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橙说学英语,就是认真的。
她每天醒来了就开始复习前一晚她弟教自己的那些。
干完活就开始拿着小本本在那儿练习,做饭的时候也说。
一次不行,就多次。
等陈关晚上回来了,她给陈关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陈关听她读单词,虽然音是像了,但是调还是乱七八糟。
他脱下外套,挂在蒋方橙的柜子里。
他看不起蒋方橙的无用功,觉得小学就该学的东西,她一个快二十四岁的大人,在那儿瞎整个什么劲儿。
蒋方橙跟着魔似的叭叭念着。
陈关烦了。
他来她这儿,就是图个温柔乡,还有她身体的美妙。
陈关折身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本子:“听话,橙子,咱们不念了行不行。睡觉,好不好。”
蒋方橙眼里有光:“不行。那我现在就想多念几遍,巩固一下怎么了。宴儿好不容易教得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时间。”
随宴高三已经开学了,蒋方橙觉得,自己现在卯足了劲学英语,简直就是妙计。
他班主任不是说自己对他的影响不好吗?那自己现在也不颓废了,就积极。
她想,又能学成之后帮关哥,又能在家里产生正面的影响。
这多好。
你看呀,她就是这么一个为了自己在意的人,甘愿奉献自己全部的人。
好多年前让她一看就困的书,她现在就是顶着牙签撑眼皮,也要狠心坚持下去。
陈关一个脑袋两个大,觉得这他么都是什么事儿。
这疯婆娘,是一天一个样。净找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折腾。
蒋方橙不沾书还好。那么她就只是一个独立行走的,美艳漂亮的美发店老板娘。
一沾书,陈关看她,就不自觉地切换到另一个视角——她蒋方橙,就是一个没文化的洗头妹!
导致饱读诗书,在全国考试关里层层突破的陈关,看这样的她,哪哪儿都不顺眼。
陈关努力呼吸了几下,摁住自己内心涌上来的嫌弃和羞辱。
偏偏——
“撒扶提,撒扶提。安全的,可靠的。”
“那是一声的瑟扶提。”
“真的吗?关哥,你瞧我,又念错了,我马上改。”
“......”
“啊波利息,啊波利息。废除,废止。”
“是呃(ē),是呃(ē),不是啊(ā)!你弟怎么教得你,怎么开口就发错音。”
蒋方橙脸难得发烫,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准你说他。他教得对的。是我记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陈关两脚分开,生闷气的坐在床边。
他松开的领带散散挂在脖子上,像苦命的上吊绳。
男人板着脸,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很晚了。
陈关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握住蒋方橙的两只纤细脚腕,拉着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下拖。
“诶诶!你干什么呢关哥。人家还没读完呢。”蒋方橙大叫。
“读读读,读你妈个晌午。没看老子都快忍不住了吗。”
他作势拉开拉链,就要往蒋方橙身体里冲。
蒋方橙腿闭得拢拢,不给他爆冲的机会,柳眉倒竖,尖尖的调子说道:“我还有一点就复习完了,你等等我怎么了。”
陈关看着她:“你今天给不给我?”
蒋方橙也瞪眼:“你来就是专干这个的?”
陈关气笑了,很想反驳一句,他妈的,不然呢?
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忙完,疲劳驾驶开夜车过来,又是给你弟做饭,又是看你弟的脸色,还要好说好话的哄着你,是为了捧着你吗?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诱惑。
陈关忍了忍:“好!”
他放开暴力拉着蒋方橙脚踝的手,突然举双手投降,咬牙斗气说:“好,成,我等你。刚是我冲动了。橙子,没事儿,你慢慢来。”
蒋方橙收回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她继续自己的正事。
陈关在床上愤愤的侧躺下,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就差把脑袋也闷盖住。
蒋方橙读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她心满意足的放下本子,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小小的赞。
她爬过去,摇摇她侧躺如山的关哥:“关哥?关哥,我好了。”
可是陈关早已经呼呼大睡,进入梦乡了。
哪儿还能回应她。
周六,随宴出门前,看了下天气。
蒋方橙提醒他:“宴儿,记得带伞。”
随宴点头说好。
蒋方橙也就放心的继续在店里忙自己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小舞出来说:“橙姐,弟的伞怎么还在桌上?”
