盖撞入廖枕兴的眼中,只见这将息未息的眼光淬了冰,锋利让他心惊。

“你们也看到了,所谓世家的修炼方式,其实就是擦着悬河行走,当道德无法约束**时,不就是邪修?这样一念神魔、仅靠着道德约束的功法本就不该存在!可笑的是我们还在痛苦纠结其中对错,入道了才发现敬仰的师长其实早就残害他人以作修行了,真是可笑!”

说道这里,廖枕兴大喘了一口,更多的血浸出来。

“偷盗天池眼、圈养灵兽、用族中资质平平的弟子做法阵,种种劣迹不一而足,这样的行径都要按着我们的头要我们接受是合理的!连稍不赞同都要自感羞愧!如此善恶不分,何其荒唐!”

廖枕持握住廖枕兴的手,说道:“别说了。” 没用的。

廖枕兴喘了口气,含着恨说道:“其实我们明明都对着书学好了的善恶廉耻,忠孝礼仪。可惜这群老不死的不肯就这么放手,非要将我们变成他们一样的人才罢休。真好笑。如今只不过我廖家如今做的过分了些暴露了罢了,其实暗地里的蝇营狗苟难道就不肮脏龌龊?这样的世界传承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指望改正又需要多久?不如一了百了,彻底的从头开始!”

泯生宗长老按捺不住了,怒道:“黄口小儿!怎可污蔑师长!你们廖家做出这样的丑事,就想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吗?”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有窃窃私语。

“我们在瘴内都看见了!你们不仅杀害灵兽妖族,吞噬他们了灵气,连同宗同族都要杀害!上一世杀人的献祭大阵难道当我们看不见吗?难道暂时比你们弱小,就应该被你们拿来献祭吗?”

颜盖回过神来,羞愤交加,下意识勃然大怒:“这是为了更好的世界,难道我们就没有牺牲吗?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更好的世界里有我们吗?如果更好的世界与我们无关,为什么要我们用性命去换!”

廖枕兴看着曾经讨好的“师尊”轻蔑一笑,都懒得搭理。

“有罪的人都在这里了,我要将这烂到根的东西毁了,届时自然有更美好的天地!只是木连理的力量不够了,只好把你们都骗过来,没想到还没动手就被佑离岸这死人发现了,更想不到还有人和我想法一样。”

天外来声音一听到这里不乐意了,嚷嚷道:“别叽叽歪歪了,该死就利索点吧,反正你也死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啦!喂!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他吗?他死了这个结界就没了,我就可以把你们都放出去哦!他不死我也没办法结束这个结界啊!”

人群中声音变多,像海浪一样轻轻滚沸起来。

这天外来音轻轻运气推了步柏连一把,好像期望步柏连直接上去斩邪祟救众人于水火一般。

“叮————”

一声锐响,师君道杀向廖枕兴的剑被打在地上,他看向剑的主人:“步柏连你要干什么!你没听他说只要杀了这孽祟我们就能出去吗?!”

步柏连没有搭理,上前单膝蹲在廖枕兴面前,一手放在廖枕持肩上,一手拢在袖中搭着剑:“这个结界是怎么回事?”

廖枕兴翻个白眼:“别看我,你们瘴内看到的一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只是想要你们直接死,没想唱别的戏。”

步柏连没搭理他的挑衅,平静地说道:“你吞下木连理后,已经与木连理融为一体了吧?此间界内既然不是你的主意,必然另有其人为幕后主使,你与木连理同身共识,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廖枕兴低下头,躲开步柏连的视线。

姜千星在远处看见这一幕,浅浅吐出一口气,抽身向前去。叶云天一把拉住她,死死地攥住。

方才那一眼看过来,叶云天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这人的心意!

此番境内变化太大,各家立场尚且不明晰,更加需要谨言慎行!始作俑者赵家是从还月州出去的,本就与他们形势不利,事后清算必然要怪他们一头,现在又何必还与这必输之人扯上干系?

但是往日咋咋呼呼却识大局的女儿却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手拿下。

姜千星回头看向母亲,狭长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叶云天眼睛一红。无端想起小时候抱着女儿在檐下看弟子舞剑。那时候女儿暖暖的脸蛋贴着自己,大喊以后要做名扬天下的大侠。

可是面前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比自己都高了。早就会到处沾花惹草,于是非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结界内的一切,都是她一直不敢让女儿知道、也不想让女儿沾染的。她是叶家家主,有自信能托举着女儿带领还月州到那个位置,还这些脏事留在自己手里。

可惜孩子不会只在手里生长。

廖枕兴看见姜千星与叶云天的动作,匆忙低下头回避,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旋即迅速抬头看着步柏连交代道:

“是我!”

