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弥漫，一个密闭空间里，单奕宁听到有人在呼喊他，是一个极其绝望的哽咽的声音。
“哥哥，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你为什么没有来？你明明知道，我会一直等你，可是你没有来。”
“我要死了，我只能死了，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单奕宁慌乱的拨去眼前厚重的烟，他大口呼吸着，目光十分焦急的在搜寻些什么，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又急速冲向大脑。
头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让你很痛苦，可是我也不好受，你能出现吗？哪怕只是在我的梦里，让我看清你的样子，求求你……”
单奕宁不停卑微祈求着，甚至跪了下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刹那间，一把利剑正中眉心，喷涌的血染红了整个世界。
“阿宁，阿宁，醒醒。”
耳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宁。”
单奕宁睁开眼睛，看见许慕杨那张担心的脸，他缓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还在许慕杨的治疗室里。
“你看见什么了？”
许慕杨有些紧张的拿着记录本，希望记录一些关键的线索，可是单奕宁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看见，他只感受到某个人沉重的恨意，可是却看不见他的脸。
许慕杨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到这儿吧。”
“对了，待会儿下班我打算去看看冉老师，你……”
单奕宁面无表情，“她死了。”
许慕杨怔住，“什么……”
“我把她的骨灰撒进了大海，没告诉任何人。”
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冉惠是许慕杨曾经的绘画老师，也是他最欣赏的天赋型艺术家，可惜丈夫意外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新的作品，甚至嫁给了一个赌徒。
那时她丈夫走后，冉惠还是会来给许慕杨上课，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撕了所有的画纸。
“你相信这些东西吗？你相信你的信仰吗？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神不会庇护你的，它亵渎你，玩弄你，最后告诉你一切都是为了艺术，阿杨，我不要什么艺术，我想要他在我身边……”
那个时候的许慕杨虽然只有十岁，但是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他的老师为艺术燃烧的灵魂已经完全枯竭了，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
这样的冉惠会嫁给仅和自己丈夫有几分神似的赌徒也不奇怪了。
许慕杨开口道：“你还恨她吗？”
单奕宁苦笑，“恨吧，可是人已经死了，恨有什么用呢？”
“那付龙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始终是单奕宁心理治疗中最关键的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以许慕杨的专业能力，其他都好说。
可是单奕宁却再次低下头。
“我做不到，阿杨，我怕他……”
他对付龙的恐惧已然根深蒂固，压制了他整整十五年的噩梦，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如果将这部分割弃，必然是剖心剜腑，比扒掉一层皮还要恐怖和难以想象。
单奕宁再一次承认，自己是个非常怯懦的人。
许慕杨摆摆手，“好了知道了，先不管那个畜生，等你身体稍微好一点了，我们再想办法。”
单奕宁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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