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父母都是警察,不能提前下班,矢岛樱习惯每次放学后到书店看一个多小时书再回家。下午五点整,天已经开始变暗了,米花町的梧桐叶被冬风卷着,在柏油路上打着旋儿,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低声絮语。
矢岛樱背着米白色的防震双肩包,走到街角最后一个转弯处时,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斜挎着的保温杯撞在书包金属扣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这条小巷里格外清晰。
往常这个时间,矢岛家那栋米黄色主楼的一楼总会透出暖融融的灯光,像一双温柔的手,在等她回家。可今天,整栋房子都沉在阴影里。更反常的是,那扇总是敞开一条缝、方便她推门而入的木质大门,此刻紧紧闭着。
矢岛樱的目光快速瞄了一眼在门柱上那盏感应灯。脚步没有片刻停留,装作只是路过的学生,自然地沿着围墙往前走。
经过矢岛宅的时候,肩膀几乎蹭到矢岛家门柱,那盏灯却始终暗着。矢岛先生前两天刚蹲在梯子上修理了电路,感应灯自然短路的可能性很低。结合种种细节,有人从屋里关掉了总电闸的可能性更高。
矢岛樱的眼角余光留意到二楼书房的窗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好像动了一下。绕到侧门附近时,矢岛樱掏出手机,查看有没有父母的消息。锁屏界面干干净净,连平日里总跳出的便利店优惠推送都没有。
不好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她站在侧门旁的灯柱后,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到街角的那家家庭餐厅——那里人多,而且可以从大玻璃窗看到巷子里是否有人出入,可以在那里安全等警察到来。
就在矢岛樱思考时,眼前突然弹出一个系统提示框,红字格外醒目:【紧急任务:在不惊动警视厅的黑方卧底的情况下,阻止黑衣组织带走跨境犯罪组织交易点位信息】。
矢岛樱的指尖顿在屏幕上,陷入了思考? ? ?
哎——虽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治愈类小游戏,但涉及黑手党,还是过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按灭手机屏幕,摸出藏在书包内侧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侧门前是一间独立的饮茶室,刚好挡住了主楼的视线。矢岛樱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穿过饮茶室。
院子里种着几株浅田太太最喜欢的山茶花,此刻却蔫头耷脑的,花瓣边缘发卷,连最鲜艳的那朵大红山茶花都没了精神。
矢岛樱蹲下身摸了摸花土,指尖沾了一层干硬的土块,根据土的状态可以推断出,昨天晚上浅田太太就没浇水,说明今天一定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他们昨天就已经在为今天的事做准备,连最在意的花也顾不上了。
后院的绿植长得很茂密,修剪规整的灌木丛和几棵高大的长青树,形成了一片天然的屏障。矢岛樱借着绿植的遮挡,猫着腰挪到主楼的墙角,这里是主楼窗户的视觉盲区。
贴着墙壁站了一会儿,侧耳倾听,一楼没有任何动静。确认安全后,矢岛樱抓住窗台,轻轻一用力,翻进了客厅。
客厅里很整洁,与往常没有区别,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几乎是翻进来第一瞬间矢岛樱的目光就落到了电视柜上,那里有只浅田夫人从京都买回来的牡丹花纹摆件,原本朝着沙发的瓶身上只能看见三朵花,现在却转了个方向,后面的半朵牡丹图案侧了过去。
奇怪,如果只是偷文件,闯入者为什么要断电呢?
矢岛樱把书包轻轻放在沙发后面,确保从楼梯下来的人看不到。
她的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那枚银色钥匙,这是矢岛先生今早出门前,趁着帮她整理书包的间隙塞进去的,本来以为是他不小心将备用钥匙装进去了,现在想来,这分明是打开关键线索。
所有的不寻常,此刻像散落的珠子,被这枚钥匙串成了一串细密的答案,在她心里嗡嗡作响。
烟雾报警器!