蒋方橙边给客人吹头发,边看了眼小舞手里的黑伞,皱了下眉:“这个随宴,我都提醒他了,他怎么还忘。”
随宴去了路雅妍跟她妈妈摆摊的地方。
摊子前围了很多年轻的镇里小女生。
温雾一一给她们介绍新的甜品。
路雅妍看到随宴来了,本来在帮她妈妈打包的她,立刻跑过来。
她眸子亮晶晶的:“随宴,你来啦。”
随宴手里提着两杯奶茶,他平静的说道:“给你和阿姨的。”
路雅妍接过:“谢谢!我们快卖完了,你等等我们好吗?这周考试我数学考了130分,多亏了你上次教给我的方法。”
“我妈妈说为了感谢你,今晚给我们做水煮鱼吃。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随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路雅妍当他同意了。
毕竟他上次主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路雅妍觉得,他现在肯定对自己,有些意思。
“一会儿我帮阿姨推车回去吧。”
“真的吗?你好好。我给妈妈说。”
路雅妍兴奋的跑到妈妈身边,插好奶茶,让辛苦的妈妈喝了一口。
又继续给妈妈讲,随宴来了,随宴一会儿主动帮我们推车回去。
温雾一听是这个懂事的孩子,她当即看过来,笑眼弯弯的给随宴打了声招呼。
随宴站姿挺拔的点头。
天空中一声闷雷。
要下雨了。
等两母女都转过身去。
随宴刚还热情回应人眼睛,温度渐冷。
连嘴角的弧度都是紧抿能割死人的。
他拿出电话给蒋方橙打电话。
蒋方橙这边先下雨。
“宴儿,你那边雨大不大?”
“你等会儿,先找个地躲一下,千万别盲目的跑。”
“我让你关哥开车来接你。”
蒋方橙有些担心。
罗镇这边的天气,是平日里干燥黄沙漫天,一下雨就是瓢泼大雨。
毕竟小镇周围荒芜,没有任何绿植可言。
她怕随宴淋雨。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要是淋雨生病了,去不了学校,跟不上复习进程,那怎么办。
所以蒋方橙一个电话打过去。
尽管陈关在律所里忙,她还是一再要求,让陈关赶紧开车去接自己的弟弟。
陈关放下电话就骂了声操。
他的合伙人问他活儿不干了,去哪儿。
陈关嘟嘟囔囊说,去接一个索命鬼。
陈关开着车来了随宴给蒋方橙说的地址。
他顶不耐烦的掰着方向盘,看了看周围,没看到那小子。
他继续开。
这时雨已经下的很大,行人纷纷跑,车也很少。
陈关寻思再找不到就给橙子回个电话过去。
可突然,眨眼之间。
陈关就看到了眼前打动人心的一幕。
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她和旁边的女孩子在收拾摊车上的东西。
尽管风很大,雨也很烈。
可她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保持节奏,没有慌乱手脚,而是镇定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温雾穿着烟青色的旗袍,被雨打湿后,贴在身上,曲线很美。
她的五官,没有一眼惊艳,却有细水长流的耐看。
“妍妍,冷就抱着妈妈。别被风吹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没有迟疑。
陈关没再去管什么该死的弟弟,而是把车开到两母女旁边。
“女士,让我帮你吧。上车我送你回家。”
“来,这些东西,我来帮你搬。”
陈关开始帮人搬东西。
温雾愣了下。
陈关看出她的警惕,立马解释:“我是前沿事务所的,我是律师,你可以信我,没关系。”
路雅妍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抱着妈妈的细腰。
温雾看女儿这么遭罪,没办法,她只好点点头:“好,谢谢你了,先生。”
陈关把推车还有琐碎的摆摊东西,全塞进后备箱。
“来,快坐进去。”
这雨已经下到能淹住人脚背。
两母女坐进去,冷得瑟瑟发抖。
陈关从副驾驶车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不好意思,只有一条,你们快擦擦。我把空调打开,吹吹暖风。”
温雾客气:“没关系。对了,先生,请问你叫什么。“
“陈关。”
“陈先生,暴雨天,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们住哪儿。”
抱着妈妈的路雅妍湿哒哒说:“天地苑。”
“天地苑?”陈关愣了下。
这不是镇里最好的别墅区吗。
既然能住得起这里,那就说明是有钱人。
怎么还出来摆摊的?
摁住怀疑,陈关说:“小姑娘,那我把你们送到家门口。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路雅妍知道他不是坏人。
因为陈关的车前面放了一张罗镇最高法院车辆通信证。
她点点头:“那谢谢你了,陈叔叔。”
陈关笑笑:“没事儿,坐好,出发。”
等车开走。
一颗大树后面,随宴才走出来。
尽管他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可少年的心情,却是有淡淡的兴奋。
他知道。
鱼儿上钩了。
-
随宴是走回去的,全身湿透。
蒋方橙和小舞在店里焦急的等待。
给陈关打电话也打不通。
等到晚上6点左右,随宴清瘦挺拔的身影,才从厚重的雨幕里,独自走出来。
蒋方橙当时就感觉天塌了。
她忙跑出去:“宴儿,咋啦?我不是让你关哥来接你,怎么没接到吗?”
