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擅长?”舒我回到床铺上还是忍不住向上铺的陶软发问。
“啊?什么事情。”陶软刚躺下,一翻身从上铺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看着舒我。
舒我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后面顺势躺下:“就是藏零食,还有体育课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走去吃饭,还有把小说包上语文书皮藏在课桌最底下……”
舒我洋洋洒洒列举了一大堆陶软的“罪过”,同时还期待着可以得到什么别的回答,譬如向自己承认她其实还偷偷带了手机藏着。
陶软却没多在意:“奥,你说这个,”她把头缩回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盛阳教我的,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舒我从床上坐起来,铁架床因为质量不带好晃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有些刺耳。
“盛阳,你和他很熟吗?你还给他抄作业。”
陶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你知道我们班排座位的规律吧,因为我们俩稳定的成绩,所以我们俩稳定的做了两年同桌,在此期间建立了良好的同桌友谊,我给他抄作业,他给我带一些小说。”
和陶软做了差不多一周时间的同桌,陶软对小说可谓是痴迷,别人做完作业都在刷题巩固,只有她会拿出伪装好的小说来看,所以这也是舒我觉得陶软很厉害的一个原因,一心一用的时候把事情做好就已经难得,陶软一心多用还能常年保持年级第一几乎是凤毛麟角。
舒我真觉得陶软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小县城,要是陶软和她一样不差钱那么现在一定在国外某个知名大学深造并且小有所成了,同时暗暗感慨自己,一家子高学历怎么就自己一个学习渣渣,基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那你也给我抄作业呗,我给你带小说,什么小说都行。”舒我躺回去,正好宿舍到了熄灯时间,灯一灭,房间也安静下来。
陶软趴在床边,头低下去,尽可能凑近舒我,小声说道:“你想抄作业我直接给你抄,不用给我带小说。”
“为什么?我比盛阳有钱多了。”舒我以为陶软是怕她花钱,舒我从小到大就没缺过钱,买几本书,连洒洒水都不算。
在舒我视线中,只看到一个黑影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和盛阳是等价交易,和你不是。”
听了这话,舒我心情有所缓和,偷偷把自己和盛阳全方位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完胜之后默认自己比盛阳高一万个等级。
“和我不是,那和我是什么?”是友情,是惺惺相惜,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无比珍贵的关系,舒我期待着陶软的回答。
“是帮扶吧。”陶软说的十分认真,“其实我看你每次一个小时连一道题都做不出来的时候就想给你抄作业了,但是怕你自卑所以一直没好意思施行。”
一盆冷水泼到身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舒我顿时觉得宿舍也不热了,风扇也不吵了,连打呼噜的同学今天都不打了,只有一团胸中之火有待爆发。
“陶软同学,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一道题也做不会,虽然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但是我不会像盛阳同学一样去抄你的作业,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行为是可耻的,我也希望你可以早日迷途知返,杜绝这种行为,我现在很困了,我要睡觉了,晚安,陶软同学!”
舒我没有得到满意回答,而且觉得自己的脸面受到了极大的嘲讽与挑战,当即闭上眼睛任陶软说什么都不开口。
陶软最终也缩回床上,朝天花板的方向看过去,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声音却在黑夜中被放大无数倍,直到床下的呼吸声变得安稳,上铺的人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偷笑。
第二天早,舒我抓了一大把吃的装在自己的包里带去操场,解散的时候拉着陶软去了一边。
“你不要去买早饭了,以后和我一起吃,就当感谢你帮我带一周的早饭了。”乌乌泱泱的人群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还留在跑道上,舒我高高瘦瘦,比陶软高了半个头,两个人格外显眼,于是陶软拉着舒我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舒我从包里掏出面包火腿肠还有牛奶递给陶软,陶软顺手接过,“可是你已经给过我早餐的钱了,抄作业的报酬?”