矢岛樱猛然抬头看向烟雾报警器,发现报警器已经失效了。
突然,二楼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抽屉被拉开又推回去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矢岛樱的心脏猛地一跳,又立马冷静下来。
她放弃贴着墙根慢慢挪动的计划,不管怎么,一位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儿童绝对不能瞬间控制住一位成人,哪怕是偷袭。
想着,矢岛樱挺直了背,放松肩膀,像往常一样,一步步朝着楼梯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她从扶手的缝隙往上看——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正站在浅田先生的书房里,背对着她,右手正从书架上抽出一叠文件,翻找着什么。女人的金色卷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扎成了一个低马尾,没有戴帽子,也没有做任何遮挡,显然不仅对这里的布局极为熟悉,而且根本不怕在现场留下痕迹。
刚刚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对方打算离开后就烧毁这栋房屋。
“出来吧,女孩。”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冰冷,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发颤。“有时候,好奇心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樱没有停顿,继续走上楼梯,站在书房门口,站直身体,眼神地看着女人的背影:“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女人的全身——风衣下摆的内侧,沾着一点极淡的机油味,大概率是从机车上沾到的;左手食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一道浅浅的茧子,形状像是长期扣动手枪扳机留下的枪茧;指甲涂着鲜艳的酒红色甲油,边缘很整齐,看得出来精心打理过。
女人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海面,没有一丝温度。她上下打量着矢岛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我是你父母的同事,他们临时有任务要处理,走得急,让我来帮他们取一份紧急文件。”
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纸皮文件夹,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加急”两个大字,字迹潦草,像是临时写上去的。
“什么文件呀?”矢岛樱故意眨了眨眼睛,展现出松了一口气的姿态,用孩童特有的天真口吻问道,“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跟樱说过。”
女人笑了笑,走近两步,微微蹲下身体,让自己和矢岛樱的视线平齐。她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是一种很淡的木质香,却掩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小朋友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哦,这是大人的工作。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家里看到过北斗七星的标志吗?很小的那种,可能在柜子上,或者书里。”
矢岛樱立刻明白了——女人要找的是藏在书架后面的保险柜,那个保险柜的门上,确实刻着一个极小的北斗七星图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只有矢岛家的人知道,除了矢岛夫妻还有帮忙定做的主家第四人。
她低下头,假装认真思考的样子,视线却飞快地扫过书房的角落——用来清洁相机镜头的酒精喷雾,就放在书桌的抽屉边上,瓶身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剩下的大半瓶液体。
“我没在家见过北斗七星的图案呢。”矢岛樱抬起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如果说和星星有关的东西,我只能想到三楼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爸爸有时候会用它看星星。”
说话间,她注意到女人的右手总是不自觉地贴着风衣的右口袋,那里的轮廓有些凸起,形状像是一把小型手枪。看来这个女人不仅有备而来,还做好了随时动用武力的准备。
“是吗?”女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突然抬手抓住樱的手腕,指节用力,力道大得让矢岛樱的手腕一阵刺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要撒谎哦,小朋友。你是个好孩子,应该知道撒谎是不对的,对不对?”
樱试着挣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她立刻放弃了挣扎,反而抬起头,直视着女人的眼睛,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带着一丝惊恐和哭腔:“姐姐……你是坏人吗?你弄疼我了……我要找爸爸妈妈……”
女人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抓着矢岛樱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一点。
矢岛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赌对了,这个女人虽然来者不善,但还不是那种坏得彻底、对孩子毫无顾忌的人。
上楼时抽屉拉开的声音与推回的声音间隔太短了,更像是故意制造声音,想让我发现家里有陌生人逃出去吧。
“抱歉。”女人松开了手,语气缓和了一些,“这份文件很重要,我刚才有点着急了。看来是我问错了,你确实不知道。”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看不清表情。
矢岛樱的指尖因为刚才的用力而有些冰凉,大脑飞速运转。
她瞥了一眼书架旁的酒精喷雾,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式金属挂钟——时针指向5和6中间,分针刚好落在“5”的位置。
她记得昨天同区的佐藤叔叔与矢岛先生聊天时说今天他要写个报告,与人换班了,五点半下班。
开车从警察厅到这里平均只要十三分钟,也就是说,还有十八分钟左右,佐藤叔叔就会经过家门口。
“你在想什么?”陌生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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