话音刚落,廖枕兴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如重石挤压过来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他咬牙忍受住痛苦:

“佑离岸的暗许里一直封着一个神魂,此间经历的种种,除了第三世是木连理的意志,其余皆是这神魂的所见所闻!之前我生吞了木连理,佑离岸将剑捅入时也贯穿了木连理的主心,暗许内的神魂便借着木连理的力量展开结界,将我们都吞入了其中,用三世为瘴,只要三世过去你们都没有突破瘴,结界就会坍塌,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廖枕兴吼道:“这一切都和我不谋而合!可见看不惯这世道的可不止我一个!想出去就杀了我好了!!”

认罪认得可谓是慌不择路。

“好。”

步柏连翻手,在众人措不及防间一剑劈下!

双刃裁云剑剑魂镇下,陡然横跨整个苍穹,宛如亿万年前巨斧划破天地!庞大的灵气众人连忙御剑抵挡其四溢的余威。

众人没想到他会在还没分出孰是孰非的情况下说动手就动手,还是下的死手!

姜千星惊道:“仙尊不要杀他!”

“师尊!”

廖枕持硬生生剥离诡轻火,将其甩出,手持重剑挡在廖枕兴面前!电光火石间,廖枕持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代替自己下定了决心。

他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人杀廖枕兴!

他还是要从这群人手下救下自己的弟弟,或者一家人都埋葬在这件事中,不纠过往,同生共死。

诡轻火发出愤怒的嚎叫。

光芒褪去,姜千星飞奔到廖枕兴面前,发现廖枕兴胸口的玄铁消失了。

方才那一剑未伤廖枕兴分毫,却彻底地斩毁了暗许剑。

天外来人没料到步柏连会突然如此行径,失去了赖以寄托的暗许剑,气得几乎要化成实质:“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

“师尊!”廖枕持气喘吁吁地回头,却见廖枕兴跪在原地。

暗许碎了一地,他的胸前豁开一个大洞里面血肉和树根纠结缠绕,慢慢的封合。

姜千星看着这一切,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廖枕兴已经死了,更甚的是,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毁了你的灭世大计?”

步柏连看向“他”:“你于三界之外另起一番天地,混入其中瘴内天道灵脉,本来是想要在两世内杀了我们。但奈何我师尊破坏了瘴内的天池眼,这才支撑不住,被木连理和廖少主夺走了结界的控制权。

“第三世的一切根本不在你的计划内,而是木连理和廖少主夺得结界后失控所致!木连理为天地灵兽,有春风吹不尽的能力,我不一定能断其生气,而你一再鼓动催促我们杀了廖少主,只不过是想等廖少主一死,届时你乘虚而入,便可再借用木连理的力气搏一把!”

步柏连哼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现在应该也被木连理吞噬了吧?你该感谢我,死之前还给你自由。”

被揭穿没什么,但是步柏连这语气简直是冲着气死他去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他”抓狂道:“轻狂!看你这口气,是断定能杀了我了?”

步柏连:“杀你有何难!”

话音刚落,双刃裁云剑已经从后捅入“他”的身体。

但是面前的人形只是灵气幻化,并无实体,剑锋飒飒,拨开流云一般的雾气。

“他”脸上浮现得意地笑容,然而笑容还没有消退,只见双刃裁云剑没有停下,直接捅入了步柏连的胸口。

“他”一愣,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双刃裁云剑无剑鞘无剑柄,当持剑人穷途陌路,殊死之时伤己即伤人。

“他”大惊,对于自己还能受伤这件事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更不明白步柏连居然会这么做:“你捅自己一剑就是为了杀我?你师尊怎么教你的!”

瞬息间两人已过刀光剑影。

赤练琴横纵天地,叶樟拔剑助战,但是两人没有双刃裁云剑的特殊功法,两人都碰不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赤练琴一击不成,旋回到东饮吾手中,他抱琴而坐,琴声转出,灵气浸入步柏连血脉中。

师君道眼见帮不上忙,向木连理走去,下一秒载春剑直接擦着脸钉在他面前。

他抬头,只见叶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目不错移。

步柏连剑风伶俐,每次出剑都是冲着死去的,杀得“他”连连叫苦:“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他偏头狠狠吐出一口血“呵,杀了我又有什么用?这个结界终究还是木连理弄出来的,你以为杀了我就不用杀他们了?”