陶软举着面包笑眯眯地看着舒我,这个时候还不到早上七点,太阳刚升起没多久,阳光泛着橘黄色照在陶软的半张脸上,舒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日剧女主,阳光,笑容,朦胧,叛逆。
回过神来,舒我双手插兜,颇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我才不会抄你的作业,幼稚。我对学校不熟悉,怕吃零食被抓到,你带我走,就算被抓也有你一份。”
就像一个自己犯错也要拉别人下水的恶劣坏小孩,陶软在舒我的强硬要求下自愿答应了每天陪她吃早饭,不以给她抄作业为交换。
说实话,陶软每天在学校里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教学楼,宿舍,食堂,偶尔的体育课活动范围也只能被限制在小小的操场,像这样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有。
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年久失修,墙上掉的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漆好像在画一幅不太完整的世界地图,陶软推测距离上一次刷漆应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因为原先大红色的油漆现在已经氧化成了橘红色,只有离着屋檐最近的地方还勉强保留着当初的风采。
在这样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学校竟然破天荒的拨款在操场旁边建了一小片花园,只是很不巧,现在已经进入了她们争芳斗艳的尾声。
“怎么除了红的就是粉的,好土,还不如种几棵苹果树。”
舒我只是看了一眼就非常嫌弃并且鄙夷地撇了撇嘴,陶软却并不认同:“花呢,首先是一种植物,植物特有的光合作用可以清新空气,其次就是观赏价值,你不喜欢只能说明每个人的品味是不一样的,不可以说花土,多漂亮。”
舒我昨晚在嘴上没吃到便宜,此刻也不甘示弱回怼:“我觉得它土就是我的品味,陶软同学,你可以有你的独到见解,但是请不要阻止别人发表看法,好吗?”
陶软鼓了鼓嘴,点了点头,像在认真思考舒我说的话:“好吧,我的问题,那请问舒我同学是什么样的品味呢,或者说,你觉得什么样的花才不土呢?”
陶软走到花坛旁边的长椅坐下,顺便给舒我留下一片空隙,舒我却没坐过去,依旧站在原地,心情仿佛与刚才不太一样,她看了看别处又重新将目光投到正在吃面包的陶软身上:“黑玫瑰,不过确切的说,不是我的品味,是我妈妈的品味,她是黑玫瑰的狂热爱好者。”
“黑玫瑰,当一种玫瑰的颜色红到极致就会呈现出黑色,你妈妈一定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你的黑玫瑰项链也很漂亮。”陶软看向舒我白皙脖颈处带着的黑玫瑰项链,随着舒我每一次呼吸都在原地或大或小地来回翻滚,好似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下更加耀眼了。
“你喜欢?你要是喜欢别的我就送给你了,只是这条项链不太行。”
“啊?为什么要送给我?”虽然陶软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但是根据观察以及舒我仿佛天生自带的财大气粗的气质,陶软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起码对于她来说一定是的,所以对于舒我说的话吓了一跳。
“因为你喜欢啊,喜欢就可以送给你,只是这个不行,下次送你个别的,我有的是钱。”舒我双手往两边一摊,以一只脚为支点转了半圈十分霸气地坐到了陶软的旁边,竟然给陶软一种□□老大在和她谈生意的感觉。
陶软哭笑不得,除了惊叹于舒我财大气粗的威猛气势之外给舒我来了一顿非常严肃的思想道德教育:“大小姐,有钱也不可以这么花,花钱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要随便给别人花钱,这是很不好的习惯,别人会把你当冤大头的。”
“你喜欢就是我花钱的理由啊,我以前的朋友都这样的。”舒我好像一定要和陶软唱反调。
“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样的,你们那是正常的往来,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穷学生,我们之间不太好送贵重礼物,我会受之有愧的……”陶软坚持要以理服人,巴拉巴拉讲了一对大道理,舒我听的头都要大了。
“停停停!那我要是送你礼物你会把我当冤大头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走走走,别说了,一会就要上课了。”不等陶软反应舒我就拉着她跑起来,不一会陶软就气喘吁吁,没有一丝一毫说话的机会。
“现在开始根据座位表换位置,上课前换好!”刚一进门,张静就已经把座位表投屏到了白板上,桌椅拉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忙着换座位,陶软也将没说完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意料之中,全班第一和倒数第一是同桌;意料之外,全班第二和倒数第二竟然就在她们两个后面,盛阳感觉自己又迎来了新生!