蒋方橙看他浑身湿透,眉头重重皱起:“你看你淋成这样,是要心疼死你姐是吗?快快,快进来。”
小舞拿了毛巾让随宴擦擦脸。
蒋方橙又拉着随宴去了洗手间,让他赶紧的,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了。
蒋方橙马不停蹄的跑上去,拿了随宴的干衣服下来,让他换。
等换完,小舞煮的姜汤也好了。
蒋方橙从小舞手里接过热腾腾的姜汤碗,让随宴赶紧喝。
随宴低头喝了两口。
蒋方橙说:“你关哥没来接你吗?”
姜汤的水面,映出少年平静的面容。
少年说:“没有。”
蒋方橙生气了。
半个小时后,陈关才赶过来。
他一进门,蒋方橙就开始劈头盖脸的骂。
“你他妈死哪儿去了?我不是让你去接宴儿吗。”
“人都自己走回来了,你还没到?”
“这两条腿,比你四个轮子都快。”
“你是半路死了,还是要死了?”
她刚骂完,随宴就打了一个喷嚏。
蒋方橙立刻看向她弟,心都快揪起来。
女人气呼呼的说:“小舞,快,去给他泡一杯冲剂出来。”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觉得随宴身体一丁点风吹草动,她都能自责死。
蒋方橙说话难听,陈关今天却罕见的没跳脚回骂。
他放下黑伞,冷冷的看了眼橙子她弟。
陈关道:“我去了,但是没看到小宴。”
蒋方橙插腰:“屁!宴儿就站在原地,他那么大的人了,你看不到?”
陈关急了:“你不信问问他。”
随宴淋久了,有些虚弱。
蒋方橙:“宴儿,你说。”
随宴抬起恹恹地眼眸,唇色也有些寡淡:“我没看到关哥你。”
陈关立马指着随宴:“不是,你!”狗日的,这玩意儿怎么还能乱几把开腔呢。
蒋方橙看他朝着随宴激动的走进了一步,以为他要对随宴动手,当即就是把陈关给用力推开。
她挡在随宴面前,跟陈关对峙:“你对他凶什么凶。”
“你害他感冒了,你还他妈有理了?”
陈关忙着两手摊开自证:“橙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去了,xx路小公园的门口,对吧。我没走错。”
“至于怎么没看到小宴,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
“那你说,你没找到人,那你电话怎么也不接我的,又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蒋方橙拿指甲尖尖猛戳陈关的肩膀:“你、说、呀!你倒是说个明明白白啊!”
随宴深邃的漆黑眼眸看过去。
陈关身子被戳的歪了歪。
他不自在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也没敢直视蒋方橙的眼睛。
他不敢说,也不想说。
他送了那两母女回去后,才发现这两娘们儿住的地方也忒豪华了。
侧庭院里还停着一辆宾利,看起来,很久没开过,都落了灰,啧,好可惜。
陈关当时不动声色,后来车开出别墅区,就停靠在路边,立刻打了几个电话。
干律师这行的,收集信息能力很强。
他找线人打听,问了这贤惠女人的名字,叫温雾,才离婚没多久。
这车是她前夫留给她的,这房子也是。
看房子周围的小花园,打理的挺好。草坪绿油油,繁花也似锦。
当时车上中途聊天,陈关也很快就摸透了两母女的性格。
简单,温柔,不爱惹事儿,是个文静的。
谈吐也不错。
说话讲道理。
哪儿像自己的那个骚娘们儿,一言不合就要跟自己互扇耳光。
更别说,都是拖油瓶。
骚娘们的是个男孩,恨不得天天揣她裤、裆里的命根子。
而这个,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好呀。
女孩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那岂不是,最后那别墅,就只剩下她妈妈。
这女孩儿,性格也不张扬,跟她妈一样,看起来就好拿捏。
陈关当即就是挂了车挡,慢慢开车走。
边开,陈关的嘴角就慢慢些邪恶勾起。
觉得今天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
他拍了拍自己的破桑坦纳方向盘,感叹:“老伙计,你也是时候,该退休了。”
陈关没办法解释自己后半段的去向。
他只说车开到半路没油了,他去加油了,这才耽误了会儿。
不管他给的理由是什么,他接人不利,害随宴感冒这件事情,蒋方橙给他记着的。
陈关表面说对不起,私底下却无所谓,记着就记着呗。
他的心思已经开始慢慢向别处偏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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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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