步柏连一手抹去嘴边的血迹,走到倒下的薄雾旁,一边剑锋对着人,一边剑锋抵住自己的胸口:“这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剑锋狠狠贯穿两人胸膛。

濒死之际,“他”的脸终于清晰起来。

颜盖狠狠一震。

宿悯喊道:“仙尊剑下留人!”

可惜裁云剑已经没入胸膛,断然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的眼瞳深深地看着步柏连:“你没有毁了我的大计,你毁了你自己。”

薄雾散去,“他”彻底消失了,步柏连脱力跪倒,安静地伏在剑上。

东饮吾上前,琴声依旧持续着,只见东饮吾双手莹莹,两指夹住剑身,缓缓将剑从步柏连身体里拔出。

步柏连垂下的双手细细地颤抖,垂落在腰边的头发上都是血。他缓过气来就开始觉得东饮吾的动作墨迹,要伸手直接拔,被东饮吾一巴掌拍掉手。

廖枕兴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又看了看从方才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姜千星。

姜千星应该隔岸观火才对。

世家子弟。他是再了解不过这些人,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其实他们一定都件件看着,一笔笔记着发生过的事情,等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审判对错,找出一个众矢之的的人来洗刷所有人。

到现在为止,姜千星也只是不想让人杀了自己,此事到时候辩白,尚且可以说看破了幕后黑手的诡计,并不会酿成大错。廖枕持背后有无尽藏,也不必担忧。

他必须去死了。

廖枕兴按了按胸口,对这种感情感到陌生。原来歇斯底里的恨意,会因为想要爱自己的人能活下去而收敛。

他其实已经死了,是注定要消失的,可若是拖着不愿意,仅有的还在乎他的人,就会因为他短暂的停留而承担巨大的代价。

步柏连有些乏力了,他按了按发胀的头,扯下衣摆塞进胸口的嚯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道:“佑离岸怎么样了?”

叶樟说道:“好了些,血脉应该快回去了。”

步柏连点了点头。此世佑离岸体内的歃血魔物血脉出现的蹊跷,想来是几年前天道就受不了这歪魔邪道,要将这东西还回来,但是又被步柏连硬压制了回去,直到那日才重新寻到机会。

人群中有些躁动起来。眼下情况已经分明了,布瘴的人已死,困住他们的只有结界,杀了廖枕兴和木连理,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步柏连一身血气地站在在前面,全然不似以往清俊亲人的样子,他们少见步柏连杀气这么重,都不敢轻举妄动。

步柏连擦着剑问:“木连理早就死了,对吗?”

“是。这一世的木连理从开始就是骷髅夜语。”廖枕兴望着步柏连,“我也是,那个鬼狐狸是,仙尊,其实你应该也发现了,佑离岸也是。”

步柏连擦剑的手都没顿一下:“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廖枕兴正奇怪,就感受到自己胸口的木连理微微缩了一下。

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廖枕兴觉得滑稽,这块死木居然还有在乎的人。

五年,犹如炼狱。廖枕兴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早已明白,自己从来不是最优秀的那个,而是要证明自己是优秀的那个。再到后来,这些曾经要把握住的东西也都不重要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是真的不想死。太想活着了,以至于以这幅不堪的面貌面世。

何至于斯。

廖枕兴不甘心地问道:“仙尊,我做错了吗?”

步柏连这才看向廖枕兴,廖枕兴发现,他那永远微波澜澜的深碧色瞳孔已经变成朔金。

“我不会这么做。”

步柏连叹了口气:“替他人决定他们的生死,半大小子怎么这么狂?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办法呢?”

听完这个回答,廖枕兴沉默下来。半响,他轻笑,闭上眼睛。决意赴死之际,廖枕兴居然想回到当年仙盟大会。

此生只品尝过唯一的一次患难与共。

……其实他还想回到那个午后,抓住那个人问问。

二公子呢?有没有一点像她?

最后一个副本走完了 准备大结局了

天啊 三十万字了! 好厉害啊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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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剑中世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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