“梁晶你能不能快点搬,脏死了!”一道很不友善的男声大声地在教室响起,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声音的主人来自刘尚,此刻正嫌恶地盯着加快速度弯腰捡书的短发女生。
梁晶不知道因为什么书都散落在地上,正好把刘尚的书包压在了地上,面对刘尚的指责她一声也没吭,只是自顾自地捡书。
梁晶和刘尚因为一个是全班第二一个是倒数第二也在一起当了很长时间的同桌,不过刘尚对于梁晶十分不友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梁晶其貌不扬,剪着普通女生很少剪的超短发,平常也没有什么朋友,最多的时间都是在自己座位上做题。
之前有人劝梁晶自己去找班主任换座位,只是梁晶对这一切好像都浑然不在意,到最后也没有去,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于刘尚这种行为都保持着一种不认同。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盛阳:“不是我说,你就不能帮着捡一捡,一大老爷们嚷什么嚷,怎么没见你对着别班男声这么横!”
刘尚就是典型的不讲道理,不管对谁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关你什么事,这么爱多管闲事。”
“是,我就是爱多管闲事,总比某些和普通版同学打篮球,结果打不过就嘲讽人成绩不好结果被人骂个狗血淋头不敢吭声,就知道对着别人撒气的人强个千百倍。”盛阳学习不好,经常趁着体育课或者别的时间去篮球场打球,别的班同学他也认识不少,对于刘尚这样的丢人事迹向来是没法错过,丝毫不给留面子的都给抖擞出来。
班上的人议论声此起彼伏,刘尚憋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但是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转换话术改成嘲讽盛阳成绩:“你一倒数第一也好意思说我,谁不知道你是家里塞钱才进来的,仗着家里有点破钱你横什么横!”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盛阳就来劲了:“对啊,我就是塞钱进来的又怎么样呢,我就是有钱,而且本人上课期间从不插科打诨,下课期间从不找老师请教问题,从来没有占用过同学们的教育资源,比你这种人渣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老子现在是倒数第二了。”
刘尚还想反驳,陶软率先一步开口,补上了温柔一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是你碰了一下梁晶她的书才掉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把自己的不如意发泄到别人身上,时间长了会被反噬的。”
“我证明,陶软没有看错。”舒我紧接着话茬接了下去,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刘尚钉到了耻辱柱上。
刘尚说不过,气急败坏地泄愤一般把书包从一堆书底下抽了出来,原本就乱的书现在更乱了,随后在窃窃私语中走开。
陶软她们上前帮梁晶一起收拾搬座位,梁晶似乎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很不适应,她平常对人对事都非常冷漠,面对陶软的帮助也只是僵硬地道了声谢。
陶软将最后一本书收到手里才和梁晶一起站起身来:“没关系的,我们是前后桌,以后还要相处很长时间,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梁晶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回到了新的座位上,这个座位在倒数第一排,陶软和舒我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坐在她右边的就是和谁都能聊两句的盛阳,一坐到位置上果不其然就受到了热情的问候。
“梁晶同学,哈哈哈哈,我们还是第一次做同桌,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哈哈哈哈。”盛阳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心态,面对这位好像天生脸上就没有表情的新同桌也能侃侃而谈。
“他说的多多关照就是让你多多给他抄作业的意思,你不要理他。”陶软回头提醒梁晶,自动忽略盛阳幽怨的脸,但是盛阳十分会安慰自己:好吧好吧,反正离着陶软也近,不能抄新同桌作业还是可以继续抄旧同桌的作业。
这样一想,心情似乎美好了很多,舒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不要想再抄陶软的作业,我会监督阻止你们两个的往来的。”
盛阳晴天霹雳怨鬼上身一般,他觉得舒我来了就是克他的,刚来就抢他同桌,现在脸作业都不让抄,简直可恶!
“做人留一手,日后好像见,做事不要这么绝!”盛阳难得能完整的说出一句不带错处的俗语,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凭什么你说不让抄就不让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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